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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天命之女


萧承睿去了芸琪的屋子,芸琪为萧承睿等许久都不来小小的醋了一把,嘟囔嘴撒娇:“王上,您这么晚都没回来,我还以为您上别的院子去了呢。”萧承睿拉上芸琪的手:“又胡说,去别处只是虚应故事,还是你好,懂我心思细心体贴。”芸琪卖了个关子:“可是往后这一年王上怕是不能来我这了。”好好地,怎么说这种话:“为何?”

        芸琪嫁来十年未有所出,是以萧承睿根本就没往这方面想,“今日御医来给我把了脉,”芸琪含笑低头,柔柔的视线落在平坦的小腹上,“我有了。”“真的?”萧承睿声音都变了调,小心翼翼抚上芸琪小腹,视若珍宝。这萧承睿啊,都有了长子,却还像第一次当父亲似的,男人们没有孕育孩子的体验,对孩子的喜爱最开始是从孩子母亲处移情而来。

        “今日王上出宫迎接爷爷去了,所以还没来得及告诉您呢。”“太好了,来。”萧承睿引着芸琪坐到床边,“太好了,”萧承睿揽芸琪入怀,俩人耳鬓厮磨,“芸琪,我希望这回啊,你能帮我生个男孩儿,将来他就是我们大盛的太子。”萧承睿想到以后,雄心壮志振奋,又立志要把最好的江山打下来给芸琪的儿子继承。孩子还没出生,这未免有些太早了吧:“这就要看老天爷的意思了。”萧承睿把头靠着芸琪的头:“我相信这回啊,保准是个小子。”

        芸琪靠在萧承睿怀里,虽是贪恋这一刻的温暖,却告诫自己万万不可犯了妒忌,“王上,如今我有孕在身,依礼不便再服侍王上了。我想请爷爷从雍临挑几个容貌好、性情好的女子过来。”既然芸琪怀了孕,就不要茗玉了吧,免得惹她伤心:“不用。”王上肯体谅我,把我放在心上,我已然知足,“我明白王上的心思,可这后宫要王嗣越多才越兴旺啊。”爱一个人,对一个人好,就要站在他的立场,多多为他着想才行啊,“总不能一直只是这么几个妃嫔,多挑点女子来充实后宫也是应该的。”

        王上,您就当是为我想想,也该收几个女子啊,“那要不然别人还当我爱拈酸吃醋呢。”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说我萧承睿的妻子:“谁会乱说,嗯?谁不知道你温良贤德,嗯?”好像芸琪真的说出来一个名字,萧承睿就要去找他算账似的。“那王上你就听我的。”芸琪既然这么说了,想来不会惹得她难过,那不如还是坦白讲了吧。萧承睿思索片刻:“眼前倒是有一个。”芸琪不知是谁,拧眉问道:“王上说的是…”萧承睿提示道:“也是你们雍临的。”雍临的,雍临的,那不就是,就是茗玉吗。芸琪不敢置信,迟疑道:“王上说的是…茗玉?”

        “你认为呢。”这话便是承认了。芸琪试着露出笑模样,却发现脸已经僵硬了,“好啊,原来王上早就对茗玉有了心思,竟瞒着我了。”不可否认,再贤惠的女人对自己心上的男子也难免不吃醋,何况芸琪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隐瞒,又是初初有孕容易多思,便委屈不已。“不是有意瞒着你,”萧承睿最怕芸琪误会自己,“我对她确实一见倾心,有种情不自禁的感觉,但似乎又隔着什么。”萧承睿自嘲笑笑。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芸琪开始询问,问清楚了才好对症下药不是。萧承睿仔细回想了一下,却给不了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我也说不清楚,刚开始只是把她当成妹妹看待,确实没什么,只是觉得她格外的聪明,鬼点子多,挺有意思的。或许是,”“又或许什么?”芸琪紧张地问,“又或许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她已经长大了。”萧承睿笑自己这般紧张,跟做错事交代问题一样,笑自己满以为对不住芸琪,却不想芸琪大度并不非常介怀。

        芸琪先是肯定了萧承睿的想法:“老实说,茗玉那性情容貌,我若是个男人也不能不动心啊。”萧承睿点点头:“确实年轻貌美,还才思敏捷。只是,”萧承睿握住芸琪有些冰凉的手:“她是你的堂妹,我本不该这么想。”芸琪顺水推舟:“那王上要不要再挑挑其他的女子,茗玉她毕竟还小。”若是芸琪不愿意,这事倒是不好办了:“怎么,你不愿意?”

