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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回 以你之姓、冠我之名?真可笑!


  澹台妩儿并不认得云离,但从这穿戴打扮也料得是哪位家族小姐,便颔首回应了一下,在云离退至一旁后,与忻冬继续行路。

  云离见她二人渐渐走远,便回身径自走路,顺长廊一路行到了殊儿的闺阁,见门板刚巧被一阵疾风吹开了半扇,就没叩门,直抵抵的兀自进去了。

  殊儿正巧把眸光往了门边儿一流转,瞧见云离进来也没觉得诧异,毕竟这二姊妹关系极好,平素里大刺刺的走动惯了。

  那只白兔早已自殊儿怀抱跃到了地上,又径自蹦蹦跳跳一溜烟儿往门外跑。殊儿顺手拈了旁边青瓷盘里一枚樱桃抛了过去,那兔儿折步往“骨碌碌”滚至近前的樱桃处嗅了嗅,用嘴噙了起来,复继续自顾自往院子里蹦跶着遛弯儿去了。

  云离瞧着殊儿这么副闲然态度,心下边忖量着些什么,复在她身旁一处位子落座下去,顺口发问:“殊儿,方才你五妹伴着一起过来的美妇,是辽王妃么?”

  方才眼瞧着云离在这个时候进来,殊儿便心知她必然遇到了澹台王妃和忻冬,果听她如此发问,便点点头。

  云离鼻息一呵:“我一见你五妹就知道肯定是……不过她来做什么,来找你的茬?”转目问得关切。因殊儿与帛逸之间那么层暧昧关系云离心知,故这担忧不无道理。

  殊儿把那桌上的红樱桃盘子往云离跟前推过去,敛眸一笑:“没有。”她并不想多说什么,便敷衍了一句,复不动声色的岔开了话题,“一路过来的,你渴不渴?”

  看得出殊儿是有心避而不提,既然她不便多言,云离也不好再问,毕竟人与人之间还是需要一些最根本的保留。她敛敛眸波,复抬起时已是笑颜流动蜜色:“金秋飒爽,倒是不曾口渴,就是有些口干。”复擒了枚樱桃打趣的往小口送去,“哝,你喂那兔儿的东西现下里用来招待我,可是把我也当成了你的小白兔?”明眸弯弯。

  在云离凑趣不迭的口吻中,殊儿顿觉心口缓缓一舒,一时抛却那些个烦心闷脑的事儿,接口亦凑趣了回去:“难道不是么?”复一个没禁住的最先“噗嗤”笑起来。

  云离抿唇亦噙一笑,将樱桃核吐出放好,复又擒了一枚在指尖:“也罢也罢。”有意做了无奈状的叹了口气,复转眸一看殊儿,笑意氤氲,“你是嫦娥我就是兔!”

  殊儿心中一乐,眨眨眼睛复含笑道:“那我是吴刚你不就是树?”

  “噗”地一声,云离以帕掩口亦没禁住的笑了起来。

  秋意溶溶,这清灵笑颜便显得成了萧索寒凉间的一抹微弱暖色,只是因了这暖,却复又牵出不可避免的一丝丝漫溯渐起的薄凉。没有缘故。

  。

  算来已是八月景深,气候较比前阵子又冷了些,且这空气干干瑟瑟的,似乎极迫切的期待着一场及时秋雨快些下来,好为大地平添些惬意的润泽。

  辽王府后院小亭,熟悉的那片松柏常青的景园小林子里,帛逸行步匆促的往更深处一路疾走。猝一触目到那抹心头挥之不去的媚然身影,他便是一种极完满、极充盈的不可遏制的感觉:“殊儿……”他勾唇挂笑,又紧走几步过去一把搂住了她,“我好想你。”是啊,即便是看着她都会想她,且这想念并不能因为现下里的见面而化解多少,相反的,似乎又更加浓郁了几多。

  真是魔障……

  殊儿心中一动,任由帛逸抱着,听他持着绵绵呓语、温情态度在自己耳畔深情低喃,绵长暖意掺着一抹不舍和疼痛生涩的滑过心底。须臾辗转,她终究狠一狠心:“帛逸。”启口似如梦寐,“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见面了。”

  帛逸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又因殊儿这口吻太飘渺、心念太恍惚,而至使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起了幻觉。

  “我们以后不要见面了。”殊儿铮地逃离帛逸怀抱的束缚,向后退开几步,面对面直视着他又是一句。

  这一回帛逸可谓是听得真切了!

