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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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帝走后，莫知旧又把破云和重华呈上来的简录看了看，心里对怀疑大帝狠狠羞愧一番。
“可是又有什么新动静了？”见独活来报，莫知旧出声询问。
“昨夜休息过后，大公主就秘密离开杏林天宫了，似是正在调查大帝。随后，小殿下也离开了，似是去往兽冥天宫的方向了。”
和莫知旧预料的一样。
“我已调查清楚，天眼干涸以后大帝确实没有去过天牢，而后杏林天宫两位上仙才进入天牢，只是还需要柏林找出能证明兽冥天宫陷害大帝的证据。让大公主自己去查吧，现在别人说的任何话，她都是不会相信的，交代好九五天宫的人，不要误伤了大公主就好。”
没有听到有关楚夕年的消息，莫知旧又道：“楚夕年呢？也是来调查大帝了吗？”
“没有，二公主幼年没有灵力，故而错过了修习变幻之术的机会。似乎还生病了，我清晨见到大公主端了汤药进内室，二公主未曾出来。”
莫知旧翻身从榻上坐起，“生病了？生的什么病？身边有谁在照料？”
“杏林天宫后殿的结界我进不去，但是我没有看到有仙子去里面照料。”
莫知旧又道：“杏林天宫其他仙子呢？”
“此前杏林天宫门庭若市，谁也想不到，杏林天宫清退伤员病号之后，所剩门人竟然只余几十仙子，还有六名失踪仙子尚未找到。许是怕还有仙子遭受迫害，小殿下临行前在前殿落下一道结界又交代了什么，这些仙子就呆在前殿未曾出来。”
穿好衣服和鞋子，莫知旧披上了一件雨过天晴后幽蓝色的披风，急急忙忙道：“我去看看夕年。”
眼下杏林天宫对九五天宫心存芥蒂，莫知旧没有大摇大摆地进来，化了梧桐叶飘落至窗棂之上，偷偷查看内室的情况。
楚夕年平躺于床榻之上，身上搭了条淡红色的薄绸被，呼吸匀称，额头笼了层淡淡的光线，看上去睡得很熟，没有呓语挣扎。
莫知旧越看越觉得不够，不知不觉间坐到了她的床榻边。
日光长了脚，从额头漫步她眉眼间。她的睫毛垂落舒展，投下两片弯弯的剪影。
莫知旧轻轻放下垂帘，眼风扫至案几的茶盏之上，一目了然。
她是被父母家人体恤爱护，捧在手心里疼的人啊。
如今却遭受了这么多。
不知道这安魂汤能让她安睡多久。莫知旧低头吻一吻尚在沉睡之人，再抬头时柔情似水，就这样盯着她望着她，隐隐又觉得有些不妥，眼中流光不过一瞬，就变幻成了一根红绳，轻轻缠绕在她的皓腕之间。
听闻这楚夕年的呼吸浅浅，缠绕在她洁白的手腕之上，整个鼻腔都是她的味道，如此亲近的距离，不知怎么就变得如此奢侈，如此见不得光亮。
想得找不到出路了，莫知旧就也不想再围困自己。
贪婪得吮吸着当下的安宁，不知何时困意席卷而上，莫知旧昏昏沉沉就睡了过去。
待稍微有点儿意识，就听见吱呀一声的开门声和缓缓踏入的脚步声。
“还望神君自重。”隔着垂帘，那声音含着颠怒，雨点般砸落到莫知旧身上。
莫知旧缓缓踱步，施礼道：“大公主，冒犯了。”
“这声冒犯，愧不敢当，还望神君放过杏林天宫。”
“九五天宫从未伤害过杏林天宫，我也永远不会伤害楚夕年，请大公主给我一点信任。”
“信任？何来信任？”
“大公主你冷静一下，你真的误会了。那根毒针是不是出自九五天宫尚未可知，但我已经调查清楚，两位上仙进入天牢以后，大帝并未出过大殿，还撤走了天牢的守卫。想必，是有意不与二位上仙为难。”
“不知是我误会了，还是神君有所不知？”
“大公主有话请讲，我一定尽力解释。”
“当初莫厉大帝讨伐天玄天宫时，神君尚在襁褓，想必是想解释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我不明白公主何意。”
“当年大帝讨伐天玄天宫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的，不管宿歌的母神有没有按照他的指示杀了他父神，宿歌都活不了多久。
仙界中人都道没有哪个天宫比杏林天宫更了解毒，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了解内幕，论到了解毒，莫厉大帝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我父神母神记载的他们唯一解不了的毒，就是当今大帝所下之毒；不光解不了，连毒药的成分竟是都分析不出来。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倒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大公主。”
“当年周言自以为从莫厉大帝的手中把宿歌带了出来就万事大吉了，却是正正经经落到莫厉大帝早就织好的罗网之中。
为了换取解药，周言上仙依照大帝所言遣散了天宫的门人还自废修行成了一个散仙，彻底游离出人们的视线，九五天宫扫清障碍扶摇而上成为仙界第一大天宫。
饶是如此，毒已入宿歌肺腑，纵使有了解药，生还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周言上仙不顾上仙之尊，抱着当时垂死挣扎的宿歌趁着暗夜的掩护进了我父神母神的内室，二话不说就在我父神母神面前长跪不起。
怀中的孩子哭闹声不止，嘴唇微微发紫。没什么迟疑，我父神母神二话没说就扶起周言上仙接过婴孩儿，“医者父母心，周言上仙请放心，我们定当竭尽全力。”我当时吓得揪住母神的衣角，听到母神如此说。
周憬然活了下来，这条命是我母神耗尽几千年的修为给他净化全身血液换回来的。
这就是为什么二妹历天劫显得尤为凌厉，当时的二妹正在我母神的肚子里，楚夕年在娘胎的时候，母神已经没有灵力可以供养肚子里的孩子了。
大帝善用毒，大帝之毒，旁人无药可解，亦无法炮制。”
大公主声音沙哑道：“大帝两次用毒，一次害得我二妹天生无法汇聚灵力，一次害得我双亲亡故。神君，你今日施施然站在这里，信誓旦旦和我谈信任！是不是丧亲之痛不落在自己身上，就可以云淡风轻言冷静？
还是说，当今大帝的毒针，是谁想拿来栽赃陷害就能栽赃陷害得了的？”
楚夕年眼角的泪无声地淌进长发里。
良久，莫知旧愣愣地怔在原地，哑口无言。
“大帝所做之事与神君无关，可神君与二妹，莫要再牵扯了。二妹是个不通情理的，难道神君忍心看着她嫁入仇家，背上这千年万年的不孝骂名么？”说这句话时，楚夕辰全无底气，近乎哀求，一个姐姐为了保护妹妹不受伤害的哀求。
莫知旧颔首，“大公主保重，我定会把事情盘查清楚，给杏林天宫一个交代。”
楚夕辰行了一礼，“就不劳烦神君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了，杏林天宫，神君日后请不必再来了。”
“大公主，保重。”莫知旧回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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