        芸琪没有搭话,萧承睿不太愿意放弃,正色道:“芸琪,今日贺兰克用那番话还记得吗。”母仪天下,王上说的是母仪天下,“哦,您是说他说茗玉会母仪天下的话。”芸琪不太信这个:“他是说笑的,您倒当真了。”萧承睿本不是当了真,而是不敢在大业上冒险:“命相之术本就是无稽之谈,但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芸琪还是不敢相信,就为一个命相,便要影响了自己从小疼大的妹妹的一生:“可这机会也太小了吧。”“万一呢。”万一,凡事就怕万一,萧承睿立马接话。

        “这天下中原大地已经四分五裂多年,或许我萧承睿就是将这中原统一的那个帝王。”说到天下局面,萧承睿来了精神,站起身指点方遒,芸琪跟着他站起来,不由担心自己的命运:“可若真有这么个万一,那嫁给一国之君的是我,这母仪天下的也该是我才对呀。”原来芸琪是在忧心这个,倒是我疏忽了,“当然是你。”萧承睿郑重承诺,揽过芸琪肩膀,“可我们也不能将这个万一的可能送给别人,你说呢。”关乎国家命运,由不得我小性儿了,芸琪回复:“王上的意思,我明白了。”

        “哦?”雍临王听了这么一番要纳茗玉为妃的话,倒是真真欢喜:“好哇,哈哈,这可是件大喜事啊。”芸琪给雍临王说的时候没有透露母仪天下的事,毕竟虽是盟友,盛州对雍临还是有所防备的,只讲了王上看中茗玉,要纳为侧妃。爷爷同意是意料之中,“我就知道爷爷一定会答应的。”如此好事,岂有不答应之理,“是啊。”芸琪奉承一番:“所以爷爷将我嫁来了大盛,将绾音嫁到了西齐,这都是爷爷为子孙的深谋远虑啊。”

        还是芸琪这个孙女懂事,有见解,跟在萧承睿身边是学了不少哇:“你说得对啊,如今这大梁是残暴不堪民心尽失,而西齐全盛时期已过。依爷爷看,唯有萧承睿,他精明干练文武双全,既有守业的能耐,更有开创的雄心。日后啊,大盛必将更加兴旺,趁着这个机会,我们雍临若能与他再结上一层姻亲,对雍临无疑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茗玉陪克用骑马归来,克用感叹道:“真没想到,我妹妹的身手还是不错呀。”“那当然,”茗玉在这个哥哥面前一向是骄傲的,“你以为我离开雍临连马都不会骑了?”克用边走边有意提起:“好久不见萧承煦了,”兄妹二人坐定,“记得当年他来雍临的时候,我们一起骑马打猎,真想看看他现在是什么样子。”一说起承煦,茗玉的得意劲儿又来了:“现在啊,现在人家萧承煦长大了,威风了,都率军出征去了。”

        你哥哥我也率军出征过,怎么没见你这般自得,克用默默添茶,茗玉手托下巴嘟囔着嘴,“不过,月都圆了三回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知道。”“你知道什么?”明知哥哥不可能知道承煦的消息,茗玉还是不舍得放过一点点打探消息的机会,“萧承煦他…”克用蹙眉低头,暗暗打量茗玉反应,轻啜一口茶轻笑一声:“他是你的心上人!”“瞎说。”茗玉被踩中了尾巴,嗓门都高了一个度。

