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晚自习，孟骄盯着数学单元测试试卷，闷不吭声生气。同桌沈郁之又是满分，而他埋头苦学这么久，还是没达到理想的分数。

        沈郁之看也没看就把试卷塞进课桌，见孟骄盯着试卷发呆，便探头看了眼，淡淡道：“不会可以问我。”

        孟骄不理他，咬着笔头，绞尽脑汁地思考解题思路。

        沈郁之见孟骄不搭理他，便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世界名著，悠闲地翻看打发时间。看了二十几页，搁下书，视线飘到孟骄那儿，见他还在死磕那道题。

        沈郁之把手伸过去道：“给我。”

        “什么？”孟骄有点心烦。他可太头大了，已经试了很多方法，都是解着解着就钻进了死胡同，就是怎么都找不到正确的路径。

        “笔。”沈郁之说着，接过孟骄手中的笔，长手臂一伸，在那道题目的图形上添了几道辅助线，“这样看，就知道怎么做了吧。”

        孟骄顿了几秒钟，好像有点新思路了，但又不确定对不对。碍于面子，不想在学霸面前显得脑瓜不太灵光，于是，孟骄点点头道：“知道。”

        沈郁之把笔还了过去，像个监考老师一样，在旁边看着孟骄，等着他落笔解题。

        这题的难度，已经不是孟骄游刃有余的范围了。况且被人盯着，很不自在，脑子转得更慢了。

        沈郁之突然又把笔拿起，顺带把孟骄的试卷也拿过来了些，在空白处落下一个漂亮的“解”字，随后飞快写下已知条件。

        “我说，我知道了。”孟骄嘴硬道。沈郁之对他的不开窍是看不下去了吗？

        “嗯，你知道。”沈郁之显然是敷衍应答，手头动作根本没停，不一会儿，最终答案都已经出来了。解答完毕后，沈郁之把笔和试卷都还给孟骄，一边补充道，“我自己想再做一遍。”

        “”

        孟骄无语归无语，但对解题的过程还是非常感兴趣的，津津有味看完了，不禁道：“我怎么没想到呢，这真是最简洁的解题方法了。”

        “是的，怎么会没想到呢。”沈郁之一脸费解。

        “”

        孟骄失去了跟沈郁之说话的兴致，把他当透明人，自顾自拿着草稿纸遮住他写的解题步骤，从一个“解”开始，按照理顺的思路，把题目独立做了一遍。待最后答案跟沈郁之的一致后，孟骄松了口气，终于可以订正反面了。

        沈郁之看着孟骄反面还有错题，有些错愕：“还有？”

        沈郁之的存在就是一种压力，实在太干扰孟骄学习了。孟骄诚恳地看着沈郁之道：“你能不能离我远点，让我早点订正完早点放学回家？”

        沈郁之又有些迷惘，刚刚不是帮助他订正了吗，怎么像是影响到他，反而要被他赶远点了？虽然不解，但沈郁之还是顺着同桌的意，想了想道：“那我先走了，去趟篮球场。”

        “去去去。”孟骄摆手催促道。

        沈郁之走后，周围空气仿佛含氧量上升，孟骄整个人思绪敏捷了不少，试卷反面的题目，订正起来轻松了许多。

        夏子珩一屁股坐在沈郁之的位子上，问孟骄道：“你还没弄完？”

        孟骄挑眉：“你订正好了？”

        “当然没有，错的就是我不会的，我怎么订正？”夏子珩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哪题不会？”孟骄也是顺理成章地问。

        “千万别！别带我学习。”夏子珩赶忙做了个止住的手势，“你带不动，带我学习伤感情！”

        孟骄撇了撇嘴，又好气又好笑，这家伙挺有自知之明的，可怎么就这么不思进取呢？

        “不学习，就早点回家。”

        “不回！”夏子珩一口回绝，“今天家里有聚会，要跟隔壁那个顾宵崽子一桌吃饭，我躲还来不及，回什么家！”