  他有些错愕的蹙了眉宇凝目顾向她,一缕月华金银相间的微光自天幕洒下,极具好处的在她一张淑丽面孔间铺展如织,将她烘托的朦胧瑰丽犹如月中仙子。

  “什么意思?”兀地心若擂鼓,帛逸按捺住有渐起势头的杂念,漠下语气反问她。

  他的目光犹如坠入明灿的朗星,又森森的带着一抹冷、一抹隐怕与隐忧,这目光竟叫殊儿有些不敢面对。

  她心慌的错开,心湖有如被掷了万千碎石子,又若纠葛成千千结的一团散丝蓬麻:“我们都太冲动,那件事情根本就是不理性的决定……我甚至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王爷一时的心头之热。”她猝抬眸,这一番话有刻意的强持但也有真诚的剖析,这几日她一直都在这一件大事儿上面辗转纠葛、起伏不定,思来想去也无法得到一个透彻明白的答案,也无法在与舍与得间处一个立于不败、两两周全的高地。但她还是来找他了,她隐觉自己跟帛逸是不合适的,当时都太冲动,被头脑、被心湖做弄出的欲望一时蒙蔽了清醒的心智,后经了一番彻骨忖量,才发现兴许他与她根本就是两个世界里的人。

  “什么意思?”帛逸有极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不语、不明状况,他铮地上前一把,抬手猛将殊儿纤柔手腕擒在掌心里,“你动摇了?你又开始动摇了么?殊儿……”这双眼睛起初还是波澜浮动的,现下忽被浮起在其中的哀意深深占据的满档,“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好不好?我……”

  “不好!”殊儿打断,竭力想甩开帛逸、挣脱开这束缚,无奈他的力气用得十分的大,她不甘心的挣扎了几次都始终无果。泪雨滂沱,她干脆纵着沉郁情念痛哭失声,边就势言出了一番口不对心的话,“我今儿个过来为得就是要跟你有一个了断,你已经有了王妃,我不要再这样跟你不明不白的牵扯下去……你放过我,你放过我好不好!”到了最后已然失声,心头似乎溢出了斑斑红血。

  一切都可以克服,一切都可以不管顾,但忻冬说的没有错,他们二人自小就生长在烟柳繁华的一处境地,由性纵性的往民间一走了之便当真可以适应那燕燕于飞、劳碌奔波的辛苦生活?并这样安然度日一直到老到死?

  殊儿不怕吃苦,也决计不是割舍不下这一份往日的繁华,毕竟这样的生活这样的日子她已经体味过了,也没了兴趣,即而十分乏味了。但她不自信,且也不信帛逸,她不觉得与他可以过习惯民间百姓的日子,因为他们从不曾体会过那样的生活,到了最后怕是还会连最基本的一日三餐都解决不得……且这其中的变数还有很多,它日一桩桩一件件的具数袭来,不是凭他们二人之力就可以承受住的。

  更况且辽王妃那些话细细想来,其实也没有错。帛逸原本应该有着更好更锦绣的前程;而她身为世家小姐、一个家族的女当家人,又怎么可以抛下清誉抛下家族所滋生出的一份责任,由着性子十分任性的跟帛逸远走高飞?

  楚皇又会不会当真成全帛逸?上官家又会不会可以顺利遮掩过自己的消失、不受丝毫牵连?

  这诸多顾虑殊儿早前不是没有过,只是她太想同帛逸在一起,太想他只属于自己一个人,所以这些顾虑都被她因了自己心底下的一份私念而刻意避开、刻意压制住不去碰触。但逃避可以是一时,却不能够是一世,她相信她如是,帛逸应当也如是……

  “你说……放过?”唇兮嗫嚅,帛逸忽地便觉很是好笑,这好笑也跟着挂在了唇畔间。

  其实他方才那句被殊儿打断的、卡在喉头里未及言完的一声“我”,后边想说的其实是:“我求你……”

  秋风过树,有被带起的尘沙顺宽衣袖口灌溉进去,贴着肌体擦出的干疼很是清晰。帛逸紧紧握住拳心,以这般力道的收束而竭力压制心念的翻转:“殊儿。”又一声唤,他似乎很疲惫,语气是沉淀的,“我不信你不知……我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有朝一日以我之姓、冠你之名。”

  这是比不移磐石还要坚定的口吻字句,是发乎情话,也是升华的诺言。

  殊儿柔心又撼,漫天弥地的动容就快使她再一次做出顺应私心的妥协,但那些不容忽视的顾虑同样在这瞬间跟着一齐嘶吼叫嚣。

  殊儿头痛欲裂,避开帛逸这般的殷殷热切不予管顾:“真可笑。”她收了方才凄艳楚楚的大哭大恸,泪波依旧还是止不住的接连泛涌,“以你之姓、冠我之名?”忽地一转面与帛逸直勾勾对视在一起,唇角绽一抹讪薄的蔑蔑轻笑,“王爷是如何冠我之名的?是为我改了姓氏换做‘澹台’么!”

  “殊儿!”铮一扬声,帛逸终究是被她做弄的抑制不住那浪浪心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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