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荔枝木烧鹅

翌日一大早，木恬就到了谢家厨房，此时昨晚的鹅已经风干到了正合适的时候，可以放入烤炉了。

        这烤炉底下烧的是木恬特意让人准备的荔枝木，用荔枝木烤出来的烧鹅，皮会带着果木香气，很是独特。

        此时没有电动烤炉，烤架不能自动旋转，只得靠人工来翻面，不过这种琐碎重复的事，都有厨房的丫头来做。

        李厨娘被贺清提点了一番，还扣了三个月的月银，此时可不敢怠慢木恬。

        其实她尝过肉蟹煲之后，就已经心服口服，又听说木恬拒绝了去书院厨房的差事，心里别提多后悔了。

        这次木恬分到的人都是手脚麻利又聪明的，能省下不少事来。

        跟几个小丫头交待了翻面的时间和要求，她就准备做酸梅酱了。

        最正宗的烧鹅，就得配酸梅酱吃。

        此时正是青梅季，要做酸梅酱，最好是选已经变黄的梅子，厨房备好的梅子颗颗饱满，还挂着清晨的露水，看起来水灵灵的。

        青梅洗净去蒂，用粗盐揉搓表面，再静置一会儿，这样可以去除梅子表面的绒毛，还有外皮苦涩的味道。

        等到青梅褪去绒毛，变得光滑洁净，就可以放到锅里了。

        木恬倒了水下去，没过青梅表面，知贤书院在山上，用的都是山泉水，清冽甘甜，做出来的酸梅酱，泡的冻柠茶，味道肯定会更上一层！

        大火等水煮沸，就可以放冰糖了，她拿着木勺不停搅拌，直到冰糖融化，此时转小火用勺子把青梅都压扁。

        梅子的酸，冰糖的甜，融合在一起，构成了酸梅酱诱人的味道，继续搅拌，锅里的酱颜色会逐渐变深，也会逐渐粘稠，这时就可以盛出来了。

        “把这酱放在冰窖里冰着吧，等上烧鹅的时候每桌配一碟。”

        做好这些，木恬就去准备双皮奶了，寿宴上要用到不少牛奶，她向谢家推荐了张勤的摊子。

        有这么一单大生意上门，张勤自然问了来人，他给木恬的价格本来就很低了，因为这事又降了半成。

        这时太阳已经高高升起，前面有小厮来报，客人陆续都到了，点心和饮子可以先上了。

        做酸梅酱时，木恬就让小米准备煮奶茶和柠檬茶了，木恬只中间去盯了几次。

        谢家是有冰窖的，煮好的奶茶和柠檬茶里，终于放上了冰块，在这炎炎夏日喝上一杯，绝对是舒爽无比。

        这次寿宴讲究得很，客人此时还没正式入席，所以就先上一轮茶水。

        为了不同客人的口味，茶备了好几种，搭上个花型的小攒盒，每一个花瓣里是不同的茶点，蜜渍的各色果子，金乳酥、玉露团、茯苓糕等等，足足有二三十种。

        后厨点心做得多，木恬也尝了几个，此时大户人家点心师傅的手艺很是出色，并不比现代那些点心差，像玉露团就是奶酥雕花的点心，味道几乎和奶油冰淇淋差不离。

        不过这些糕点虽然精致，不少人都是吃惯了的，所以这轮茶水里，奶茶和冻柠茶消耗地最快，小米只好又煮了第二次。

        这两样可以让小米来做，但双皮奶木恬就得自己动手了。

        足足做了上百碗双皮奶，即使有人帮忙生火，做各种杂事，也让木恬有些手酸，这次寿宴之后，至少半月她是不想再做这个了。

        这些双皮奶就跟着第二轮糕点一起被送去了前面，之前木恬做的都单只是双皮奶，但这次谢家有备好的蜜红豆，各色鲜果，桂花蜜，她就都用上了。

        一个个精致的小碗，就这样送到了桌上，白嫩嫩豆腐般的底，上面点缀着不同配料，漂亮得很，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夫人小姐的目光。

        正想有人问这是什么时，书院一位夫子的娘子先笑了出来，对着上座的谢夫人开口道：“你们还真把做双皮奶的厨娘给请来了。”

        双皮奶？

        旁边一个满头珠翠的贵夫人有些好奇，“这是何物，我却没见过，怎么你们都像知道似的。”

        “上月书院外新开了个小摊，摊主就会做这个双皮奶，之前的奶茶和冻柠茶也是她做的。”