        “我瞎说?”怕是妹妹你害羞,不敢承认吧,“在雍临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而且刚才凌蓁儿可什么都跟我说了,我可都明白了。”这蓁儿,什么话也藏不住,“放心吧妹妹,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去告诉爷爷的,让爷爷去跟琪姐姐议婚,这事儿一保准成。”怎么还没完没了了,茗玉气急败坏,“谁让你多事啊。”克用看透一切,打趣道:“好,我多事,我多事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茗玉磋磨手指,算着承煦回来的时间,“我这个妹妹呀可真是嘴硬心软,这一天了,一直都心不在焉的。怎么,还是担心萧承煦在战场上的战事?”茗玉默认,点头起身缓步:“这承煦啊,虽然骁勇,但是毕竟是第一次带兵打仗,我这心里啊难免会有些担心。”克用信誓旦旦:“你是我的妹妹,你的事情,我定然不会坐视不管。”

        茗玉想念承煦多时,来到承煦的屋子。凌蓁儿被灰尘呛了两口,嚷嚷着要打扫了这间房,被茗玉拦下:“别,千万不要动,就让它保留这个样子,有承煦的味道。”凌蓁儿感慨:“也不知道燕王殿下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可别让我们家郡主等得断了柔肠。哦,我知道了。”“你知道什么了?”茗玉还是不放过一点关于承煦的事,急急忙忙询问。

        凌蓁儿轻笑一声:“方才王妃娘娘不是差人来说,晚膳过后有话要跟郡主你说吗,我知道王妃娘娘要说什么了。”这丫头,我都不知道,她怎么可能知道嘛:“说什么,莫非…你未卜先知啊。”“那是当然了,”凌蓁儿一点不理会茗玉对她的调侃,“我猜啊,一定是世子殿下把你和燕王殿下的事告诉了王妃娘娘,所以王妃娘娘要跟你说啊,把你许配给燕王殿下!”若真是这样倒也不错,嫁给承煦,一双人,一片草原,儿孙绕膝,共享天伦…“说到这儿,我还没骂你呢,你跟我哥哥说什么了。”

        “我冤枉啊郡主,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所以才特意告诉世子殿下的。”凌蓁儿苦口婆心:“趁着雍临王现在在这儿,赶紧把你和燕王殿下的事给定了。”茗玉转过身不理会,“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叫夜长梦多。”怎么可能!话可不能乱说,万一应验可就不好了。“净胡说。”“郡主,你就放心吧,我猜的呀,准没错。”承煦,我如今很好,不必惦念,不知你在战场上如何,可有受伤,可有好好进食?

        “琪姐姐有了身子,也不早点告诉我。”茗玉一进来,听到的就是雍临与盛州的联姻有了继承人,“我这也是才知道,这不就来告诉你了吗。”茗玉也不懂许多保养之道,只拣自己力所能及的讲,“那姐姐以后有什么不方便的,就吩咐茗玉去做。”正愁怎么开口呢,话把儿就送上了门:“今后啊,我不便再伺候王上了。本来想多挑几个女孩儿来充实后宫呢。”正好多来几个家乡的姐妹,这宫里可就热闹了,茗玉没心没肺,“好啊,让王上去雍临选吧。”

        “话是不错,可何必到别处去挑呢,这眼前,不就有个顶尖儿的吗。”茗玉好奇,却没往自己身上去想,兴奋握住芸琪的手:“谁啊?”这茗玉,果然还是没长大的小姑娘性子,“嫁给王上,身份尊贵无比,才不枉了你天生的这般才貌。”晴天霹雳,简直是晴天霹雳,若是这样,茗玉宁可没拥有这般天生的才貌。芸琪没有注意到茗玉垮下来的脸,径自往下说着,“况且,爷爷对这件事也极力赞成,因为这样,雍临跟大盛的关系就更深了一层。”

        “你说,这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吗。”我是雍临唯一剩下的嫡亲郡主了,这对雍临确实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可对于我而言,却是一个天大的打击,不,我不要,我不要,“还有啊,王上说了,你一进门就封你做侧妃,这也是王上看重你的表示。”这番好处,茗玉是一个字都不在乎:“琪姐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怎么可以…”芸琪不解,“王上看中你有什么不好的。”不知为何,不到最后一刻,茗玉是不愿意告诉琪姐姐,自己和承煦的关系。“我不是说这个,琪姐姐,现在提我的婚事,未免有点太早了吧。”

