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晨儿，夕儿，岁儿，此去九五天宫的飞升殿飞升上仙定各天宫云集，而九五天宫素来与我们交好，九五天宫的莫厉大帝更是天宫第一大帝，你们此去切记谨言慎行，更不可无端生事。”在悬壶殿中，杏林天宫的上仙楚怀谷对三个孩子再三叮嘱。

        从灵仙飞升上仙对天宫的仙子来说是最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凶险程度堪比凤凰一族的涅槃，且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三。

        不同于仙子修炼一千六百多年再去人间历练随缘行善积累功德飞升灵仙。

        仙子由灵仙飞升上仙不仅要和仙界的妖魔鬼怪斗智斗勇修炼仙术，还要历经一次天劫飞升，残酷的是仙子有且仅有一次机会飞升上仙，若是失败将终生止步灵仙之位。

        “听闻往届众天宫的后代飞升上仙都是去天玄天宫的天玄殿，为何我们这次要去九五天宫的飞升殿？”

        楚夕年嘴里小声嘟囔，额头上的碎发被她呼出来的气吹的张牙舞爪。

        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实在不像是一个修了一千九百多年的小灵仙。

        母神林念慈扶额，如此大事普天之下怕是只有楚夕年不知道了。

        无奈，只好又普及一遍：“自两千年前仙界大战，天玄天宫的大帝因偷学禁法炼造血珠为祸六界，已被九五天宫和兽冥天宫两大天宫齐攻讨伐了。

        那时仙界大帝还是宿离，加之禁法狠辣又有系魂术傍身，哪怕九五天宫和兽冥天宫两大天宫联手都不能与之抗衡，最后还是现在的莫厉大帝偷偷擒住宿离的孩子，逼迫宿离之妻柳怜玉，让她亲手杀了自己的丈夫宿离，大乱才得已平息。”

        说到柳怜玉亲手杀了宿离，林念慈的双眼又不由自主地望向殿外的梧桐树。

        一阵秋风携裹着几片枯黄的落叶从树梢上飘落下来，不偏不倚地躺在庭前的台阶上，俨然一派颓唐。

        深吸一口气，林念慈眉宇间微不可查的情绪还未来得及荡漾开来就被慈祥和睦所掩盖。

        在这个等级森严天宫林立以胜为尊的仙界，同情败北天宫是不被允许的。

        “天玄天宫的仙子自此被堕为人仙，游走于仙界，不可飞升上仙。而柳怜玉也死于大战，唯有一子不知所踪。”

        “之后，便是莫厉上仙飞升大帝，易九五天宫为众天宫之首。众天宫后代的飞升之事，亦于飞升殿举行。”母神林念慈说着深深看了楚夕年一眼。

        楚夕年原本也是三个孩子里面最不通世事的一个。

        三百年前楚夕年由人仙飞升灵仙之时，去人间锻造仙根所受情劫影响过深。虽是飞升灵仙成功，但楚夕年那时在仙界算来不过是个十六岁大的孩子，背负太沉重的情债总是不利于修行。

        楚夕年渡过忘忧门回来后，上仙楚怀谷和林念慈斟酌再三给她喝了一坛东海忘忧谷里的忘忧汤。

        本想着给她喝一碗就好，没料到稚子顽皮，竟一股脑喝光了满满一坛。

        这下好了，楚夕年不光把在人间的爱恨情仇忘的一干二净，连六界最基本的历史常识也一并忘了个底朝天，倒是不知道是喜是忧了。

        收拾完行李，母神林念慈又把楚夕年单独拉到了内室。

        内室里一片馨香，母神却是一度的欲言又止。

        过了小半柱香的时辰，母神林念慈才缓缓的开口：“夕儿，莫知旧……你还记得吗？”

        楚夕年点点头，很是不以为意的看着母神，咧嘴笑着道：“我知道，莫知旧嘛。”

        九五天宫是当今天宫之首，用坊间流传的话来说就是妥妥的第一大豪门，而莫知旧是九五天宫未来唯一的接班人，普天之下有谁不知道？

        抛去这些不说，就算她楚夕年再怎么不通晓世事，那市井间说书的，卖画的，连人间的奇闻异事里流传的都是莫知旧的传奇画本……

        天大地大，哪里看不到莫知旧的身影呢？真是想不知道都难得很啊。

        母神林念慈见楚夕年提起莫知旧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稍稍松了一口气，试探问道：“那你和我说说，你觉得他怎么样？”