        奶茶和冻柠茶众人刚刚都喝过，那贵夫人一听，当即就挑了碗红豆的双皮奶。

        滑滑嫩嫩的双皮奶，配上绵软的蜜红豆，香甜地让人心情都愉悦了几分，几勺子下去，这小碗就见了底。

        “味道真不错，就是碗小了点，才几口就没了。”

        见她果然喜欢，之前说话的娘子笑道：“可得多吃些，牛乳最是养人，那摊子每天就卖十碗，让下人去还常常买不到呢！”

        在座的夫人小姐们闻言，各自选了喜欢的口味，都沉迷在双皮奶中，一时间热闹的厅内居然安静了下来。

        贺清见状心里很是开心，“木厨娘可不单是甜品和饮子做得好，一会儿席上还有菜，不比双皮奶差！”

        ——

        厨房里木恬刚放下牛奶，又处理起虾蟹来，还好菜色多，每道菜份量不大，否则她还真不一定能做完。

        等把肉蟹煲都炖上，外面已经是开席了，头几道菜上完之后，就轮到了木恬的烧鹅，她是掐着点把鹅放进去的，此时正好出炉。

        从火炉里一只只把烧鹅勾出来，它们已经变成了枣红色，泛着亮光的脆皮上时不时还有油汁滴落。

        木恬手起刀落，就在鹅肚子上划了一刀，里面的烧鹅汁顿时淌了出来，香味瞬间弥漫开，让旁边的小丫头都咽起了口水。

        “这也太香了！”

        一个丫头忍不住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周围一圈人也猛地点点头。

        “我多做了几只，等宴席上都送完，大家一起尝尝！”

        为了防止意外状况，宴席的菜都是要多备些的，一般最后剩下的就会分给后厨。

        其他菜肴中有不少山珍海味，但好像都比不上这烧鹅香啊！

        把烧鹅都取出来之后就是斩件了，将鹅一分两半，每盘正好装半只，切好的鹅肉整齐地码在盘中，最后浇上一勺滚烫的烧鹅汁，就可以上桌了。

        寿宴上气氛正好，烧鹅一上桌，浓郁的香味让不少人都侧目看去。

        谢院长这一桌子，可都是鼎鼎有名的人物，他旁边坐着贺清姐弟俩的爷爷贺老先生，闻名天下的大儒。

        贺老仕途虽顺利，但亲缘淡薄，中年丧妻，老年丧子，磨平了一腔雄心壮志。

        去年孙女出嫁，孙子又在知贤书院求学，他就干脆出门远游了，这次是遇上谢院长的寿宴，又想看看孙辈，才回了阳安镇。

        谢院长看过菜单子，自然知道这是木恬的手艺，主动介绍道：“贺老尝尝这道荔枝木烧鹅，是阿清请回来的那位木厨娘做的。”

        贺老可是个老饕，他先夹开烧鹅的那层皮看了眼，这皮非常薄也非常脆，几乎能透光，一口下去，有极丰富的油脂香气，再尝一口鹅肉，又嫩又水润，混着鹅汁，每一丝调味都恰到好处。

        闭着眼细细品位一番，贺老满意地点点头。

        他出生世家，少时就有才名，后来又游历名山大川，嘴巴早就养刁了，好几年都没尝到过这样合心意的菜了。

        “好！这道菜做得好，外皮油脆，肉质细嫩……”

        还想点评几句，贺老往桌上一看，却发现那盘烧鹅只剩下几块了！

        其他人可没这么讲究，直接连皮带着肉一起咬上一口，鲜香油润的汁水刹那间就充满了整个口腔，肉嫩骨脆，还有淡淡的果香气。

        再沾上一点酸梅酱，酸酸甜甜的清爽味道化解了油脂的腻，让烧鹅的味道直接更上一层楼！

        宴席上众人勤勤恳恳吃烧鹅，后厨里所有人也都在忙碌着，不到客人都离开，他们恐怕不会有能休息的时候。

        没人注意到，角落一处偏门外，两个穿着小厮服饰的人正凑在一起说话，只是话里的内容若是让人听到，恐怕得吓破胆。

        “可都放进去了？”

        “放心，那锅吊好的汤，专门就是为了长寿面备着的，绝对不会出错。”

        “平时这里防得太严，只能趁着这种时候下手，等此事了结，再把陆家那小子处理掉，就能回去复命了。”

        “谢家家主，再搭上个陆家小子，绝对能让大人满意！”

        二人对视一眼，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又被掩在阴影中，看不真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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