        芸琪以为茗玉只是害羞:“早什么,这女孩子总是要嫁人的呀。”“茗玉,茗玉宁愿终生不嫁。”也不要嫁给不爱的人,不要嫁给承煦的杀母仇人。当年萧承睿默许逼死沐王妃一事,茗玉多少了解一些,这么可能愿意嫁给这样一个人呢。萧承睿在芸琪心中是最亲最爱的人,是人中豪杰,可他在茗玉心中,就只是一个亲近的姐夫,一个为了王位心狠手辣的小人。芸琪这才看出来一点:“怎么,你不愿意吗。”茗玉努力寻找着托词,而不愿琪姐姐夹在中间为难,“在我心里,王上是尊敬的长辈,怎么可以…”

        原来只是这样,只要不是不愿意嫁就都好说,芸琪努力劝说:“我也知道,你对王上的想法可能一时还转不过来。”“不,不光是这个,还有别的原因。”“还有什么原因,让你会不肯嫁给王上。”说,还是不说?若说了,承煦在琪姐姐和王上心里会埋下一根刺,琪姐姐知道就等于王上知道;若不说,又该怎么推脱掉这门婚事。“琪姐姐,茗玉从小就想嫁一个两情相悦的人,而王上心中只有琪姐姐,茗玉实在不愿去破坏啊。”嗐,我当是什么,原来是这,“这也没什么,王上的女人又不止我一个,我又不是那等嫉妒的人。况且方才说要挑几个女孩,你不是还很赞成的吗。”

        茗玉不愿嫁给王上,除了一个人,茗玉谁都不嫁,这人就是茗玉心心念念有了终身之约的承煦。“茗玉除了心中所爱,谁都不嫁。”“这么说,你有心中所爱了?是谁?”琪姐姐,我不能说,我真的不能说,请琪姐姐原谅我,“是妹妹曾经去西齐退婚之时,有过几面之缘的马夫。”琪姐姐,自从那年我与承煦西齐初见,他的心里便有了我,我的心里也有了他。“我们早就钟情了彼此,也有了婚娶之约。”几面之缘,怎么就成了心心念念,对方竟还只是个马夫。不过这倒也不稀奇,姐姐当年也是对王上一见钟情。

        “你瞒得可真好啊。”芸琪气愤不已,“琪姐姐,茗玉不是有意要瞒着您的,只是为了守规矩,我不敢跟他逾越了身份。再者,我们还年轻,他还没有建功立业,我不敢开口请求王上指婚。但是他说了等他打了胜仗,他就”“你先别说了。”糊涂,他打了胜仗,那就是盛州跟雍临吃了败仗,这也能高兴得起来么,“让我好好想想。”

        茗玉伏在芸琪膝头,“琪姐姐,你疼我不是吗。”承煦他已经失去这么多了,如果他再失去我他会疯的,我也是,“我的这颗心只属于他,再也离不开他了。”芸琪扶起茗玉,正色道,“茗玉,我实话跟你说了吧,这件事不是我跟爷爷的主意,是王上,是他亲口要的你。”论性情论身份,茗玉倒和承煦像一对,怎么会看上了个马夫而不是承煦呢。可惜,茗玉和承煦只是两小无猜,从前也没有往那个方向去想,如今王上开了口,说什么都晚了。

        “琪姐姐,你也是懂的。”“琪姐姐,我绝对不能辜负了他,我求求你,帮我想个法子,把这门亲事退了吧。”不过还好你的心上人是别人,不是承煦,还有转圜的余地。若是承煦,王上早就对他心有芥蒂,这样不更是激化了矛盾吗。说不清是怎么回事,芸琪今日总觉得茗玉和承煦才像是一对,茗玉的心上人是承煦。芸琪狠狠心,“这次不是姐姐不帮你,王上的要求岂可轻易驳回,况且你身上可还有天命预言,你好好想想吧。”

