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乌蒙神庙（2）

沿着时有时无的甬道，越往乌蒙神庙里走，里面的景象越荒芜和凄凉。前面说过它原本是大户人家的陵园遗址，所以少不了高大的坟茔和奇形怪状的墓碑，也有不少的芜殿和亭台轩榭，但它们都被茂盛的何首乌藤笼罩着，只露出些许轮廓。这样一来，乌蒙神庙倒不是埋人的地方了，而成了何首乌生长的天堂。

        寻小乐来到一座特高特大的坟墓前，望着满眼生机盎然的何首乌，他犯难了：哪一棵才是千年的何首乌精呢？只见这些生灵在阳光下反射着浩翰的青绿，仿佛一片泛着诡谲波光的海洋。微风里，叶片舞动，棵棵都是充满鲜活生命力的精灵。

        寻小乐想了半晌，忽然想起用石头砸的办法。他认为千年的何首乌精既然已经具有了魂魄，那它完全可以凭灵力和魄力躲避一定的攻击。自然就能躲僻石头的攻击。想到这，于是他抓起地上大大小小的石块，奋力朝身边长相旺盛的何首乌藤砸去。

        不一会，他便打光了周围地上所有能掰动的石块。那座特高特大的坟墓上，原本长势旺盛的何首乌，转眼间就变得叶碎茎断、狼籍不堪。几乎没有哪一棵躲过这场灾难。

        寻小乐在坟边仔细地察看着那些残肢断体的何首乌藤，不放过任何细微之处。但一遍二遍过后，他不禁对着自己的“杰作”摇头叹息起来。难道“投石问路”这种千年寻找何首乌精的方法失败了。他很想冲上坟去，用手中的短刀将坟包上的何首乌藤统统斩断，但意识告诉他这很鲁莽，没甚作用，于是放弃了。

        正当他准备到下一座坟墓干同样的事时，不经意间，他发现在那些叶碎茎断的何首乌藤的“尸”堆中，突然冒出一片嫩绿的叶子，正在微风中轻盈地摆动。摆了几下后又缩了下去，消失在“尸”堆中。如此发生了二次，便再也不出现。

        寻小乐的心“咚咚咚”地跳起来，他按捺住狂喜，蹑手蹑脚地攀上坟墓，朝那片叶子的所在地摸去。

在那片叶子缩下去的地方，寻小乐掀开那些遮盖的何首乌，才发现下面有一根粗如蟒蛇的藤，唯独它上面的叶片完好无损。这根藤从坟脚一直延伸到坟顶，再从坟顶攀上横在空中的一棵青棕树，向山谷更深处长去。

        寻小乐知道千年何首乌精应该就长在眼下这座坟墓里。于是用手拨开另外的何首乌藤，费了很大一番劲，才终于找到那棵要找的何首乌藤的根部。他用短刀顺着朝下挖去。挖了足足二十分钟，才发现主根另一侧长着一个像小孩儿的三四斤大小的茎，白生生的，细皮嫩肉，隐隐发着光。寻小乐还发现，何首乌精一出现，藤上所有叶片全都瞬间蔫巴了。

        寻小乐的鼻子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何首乌的体香，那是非常迷人的香味，奶与肉的混合体。他兴奋地把人形何首乌从洞里抱出来，正要将它包进带来的麻布袋中，耳畔忽然响起了一阵“沙沙沙”的声音。他警惕地向四周打量，开始时没看见什么，随后却吓得脸色惨白，尖叫起来。原来整座坟上，不知什么时候，爬来了成千上万条巨形蜈蚣。它们瞪着一双双绿莹莹的眼睛，粗大的触须一动一动的，有着尖敖的嘴不断地吐着小泡沫，样子既饥渴又凶狠。

        蜈蚣是世间有名的五毒之一。寻小乐知道它们是冲着自己手中之物而来的，心中暗叫倒霉。他赶紧猱猿似地跳起，抱着人形何首乌就朝坟包下猛跑。但那些蜈蚣似乎也成了精，循着路线就追。它们的身体由于覆盖有粼片，像蛇一般滑，所以速度惊人。

        寻小乐跳下坟墓，那些蜈蚣也跟着冲下了坟墓，动作敏捷得像水中蛟龙。有些快的，甚至想朝他身上爬。

        寻小乐哪见过这种吓人的情景，急得后背冷汗都快成河淌下来。他边跑边瞅准几只爬在前面的蜈蚣，用飞镖射它们。还好，他的技术并不差，只二分钟，他就用十三只飞镖杀死了十一只蜈蚣。

        见前面的蜈蚣被射杀，体液四溅，体味四处飘逸，后面的蜈蚣停住了追赶，都一窝蜂地围上同类的尸体就大啃大嚼。

        趁着蜈蚣群体紊乱，寻小乐慌不择路，朝着来时的方向狂奔。待他气喘吁吁地跑到乌蒙神庙门口，却再次被眼前的景象惊住，只差没被吓晕倒。

        在神庙门口，竟然四处站满了一人多高的红毛大猩猩。它们呲牙咧嘴，挥舞着两条大臂膀，比划着各种凶神恶煞的动作，嘴里发出不友好的“呜呜嘟嘟”声。好似它们受到了什么的昭示，提前在寻小乐返回的路上守候着。

        寻小乐一冲出门来，这些大猩猩就“叽哩哇啦”地叫着，迅速地把他围住。

        才脱蜈蚣口，又入猩猩爪。想到这，寻小乐心里一个气，苍白的小脸连一点血色都没有。看看天色，太阳竟快落山，余辉正透过一些稀疏的灌木丛照过来。看样子，再过一个时辰，这个山谷定会变得一片漆黑。到那时，自己恐怕只能沦为这些野兽们的晚餐了。

        寻小乐与这些大猩对峙了十秒钟，他发现，它们虽然把自己团团围住，样子穷凶极恶，但并没有立刻扑上来，而是保持着几米的距离，好像畏惧什么。其中有一个身材更高更大的猩猩，好像是头领，位置距离寻小乐最近。它来来回回地爬动，一边观察着猎物，一边伺机扑上前来。

        寻小乐的破布包中的飞镖早已用完，他只能用左手抱何首乌精，右手拿着短刀护卫。这种情形，他已想到了死，拿定主意哪只猩猩先上就先拉它垫背。

        又僵持了一会，天色越来越暗，整个山谷开始显得另类的幽深恐怖。寻小乐发现，那只头领大猩猩之所以没有率众发起主动攻击，原来是忌惮着他身上的某样东西。仔细想后，才知道是他左耳朵上戴着那枚耳钉。此时它正在他左耳朵上闪铄着金光，虽然只有荧火虫屁股那么大点，但此时此刻足够摄人心魄。

        见如此，寻小乐想：要不干脆把它摘下来拿在手里“退敌”，正要举动，不料四周突地响起地动山摇的吼声，紧接着感觉到地面在剧烈地颤抖，就像有千军万马冲杀过来。大猩猩们一见这阵势，知道是野象群袭来，望风而逃，转眼就溜得一个不剩。

        当晚，渔姑且精心地把何首乌精用清汤炖了，寻小乐美美实实地大吃了一顿。当然，这中间挨了外婆不少口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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