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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李浩的机会


  一袋粟稷,半袋燕麦,这便是李氏从库房分到的,也是他们两人这往后一月的口粮!

  “不是还有别的吗?”李浩有点想不通,从祠堂回来的路上,他明明看到各房分到的东西,有米、有面甚至还有肉,他以为李氏也分到了,结果,分到的还是粟稷跟燕麦!

  他醒来的这些天,每天吃的就是这些,这玩意儿,已经不是用简单的难吃来形容了,李浩觉得这玩意就不是给人吃的,吃下去胃里都结成块了,拉都拉不出来!

  李氏脸上的笑容有些牵强,她当然理解李浩的不满,可那又能怎样呢,这宅子里的所有人,都不把她们娘俩当人,十几年了,她也差不多已经习惯了,她倒是也想抗争的,可谁又能在乎她的抗争呢!

  “搬家吧!”李浩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这宅子里所有人,既然都不把他们当人,那还留在这里做什么,短短的这几天,李浩就已经对这里失望透顶了,他都不知道,李氏这十几年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都是娘不好。。”李浩的这句话,似乎一下子戳中了李氏的软肋,刚刚脸上还有些牵强的笑,一下子被李浩击的粉碎,坐在那里‘呜呜’的哭了起来,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出身卑微,也不会连累的李浩也跟着受罪!

  李浩的心情本来就欠佳,被李氏这么一哭,心情一瞬间糟糕到了极点,可看到李氏在那里兀自自怨自艾,终究还是叹了口气,走到李氏的面前,蹲下身子安慰道!

  “娘,这事儿怎么能怪你呢,咱们每个人生来都是一样的,只不过,他们比咱们多了一个好祖宗而已,要是反过来,说不定他们还不如咱们呢!”

  “浩儿说得对!”李浩的这话落下,李氏还没说话,倒是门外传来一个极为赞同的声音,随即,房门被人推开,进来一个男子,约莫三十来岁,手里提着半袋鼓鼓囊囊的东西,冲着屋里的李浩母子道:“男儿就该有这样的胸襟。。”

  “他。。他三叔你怎来了!”正在那里落泪的李氏,一见进屋的男子,顿时慌张的转过身去,拿衣袖飞快的擦干眼泪,再度转过身来时,面色有些尴尬的望着进来的男子,道:“三叔不是去了河道吗,啥时候回来的?”

  进来的这男子,正如李氏所言,乃是李浩的三叔,如果算起来,在这个大宅院里面跟他们母子比较亲近的,也就这位三叔了,在李浩残存的记忆中,这些年一直都是这位三叔,明里暗里的照顾着他们母子!

  “昨儿夜里才回来的!”说这话时,三叔将手里提的东西交给李氏,转而望向李浩,伸手在李浩肩膀上重重一拍,一脸开心的道:“你三婶捎信给我,说是你的病已经好了,我还不信呢,没成想还真是好了呢!”

  “他三叔这不太好吧!”三叔交给李氏的那半袋子东西,里面装的都是吃的,豆面、蔬菜甚至还有一点点肉,这显然是从自家分出来的,李氏拿着半口袋东西,面色有些为难望着三叔,说道:“总这样,他三婶会不高兴的。。。”

  “有甚不高兴的!”李氏的这话,使得三叔微微有些不乐意,望着李氏说道:“都是自己家人,不互相帮衬着,那还算是一家人。。”

  这话落下时,三叔又禁不住叹了口气,望着李浩母子宽慰道:“放心吧,反正这段时间我都在河道那里,家里也吃不了这些,刚好拿来给浩儿补补身体。。”

  “那便多谢三叔了!”李浩也不是扭扭捏捏的人,既然三叔送来了,那边痛痛快快的收下,将三叔的这份恩情记着就是,因而,便将李氏手上的东西,接过来放到一边,冲着三叔微微躬身说道。

  “学会跟三叔客气了!”李浩这一番动作,看的三叔微微有些诧异,在他的印象中,李浩向来是个沉默寡言的孩子,感觉这次病愈之后,似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过,这也只是一瞬间的念头而已!

  “对了!”说到这里时,三叔像是突然才想起了什么,将李浩拉到身前,一脸开心的说道:“其实,还有个好消息,也是跟浩儿有关!”

  “跟我?”三叔的这话,使得李浩听得一愣,他这才醒来几天的功夫,会有什么事跟他有关的,实在是想不出来,一旁的李氏,也是听得有些茫然,不过,既然三叔说了是好消息,李氏便不由得期待起来!