        茗玉抢白道:“不,我是不会答应的,将来会怎么样我也顾不得了。不管怎么样,我是不会嫁给自己不爱的人的。”有时女孩子太有想法也不是一件好事啊,芸琪感叹。“王妃,郡主,恕蓁儿冒失。歌儿那边传话来说,豫王殿下从前线回来了。”“你说什么,承轩”“是的,豫王殿下吵着要见王上,可您不在,歌儿不敢做主,没有人敢去御书房打扰王上。”好吧,“我先去看看。”

        承轩回来,那承煦,承煦他,我,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承轩怎么会突然回来了,还要急着见王上。“你还听到了些什么。”“我听见歌儿说,豫王殿下双眼通红地回来,而且嘴里还喊着燕王殿下的名字。”承煦,难道承煦出事了。不会的,承煦说过,他一定会做个大英雄,他让我安心等他的。可我这心,怎么也安不下来。

        王上收:萧承轩擅自离营,不顾军情违反军令。臣萧承耀书。承轩和芸琪进来时,王上正在看萧承耀的手书。“承轩,承耀刚派人快马呈报,说你罔顾军情擅离职守,怎么回事。”承轩气得很了:“萧承耀他害死了我哥,他当然怕我回来了。”承煦,竟然是承煦:“承煦他怎么了。”承轩只自顾自说着:“今日只要让我呈了冤情,王上,”承轩抱拳单膝下跪,“再大的罪我都认了。”

        真是的,半天不说怎么了,令人着急:“站起来,慢慢跟我说。”承轩依言起身:“那天探子来报机密,说西齐打算声东击西,先切断东路援军。我一听就知道,东路只有哥哥的狼啸营,我就立马请命派兵支援。可四王兄却下令,要我不准轻举妄动,否则就要军法处置。果然,西齐大军带着几架强弩车,绕过我们的主军,以逸待劳,”茗玉偷偷跟了过来,趴在门缝上听着一切,“正面迎上狼啸营。狼啸营措手不及,几乎全军覆没。”

        承煦呢,承煦怎么样,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只要承煦安好:“我一听这些,我就更管不了那么多了,带着鹰啸营的人没日没夜地赶过去。可是当我赶到战场上,那里已经尸横遍野,烧得一片焦黑,我根本谁是谁我都认不出来了。我哥也没了。”起先承轩还说得气势汹汹,到最后一个半大小子竟是哽咽难言。萧承睿不敢相信,整个人懵了:“你说承煦人没了,你去找了吗。”不会,承轩不是说了吗,那里谁是谁都认不出来了,承煦当然不会有事了。承轩,承轩他是吓唬王上的。

        “我找了,战场和附近周围我全都搜索数遍了,可是除了尸骸,未见生还者。”我是防备这个弟弟,可我真的没有要他死啊,真的没有,我还指望他为我建功立业压制三大亲王呢。“德安,德安。”萧承睿高声喊道,“王上。”“传我令,龙凤虎三营全都给我派出去,一定要把燕王给我找回来。”“遵命。”承轩摇头:“我哥他回不来了。王上,这些全都是拜萧承耀所赐,您一定要给我们讨个公道啊。”

        萧承睿愧疚涌上心头,温言道:“承轩,事实如何我自会查明,可是你身为一营主帅怎么能擅离职守,你不知道这违反军令吗。而你说的,我只能当是武断猜测,我要去调查。”他拒绝了,王上拒绝了,“这些不是猜测,王上。不知道情报也就罢了,他既然知道,他不应该派人去探探虚实吗。可是萧承耀他不闻不问,放任西齐大军通过防线,还不肯派兵支援,任由我哥的狼啸营去送死啊。”萧承耀,汉王,如果真的是你,我哪怕是赔上了我这条命,也要为承煦讨个公道回来,茗玉暗暗发誓。