        “世人称赞莫知旧为南星子，”人间广为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嘛，倒是连仙界一些情窦初开的小仙娥也深以为然地津津乐道：“南国生君子，灿烂似星辰。”

        虽说各个天宫仙子都是经过世代问道修仙从人间飞升成功，早已脱离凡胎肉骨，可这审美却和凡世一脉相承。

        故此，楚夕年认为，人间对莫知旧的评价大约还是很客观中肯的。

        “英俊潇洒，南国第一风流才子嘛。”楚夕年咂咂嘴，甚是得意，像是在夸耀自己一般。

        这年头，能从母神嘴里听到个自己知道的问题还真不容易。

        “人间的事……”母神蹙眉欲言又止的空隙，楚夕年摆摆手打断道：“母神大人，人间的事儿托您的福我可是忘的连渣都不剩了，可是人间的画本里是这么说的，姐姐弟弟们也说事实确是如此。我想，应该不会有错。”

        楚夕年说完自顾自点点头，又一颗山楂入了肚，饱饱实实地打了个响嗝儿。

        一向是没什么规矩的，从小到大都有偷吃零食的毛病，习惯成自然。

        “有一事，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说，”母神扶额，喝了一口茶，缓缓开口道：“你和莫知旧，原是飞升之前就定下了亲事的，这次飞升上仙，如若不出意外，大帝是想让你们尽早完婚的。”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之所以是情理之中，是缘于九五天宫和杏林天宫世代联姻，莫知旧和楚夕年定下娃娃亲也实属正常。

        九五天宫虽是天宫之首，可九五一脉从上古开始就杀戮太重，时时需要杏林一脉世代行医之纯净灵气净化。故而两家世代联姻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之所以是意料之外，纵观楚夕年一千六百岁由人仙飞升灵仙时术法修的是跌跌撞撞磕磕绊绊。这眼瞅着都一千九百多岁了，楚夕年这位列灵仙的三百年，任父神母神如何苦口婆心诲人不倦，她依旧学术无成，执拗地对医石药理一窍不通，并没有一丝一毫继承到杏林天宫世代行医之精髓的意思。

        父神母神看她这副做派，想必从灵仙飞升上仙也无甚希望。

        遂在二百年前几大天宫雅集后单独和九五天宫的大帝提议，让楚夕年的姐姐楚夕辰代替楚夕年和莫知旧结亲。

        当时大帝大约也是有这个想法的，却不料事情搁置了两百多年，最终九五天宫传出消息还是决定让楚夕年和莫知旧在飞升上仙后成亲。

        按照九五天宫强者为尊的一派作风，这个决定让人感觉尤为匪夷所思了。

        楚夕年揉揉肚子，“饱了，父神母神稍晚些去喝碗汤吧，我熬的，对于健胃消食大有益处。”

        挺大个人了，成天吊儿郎当脑子里不知想些什么，连说婚姻大事时都打岔，母神林念慈一口气憋在心里出不来，额头愈发沉重了。

        “婚姻大事，岂是儿戏？楚夕年你给我好好回答。”扶额，纵使脾气再好，终究是给楚夕年不着边际的话给气到了。

        楚夕年给母神拍拍后背顺顺气，面上仍是嬉皮笑脸道：“母神见我哪里儿戏了呢？嫁就嫁喽，先飞升上仙再说。”

        是了，飞升上仙那百分之三的成功率，放在楚夕年身上着实有些异想天开了，也不怪她一副事不关已的清闲模样。

        母神没有再说些什么，杏林天宫一向只管行医问药，唯一的训诫便是“上善若水”。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泽被万物，至善至柔。

        和别的天宫不同，杏林天宫的仙子一生钻研医道，与世无争，一生都在追求至善至美的品性，至于修行到何种地步，从来都不是杏林天宫评判一个灵仙好坏的标准。

        想到这里，母神释然了许多，长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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