  “是这样的,过几日宗族那边会来人!”三叔眼见李浩母子,都望着他一脸期待的表情,脸上的笑意,便越发的有些浓烈,故意沉吟了片刻,这才笑呵呵的道:“到时候会举办一次族考,听说成绩优异者,会被直接带去赵郡的书院,这算不算好消息?”

  李浩刚刚还在寻思,三叔说的跟他有关的好消息会是什么,结果,听到三叔说的这‘好消息’,李浩的心里,当即便有些失望透顶,成绩优异者又能如何?被选去赵郡的书院,那又能如何?难不成,他还要头悬梁、锥刺股,将来再去考个进士?

  算了吧,姑且不说他考不考得上进士,便算是有机会考上了,他也没那个兴趣,两世为人,身体里还藏着一个神秘农场,要他去规规矩矩的读书,除非是他脑袋瓦特了,才会去干这种没品的事情!

  “算,真算!”然而,李浩对三叔的这个消息不感兴趣,可也不代表李氏也不感兴趣,李氏听到三叔的这话,整个人都激动的不能自己了,可随即便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当即便黯淡下来,面色有些担忧的望着三叔,问道:“他。。他三叔,浩儿也可以参加吗?”

  李氏的这个担忧,当然是有道理的,族中向来将他们母子排除在外,尤其遇到这种好机会,肯定是优先让其他孩子的,除非没人选了,到最后,这才会轮到他们这里的!

  “没事,凡事都有我在,浩儿只管用心读书便是!”三叔自然也理解李氏的担忧,因而,闻言后,冲着担忧的李氏,宽慰的笑了笑,说道:“反正河道那边晚几天也没事,干脆我就等着浩儿考完了再走不迟!”

  “那怎么能成呢!”李浩压根就不想去参加什么劳什子的考试,此时,又听三叔说,为了这事儿延缓去河道,当即便有些着急的劝道:“河道的事马虎不得,要是三叔为了侄儿的事耽搁了,到时河道上出了什么事,三叔只怕要担责任的。。”

  李浩的这话,其实也并无道理,这个世界虽然变了,可实际上很多的人和事物都没变,都在沿着原来的轨道前进着,而三叔所在的河道,也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河道,正是李浩原来历史中,赫赫有名的隋朝大运河,三叔正是负责冀州段运河的监工之一!

  在李浩熟知的那段历史中,隋朝灭亡的导火索就是这大运河,虽然这个世界已经变了,可很多的人和事务却没变,所以,其实按照李浩的意思,三叔最好是辞去河道监工的职责,就怕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到时想后悔都来不及!

  然而,当李浩拐弯抹角的将这个想法,告诉三叔之后,三叔当场便给拒绝了,因为,这里面还牵扯了崔李两家的利益纠葛,崔李两家同为河北的门阀世家,两家多少年一直都是明里暗里的争斗不断,而冀州则是两家利益的纠葛地!

  如今,冀州现任的刺史,还有一年就要卸任,崔李两家都瞪大了眼睛,盯着冀州刺史的空缺,而运河则就成了两家争夺的资本,一旦运河提前修成,那便有了争夺刺史的资格,所以说,两家在修运河的事情上,基本都是铆足了劲在干!

  这一次,宗族那边来人,说是想从冀州族里挑选优秀的晚辈,可实际上,也是冲着运河的事情来得,当然,书院的事情也不是假的,宗族书院那边,的确给出了两个位置,所以,三叔才会觉得,这对李浩而言是个天大的机会!

  在这件事情上,三叔跟李氏的心思,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都希望李浩能凭借着这个机会,彻底能够摆脱现在的生活!

  借了三叔的光,晚饭总算是有了改善,豆面熬出的搅团,外加一碟子小菜,当然,额外还有一片肥瘦相间的猪肉,这跟前两日的伙食相比,简直就是天堂地狱的差别,李浩很是满意这样的伙食!

  然后,想起从前的挑三拣四,便有些忍不住感叹起来,看来,这人啊,只有跌到了谷底,才会想起山谷上面的风景!

  晚饭过后,李氏麻利的收拾好碗筷,随即,便将早已封存起来的书籍,一股脑儿的全搬到了李浩面前,自己则自觉的去了外屋,弄得李浩那是相当的无语!

  他其实理解李氏的心思,怎么说呢,李氏的这种心思,就跟后世很多盼子成龙,盼女成凤的家长们,并没有任何的区别,自己这辈子没啥希望了,于是,就将所有的希望,压在了子女的身上,为此,就算是吃糠咽菜,那也是在所不惜的!

  李浩为此还能说什么呢,那就乖乖的打开书籍,就算是做做样子,那也得做啊!

  然后,片刻之后,小屋里便响起了均匀的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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