        “我私下通知哥哥的时候已经晚了。萧承耀他是不是故意的,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承轩哭红了眼睛,萧承睿也颇不是滋味。承轩拼命想要说服王上,勾起王上对哥哥本就不多的兄弟之情,添了一把火,“王上,不错,为了告状我擅自回京,违抗了军令,该我的我不会逃的,你们怎么处置我都可以。最好把我们兄弟俩全都弄死,这样有些人就安心了。”有些人,不错,是有些人。可这个有些人里绝对不包括王上,萧承睿被承轩狠狠讽刺一通,当真不冤枉。

        笑话,这时候把承轩处死,亲贵大臣会怎么看他萧承睿?沐王妃,承煦承轩接连去世,怕是个傻子都要知道他王位来路不正了。萧承睿把军法信誉看得极重,绝不肯带头破例的,这一点芸琪了解。按规矩,也只有王上纳娶,新王登基,太子出生可以大赦天下。“王上,”承轩跪倒,“我在父王赐哥哥的金盔面前,我发誓,定会为死去的哥哥讨个说法,讨个公道。”若拿捏好了分寸,这一点倒是可以用来让狼鹰二营制衡老四老五。

        茗玉听了消息回来,是一句话不肯说,一滴泪不肯流。仿佛伤到了极处,整个人都不再属于自己了。“蓁儿姐姐,豫王殿下的侍卫在外求见。”“快请他进来。”“是。”承煦,你说过的,你怎么可能舍得抛下我呢。承轩他说了,谁是谁都认不出来,你一定是侥幸生还了对不对。我有预感的,我可以等到你回来,可你一定要早些回来,我快要扛不住了。他们,他们要让我嫁给王上,嫁给那个教导你成长、防备你有二心的人了。你,你若是再不回来,我如何等得了啊,或许,我就只能以死明志了。我不能对不起你,有什么后果我也顾不得了。比起不要你,还有什么是真正伤害你的呢。

        “茗玉郡主,豫王殿下让我把这个交给您。”侍卫奉上承煦的金盔,茗玉认识的金盔,亲眼看承煦带上的金盔,“他说,这是燕王殿下的东西,他应该希望把这个留给您。”承煦,你当真是如此心狠,一点念想都不肯留给我,非要逼我同你一道走么。我们还没有拜堂成亲,还没有赌书泼茶,还没有共享天伦,你舍得么,“那承轩他在哪儿。”“豫王殿下已被王上关押到廷尉府了。有一句话,豫王殿下让我转告您,他说,他若这次侥幸不死,一定会替燕王报仇,请郡主放心。”

        你等我,等我做个名副其实的营主,独当一面的战将,到时候我要向王上请旨,让他把你指给我。承煦,这不是你自己说过的话吗,这不是你答应过我的吗。承轩这么冲动,汉王可不是好对付的,你若是不放心他,不放心我,你就平安回来。好吗?如果你平安回来,我一定嫁给你。茗玉一寸一寸拥紧承煦的金盔,回味承煦的温度,心疼承煦战场上受伤流血。抚摸这金盔,就像是感受到了承煦还存在。承煦,你既然还在,就回来,回来好不好,若是你累了,就告诉我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茗玉跑远,跑到夕阳西下,跑过丛林河湾,终于没了前路,跑到悬崖边。承煦,你是在这里吗,跳下去,是不是就可以找到你了,一个自己在疯狂地诱惑。茗玉,你可别忘了,雍临王大老远过来,可不是为了见自己的孙女殉情的,理智的自己说。从前慢,山山水水,我与你同在,真心在发颤。茗玉,你是王上亲口要的人,你若是殉情去了,王上迁怒承煦的弟弟承轩,承轩本就死罪,可还有命活,理智的自己重重告诫着。那我更应该去死,真心在叫嚣,若一定要嫁给王上,怎么对得起与自己相知相许的承煦呢。

        茗玉啊茗玉,你可别糊涂了。汉王有嫌疑,你不是发了誓吗,哪怕拼上这条命,也要查清真相,为承煦报仇的吗。况且,况且我相信承煦不会有事,等他回来了,看你不在,怎么能受得了啊,茗玉自说自话。对啊,为了承煦的仇,承轩的命,要我做什么都是可以的。茗玉攥紧了拳头,若你再不回来,我就去战场上找你,一寸土地一寸山河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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