        “嫌自己成绩没顾宵好觉得丢人，你就努力多学学，我看你脑瓜是挺灵光的，不用也浪费。”孟骄劝学道。

        “我谢谢你咧。我才不是因为这个，我是看顾宵那个在长辈面前殷切虚伪的样，觉得碍眼影响食欲，他简直太做作了。”

        “你想气顾宵吗？”孟骄笑道，“能气到一个人的办法，是用他关注在意的东西，去敲打他。”

        “什么意思？”夏子珩伸长脖子问。

        “顾宵在意成绩阿，你要是在成绩方面压他一头，在长辈们面前他岂不是灰头土脸？”

        夏子珩皱眉道：“阿骄，你成天学习学习的，真无趣。”

        “你成天对顾宵看不惯骂骂咧咧，他又不少肉，你觉得有趣？”孟骄回击道。

        夏子珩嘴上落了下风，正欲动手灭下孟骄的气焰。

        “诶？陆依冉。”孟骄余光撇到了教室门口的身影。

        夏子珩立马收手看过去，就听见陆依冉在问：“请问，沈郁之在吗？”

        被问的同学先是微微一愣，随后转头扫视了教室一眼道：“他不在。”

        “他还在学校吗？”陆依冉追问。

        被问的同学摇摇头表示不清楚，接着带着吃瓜的意味问道：“你找沈郁之有什么事吗？”

        陆依冉想了想道：“私事。”她的意思是，不方便告诉你，你别多嘴问。

        可听的人，却品出了别的意思，揶揄道：“哦~~不能说的，私事~~”

        陆依冉微微皱了下眉。

        此刻夏子珩已经走到门口，一掌拍在那同学后脑勺上，骂骂咧咧道：“少在别的班同学面前阴阳怪气的，丢人！”

        夏子珩家里有钱，身手好，不在意成绩不在意形象，是典型的不好惹那类的，一般同学都很有眼力劲，不会对他还手或顶嘴。果然，对方不吱声了。

        “你找沈郁之？”夏子珩问陆依冉，边说边露出帅气的笑容。

        陆依冉认得夏子珩，知道他风评不好，稍微露出怯意，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回应。

        夏子珩转头冲孟骄大喊问道：“孟骄，沈郁之去哪里了？！”

        “篮球场。”孟骄配合道，“你带女同学去找他，反正全校也就二个篮球场，他大概率在顾宵常去练球的那个篮球场。”

        “走，我带你去。”夏子珩边说边走出教室，不给别人拒绝的余地。

        陆依冉犹豫了下，看了眼孟骄，然后看了眼夏子珩，见他很是热情，一脸无害，便跟了上去。一路上，夏子珩扯东扯西闲聊，特别自来熟，陆依冉的防备心慢慢放下了，偶尔也会回上几句话。

        夏子珩带陆依冉找到沈郁之的时候，沈郁之正在目不转睛地看顾宵打球，像个机器人在采集数据和信息。

        感受到有人靠近，沈郁之抬起头，看到夏子珩，眼神习惯性地找孟骄。孟骄没来，来的是陆依冉，沈郁之没有说话，等着对方开口。

        “我问了阿骄才知道你在这儿，她来教室找你，我给你带过来了。我”夏子珩话还没说完，就感到屁股被什么砸到了，条件反射猛得转身，控制住落地又弹起的篮球，“顾宵！！！你有病啊？！”说完，猛地把篮球以牙还牙冲顾宵的裤衣裆砸过去。

        顾宵轻巧地后退一步，手一抄，娴熟得把篮球运在身边，一边灿烂一笑道：“不好意思阿，手滑了。”

        “你这垃圾球技！来，跟我1vs1！”夏子珩气冲冲地过去。

        顾宵微扬下巴道：“可以阿，你要是输了，今晚就回家，我们饭局上见。”

        “少废话！你也配管我？”夏子珩骂道。

        沈郁之看完戏，又看向陆依冉，等她开口。他不知道有什么可以跟她说的，也不知道她来找他干什么。

        陆依冉在沈郁之身边坐下，轻声道：“我跟老师说了，你是为了保护我，才打架受伤的。老师应该不会再找你询问，追究原委。”

