第一块碎片

　　
头好昏痛……
言霖月努力睁开了眼，轻声喃喃：“这，又是哪里？”
不知自己何时来的此处。视线逐渐清晰，抬头看，一棵参天大树伫立在旁边，树顶几乎探进了云层。她环顾起四周。
这是……神殿上？可我怎么不记得神殿上有这么大一棵树？怎么回事？
树上有一个模样在二十岁上下的女子站在树干上眺望远方，目光凄婉哀凉。奇怪，为什么看不清她的五官？她在看什么？站那么高好危险！
言霖月高喊：“喂！太危险了，快下来！”
但她感觉自己的声音传不出去，只消溺于半途，而那人也无动于衷。正惊慌于这诡异的状况，一股巨大的吸力将言霖月极速拉至女孩身上，与女孩融为一体……她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笙儿。”一个成年男子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言霖月纵身一跳，从几十米的地方跃下，轻飘飘落在男子身旁，“郯师，您找我？”
眼前之人一头白发，却有着年轻的面容，青年的身形，成熟的磁性嗓音。
他眼中有怜惜，温和地说：“先王已经不会再回来了，何苦执意等待？”
言霖月别过脸去，声音轻缓：“您知道，本王唯一的遗憾便是没能看父王最后一眼。每日夕阳消散之时在这里候着，心头的缺憾便能稍得填补。”
郯师不再说话，静静地陪她一起看向太阳落下的地方。每次征战归来，先王总会带着神族的勇士们从那个方向回到神殿。
“郯师，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坐上王位。”她很自然地将自称换成了“我”。
“我最初的心愿便是待战争结束后，与父王一同周游天下，去体验不用肩负苍生，不会朝夕忧虑的平凡生活。父王他……曾许诺过，凯旋而归那天，定会圆我的梦，可是他失约了……”
言霖月神色黯然，悲伤溢于言表。
郯师伸手，如往常一样轻抚她的脑袋，说：“神冥之战注定不得善终。除了先王，还有无数的神族子民殒命疆场，还有无数个跟你一样等待父亲归来的孩子。你的能力让你必须承担起这沉重的责任。只有你，才能阻止这场战争，也只有你，才能避免更多孩子跟你一样永远失去最亲的人。”
言霖月点头，她脸上浮现一丝恨意说：“正因如此，本王才会不惜一切代价，讨伐冥族！”
郯师面色不变，看着最后的阳光一点点被消磨，继续温和地轻抚她柔软的发梢。
言霖月突然抬起头，认真对郯师说：“谢谢您，郯师。是您教会我一身本领，教我如何做人处事，带我走出迷茫与痛苦。在我在心里，其实我早已把您当作父亲一样看待。我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郯师露出欣慰的笑容，眼底一抹复杂的神色一闪而逝。
人神两族交界之地有一片广袤的竹林。此时绿林隐蔽的静谧处，言霖月手持神族君王之剑湮灭，身影闪忽不定。
这里是她常年修行的地方。竹林适合练习剑术。单靠刀剑之气不用灵力，言霖月便以排山倒海之势将周围的竹子斩倒一片，茂密的竹海中顿时出现一块光秃秃的空地。优美的身姿在竹枝之间跳闪，如绿色波涛中的一叶白色扁舟。
“咻”！
一把裹挟着残风的匕首穿透几枚竹叶，朝言霖月眉心破空而来！身形停在半空中的言霖月来不及躲闪，匆匆用灵力凝聚出一层屏障挡在额前。
一时的大意便会招致杀身之祸！
幸而匕首触碰到屏障后就直直坠落在地上。言霖月松了口气，匕首中未注入灵气，这只是试探性的一击！
稳稳停住，言霖月迅速看向地上的匕首。刀身漆黑，泛着寒光，是稀有金属打造，刻纹精细刀身设计独特，刀柄处刻有“烛离”字样，只有绝世铸造高手才能打造出这样完美的一把利器。
寻着脚步声望去，一袭黑衣的年轻男子从浓黑的绿茵中缓步行来，面含笑意。
“你是谁？竟能在我神识毫无所觉的情况下偷袭我！”
说话的功夫，言霖月背在身后的右手迅速凝出一团夹杂着黑色空间裂隙的灵力。她浑身肌肉紧绷，紧盯着来人。
这个人给了她淡淡威胁之意，从没有人能带给她这样的感觉！
男子隔空拾起“烛离”，淡然一笑，说：“我并无恶意，只是看到姑娘身法奇特，剑术高超，一时起了兴趣，便试探一番。果然，姑娘的反应也十分敏捷，你是第一个挡住了我的袭击的人。”
男子饶有趣味地打量着言霖月。
言霖月则一脸黑线。没有恶意？没有灵力附刀，匕首的收放根本不受你控制，这可不是试探！若不是本王常年训练，反应够快，恐怕刚刚就死在你的刀下了吧？
言霖月冷笑道：“话说得真好听。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呵呵，你能在这，我为什么不能在这？这竹林又不是你家的。”
男子低眉掏出丝巾仔细擦拭着匕首。
“哼，巧了，这竹林就是本公主家的！”言霖月试图用人族皇室的身份“包”下这片林子。
“哦？是吗？”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继续低着头擦拭匕首，“本皇子……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妹妹？”
言霖月一时语塞，这么巧？第一次撒谎就被识破了！
她不服气，拧眉道：“你敢报上名来吗？”
男子收起了笑意，故作威严地说：“你这丫头！居然敢冒充皇室之人，你可知这是死罪？”
言霖月不屑地侧过脸去，实则做好了随时逃命的准备。打架她可能干不过这人，但逃命的本事她敢说是天下第一。有空间之力在手，她自信无人能留下她的性命。
男子更觉得有趣，眼底的杀意消散开去，抬头说：“既然你想知道我的名字，作为交换，你也得告诉我你的。”
“当然。”
“我名枫，人族二皇子。”
“既然你只说名，那我也只告诉你，我名笙，人族……江湖剑客。”
枫粲然一笑，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一遍，再看向她手里的剑，转身离去，说：“好一个江湖剑客！我也喜欢这片林子，什么时候咱们切磋切磋……”
言霖月看着枫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绿海中，心里升起一种陌生而异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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