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撒泼也要有个限度

大半个月后，我腿伤痊愈，能正常走路了。

我迫不及待跟高焰说我要离开高家，他没有理由再说不，亲自开车来接我回香茗。

其实我大可不必再去那边儿，但想想合同到期也没几天了，行李都还在，再过去住住也无妨。

于是跟梅姐报备好，打算先跟高焰回去。

离别多惆怅，站在高家宅子门前，萧欢拉着我的手握了又握，觉得以后少了个说话的人，特别舍不得我。

而高老妖照旧杵着根拐杖坐在客厅里，连送都不想送我，那严肃板正的模样，好像巴不得我赶紧走。

我也省了那些矫情客套，钻进高焰的车。

等坐稳绑上安全带，车子发动机嗡嗡响时，我下意识伸转过头去看门口送别的萧欢和刘阿姨，旁边俨然多了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八十多岁的高书琼，他望着我们离开，杵着拐杖追了几步，身体踉跄，被萧欢扶住。他只好停下来，那表情里的落寞，令我眼睛迷蒙了一层薄雾，心头一片柔软的地方，好像有什么正在缓慢苏醒。

我想起以前上大学时，要去市里坐火车去云东，姥姥站在镇口的大槐树下，目送我拖着行李坐上大客前往靖城。

我在窗口一遍遍回头，一遍遍挥手，想让她别再送了，她追不过车子，默默拿着手帕低着头擦眼泪。

那跨越空间的伤心，如今忆起，仍旧让我心如刀割。

岁月总是无情，每一次离别，你都不知道下一次见面又是何时。往往有一些年长之人，他们会比我们先离开这个世界，或许离别，就是生死。

讲道理，我经受不住这样的情感，害怕这样的离别。

高焰瞅着我不对劲，伸手摸了摸的脑袋。

我还什么都没说，就听他安慰道：“别难过，以后还有机会。”

“谁难过了……”我慌张撇过头去看窗外，暗自抹了把眼睛。

这是我跟高焰说过最口是心非的话。所有的耿直，在真实的感受面前，全都藏得不见影。除了故作轻松，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掩饰。

一路无话，待到了香茗公馆，我情绪才稍稍好起来。

他停好车，将行李从后备箱拿出来，一只手提着，一只手拉着我。

我不好拒绝，亦步亦趋跟随他的脚步上了电梯。

这些日子来，他的确秉承着一个资本家压榨劳动人民的本性，将我蹂躏了个遍。

但正是这段时间的陪伴，令我接触到了不同以往的高焰。

不论我吃饭、洗澡、上厕所，还是医院复查、缴费、拿报告单，他俨然一个贴身保姆，事无巨细，处处替我着想。

而腿伤之所以能恢复如此之快，大多都是他的功劳。

我想，如果我心里没有装着仇恨，我会狠狠爱上这个男人，毫不犹豫跟他结婚生子，漫度一生。

但这一切，都没有如果。

到了熟悉的19楼，电梯门打开，高焰上一句还在问我晚餐想吃什么，下一句骤然憋回嘴里，眼神徒然变得冷厉。

我也看到了蹲在家门口的女人，她听到声响的一刹那，立马扶墙站起了身。

我揉了揉眼睛。

往时绝色倾城的脸蛋居然瘦得颧骨凸出，头发披散跟贞子没有什么区别，身穿一件肥得能装下两个她的睡衣，脚下屐着一双人字拖。

我尤为不可置信，这是慕嫣？

她也看到了高焰身侧的我，眼底的期待转瞬即逝，化成憎恶与愤怒，朝我席卷而来。

彼时，我跟高焰还十指相扣，浅笑还未敛回，一个耳光，又辣又狠擦过我的脸颊，嘴角是辛涩的疼，我估摸着有个巴掌印。

“真恨不得手里有把刀子，划了你这张贱脸！”慕嫣瞪大眼睛怒视我，抬手又想抓我头发。

高焰眼疾手快一把将我拽到身后，护住我。

我捂着脸，颇想跟这娘们在这干一架，现在她臭名昭著成了外界口中的蛇蝎妇人，我如果打得她不能自理，估计也会有人大喊爽快。

偏偏高焰拦在我俩中间，我趁势装得可怜兮兮蹭他胳膊一个劲喊疼。

果不其然，高焰忍不住转身替我看伤口，我边带着嗲音哼哼。

这亲密姿态，可不惹得慕嫣发狂？

那武侠小说里，最厉害的高手向来都是往那一站就能伤人于无形。谁动手越没个规矩，谁就落了下乘。

慕嫣一时间怒不可遏，着了我的道。她企图推开高焰过来揍我，我躲在高焰羽翼下，不时朝慕嫣抛媚眼。

她气得够呛，越发疯怒。

高焰忍无可忍，大力一推，她没站稳，径直跌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气氛顿时压抑，慕嫣仰着头，怔然望着他，一脸哀痛：“阿焰……”

高焰想伸手拉她的，那细微的动作，还是被我看到了，他似乎犹豫了两秒，又暗暗收回拳头，示意我先进屋。

我特别乖巧，故意装作很害怕慕嫣的样子，隔了老远越过她去开门。在跨进玄关的时候，我朝慕嫣看了看，她恰巧望了过来，我嘴角轻勾，极为得意地吐了吐舌头。

如此挑衅的表情，又把她气炸了，作势爬起来要来打我，我快速把门关上，兴奋得不得了。

慕嫣啊慕嫣，你也有今天？

不过，转念一想，她突然跑来找高焰，是什么事呢？

我突然瞄到玄关墙壁上的可视电话，旋即打开了来。

微微透着蓝光的屏幕上，慕嫣正死死抱住高焰的腰，哭得像个泪人。

高焰使劲儿把她掰开，但怎么都无济于事。

他似乎放弃了，只好任由她撕心裂肺哭诉。

碎碎叨叨的，我也没大听清。

高焰突然没了耐性，怒吼道：“撒泼也要有个限度！”

慕嫣豆大的眼泪扑簌落下，瘪着嘴：“一个野模，除了名字，全身上下哪一点像何好？我不许你喜欢她，我不许！”

“需要得到你的认可么？”高焰冷淡扯开她的双手，小退半步，格开距离。

慕嫣抽泣：“你答应爸爸，要保护我，你说话不算话……”

“慕大小姐，拜托你有点逻辑。打理风驰，我那是还慕鼎天人情，跟你没任何关系！”

“我不要听——你个骗子……骗子……”她捂住耳朵歇斯底里，身体因为哭泣不住抖动。

我在这端尴尬症都快犯了，日常生活中哪会有这种言情剧里才会出现的场景啊！慕嫣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正吐槽间，只见高焰拿出手机，简单说了两句，挂断电话。

旋即，他深吸口气，抬手稳住慕嫣肩膀，道：“林青马上就到了，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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