        沈郁之沉默片刻，问道：“你不是让我保密吗，你怎么自己说了？”

        “上次在办公室，我遇上了孟骄，老师在教育他，让他问你打架的原因，他说，你答应了别人不说，说了不说就不说，是诚信的体现，你没有错。”

        沈郁之微微一怔，没想到老师喜欢的那类标准好学生，会站在老师对立面，帮他说话。

        “我觉得，他也是很好的人，所以我借机问了他，老师会不会为难你。他说，你死倔守口如瓶，老师就会去家访，然后你家人会对你棒打教育。我想了想，你做了好事帮了我，没理由给你招惹麻烦。”

        “没有那么严重。”沈郁之淡淡道。

        “我爸一喝醉酒，就要在回家路上蹲守，找我要钱拿我出气，上次谢谢你帮我，害你受伤了，我替他跟你道歉。”

        “你也是受害者，不应该是你道歉。”沈郁之蹙眉道。

        “可确实，是我妈先对不起他，背叛了他，跟了有钱人。”陆依冉苦笑道，“谢谢你替我遮家丑。”

        “这不对。”沈郁之沉声道，“对你动手，就不对。”

        “老师跟我聊过了，我想明白了，发生这种事，我不应该瞒着，应该告知大人，寻求帮助。老师说会跟我家人沟通，帮助解决这事。”

        沈郁之点了点头：“那就好。”

        “我找你，就是跟你交代一下这件事，毕竟，意外把你牵扯进来了。”

        “嗯，知道了。”沈郁之应了声后，他的注意力，又回到了球场。夏子珩和顾宵在打1vs1，有用的信息奔涌而来。两人对抗下，明显顾宵综合素质更好技巧也更多元，夏子珩像是野路子的打法，依赖于超好的弹跳力和本能的预见性。

        陆依冉见状，便不打扰了，道了声别就离开了。

        “你输了。”顾宵勾着嘴角笑道。

        “笑什么笑！再来！”夏子珩抢过球道

        “你又输了。”

        “继续！再来!”夏子珩杀红了眼。

        孟骄准备回家的时候，教室门都快关了，可夏子珩还没回教室。

        孟骄提起他的书包，逛去篮球馆找人。谁知，一进去，就看到跪倒在顾宵脚边气喘吁吁的夏子珩，以及坐一边像个雕塑一样，看着顾宵和夏子珩他两人的沈郁之。

        孟骄把书包搁墙边，往沈郁之身边一坐问道：“精彩吗？”

        “还没结束。”

        沈郁之话音刚落，就见夏子珩摇摇晃晃又站了起来，而他的对手顾宵，显然有些不淡定了。

        “你要输几次才服气？”顾宵看得出夏子珩体力已经不支了，就是憋着一口气在打一局又局，“你要输到进icu才肯罢休？”

        “我他妈要赢你！要让你服气你居然咒我进icu？！要进也拉你一起进！”夏子珩已经累得够呛，嘴上居然还是不饶人。

        这样下去，夏子珩保准明天上不了学。孟骄看了眼只是看戏不作为的沈郁之，看了眼脸色铁青的顾宵，又看了眼硬刚着的夏子珩，看来看去只有他自己上了。

        孟骄起身走过去，一把扶住夏子珩道：“想要赢，不在一时，要懂得保存体力和实力。”

        夏子珩估计是输惨了，输得有脾气了，居然孩子气地要推开孟骄。可已经精疲力竭的夏子珩，能使得出多少力气呢？孟骄反手就把他钳制住了。

        “夏子珩，打了很多轮了，顾宵的数据，沈郁之已经搜集够了，适可而止。”孟骄用眼神示意夏子珩，你这家伙别我给你台阶你还不下阿！

        “行，走人，回家。”夏子珩接收到了信号，松口道。

        顾宵的判断，是孟骄在胡扯，夏子珩可不像是有备而来的。随后看向沈郁之，只见他脸上罕见地挂着浅浅的笑，顾宵为此神经一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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