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与小兵一起摔在地上的慕秋自己都有点傻，维持着结束动作，四肢缠绕在已经昏厥过去的小兵脖子上，正思考着下一步咋办的时候，一双皮靴踩到自己眼前。

        还没来得及叫一声，她的背部就挨了一脚，这一脚踢得生疼，她居然被直接给踢出去一步的距离，双手双脚也顺势从小兵身上放了下来。

        慕秋蜷缩着身子在冰冷的地上，大叫着疼，柯怀思简单明了的叫她：“起来。”

        啊——

        忽然耳边传来“咔嗒”一声，慕秋惊的猛的从地上弹跳起来，她恐惧的盯着柯怀思，寻找着发出这种声音的东西。

        柯怀思伸出右手，手里捏着一个银质打火机，手指在打火机上拨了一下，“咔嗒”盖子应声打开“咔嗒”，手指再拨，打火机重又合上了盖子。

        慕秋长舒一口气，拍着心口。柯怀思明显不想让她神经放松下来，说：“你以为是枪，”指尖拨开打火机的金属盖子，接着啪的一下将火打出，视线并没有在她身上，继续说，“然后发现这是打火机，你又不怕了。”

        慕秋点点头，她的确没听过真的和枪械有关的声音，但影视剧里总听到过，加之一个军阀公子站自己面前肯定是会合理联想过去的。

        柯怀思手指移向鼻梁处托了一下镜架，说：“这个是德意志的。”

        慕秋不是很明白这个当口跟她讨论产地的用意，只能再次点点头，要不是怕有麻烦她真想加一个“so？”

        柯怀思透过镜片，紧紧的盯着眼前的丫鬟，说：“年前吉田孝之给我的。”

        慕秋眨巴眨巴眼，没搭话。

        柯怀思挑动眉梢，声音低沉了几分，问：“你分得出日本的姓氏？”

        “没啊，我分不出啊！”……慕秋反射性的回了这句话后就觉得有点不对头，怎么这个回答显得如此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呢。

        柯怀思看了她几秒钟，转身进屋时丢下一句话：“守灵去，没我的命令不许出灵堂。”

        慕秋答应着撒丫子就跑，这会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已经快超负荷了。她该不会被当成什么里通外国的奸细了吧……不是没可能啊，一个粗使丫头是怎么知道抢声，打火机和日本姓氏的？！

        可是冤枉啊，她真的很难装出自己不知道这些常识好不好。

        怪自己太大意了！把柯怀思当楚既明处理。思及此，她忽然觉得楚既明是不是也早把自己当什么奸细了？要不怎么几次三番的提醒她小心。

        慌乱中随便走了几步才想起来还不知道灵堂在哪儿，这事又不好随便问人，万一来人根本不知道小姐已经死了的事那自己可就真要吃花生米了。

        慕秋只能硬着头皮再回去问，发现院子里就剩那个被自己揍了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的小兵。人家正捂着脸迷瞪呢，一见慕秋过来直接就想转身跑，却被慕秋喊住，陪着笑问：“小哥哥，你知道灵堂在哪儿吗？”

        小兵摸不着头脑，他的记忆中刚才自己要带她去被打，打完了现在又笑眯眯的要自己带去。这女人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好在慕秋又多问了一次，表情更加诚恳，这小兵才勉强相信了她的话，告知了路线。并且强撑着丢下一句威胁的话：“老实点自己过去，不然我可要不客气了！”

        慕秋点着头就跑开了。

        虽有指明道路，但这新府邸真的不熟，慕秋好一阵找才找到在大喜日子里设的灵堂。

        外面没有挂白幡，与寻常的门厅是一样的，但却在这比较偏的地方站了两个背着枪的兵。

        肯定是这里，不会错了。

        慕秋上去说明是柯怀思让来的，小兵开了门放她进去。

        屋内光线昏暗，只靠几支火烛照明，慕秋一眼就瞧见正当中停放着的小姐。

        仓促间不可能找到合适的棺材，小姐只是被草草的放在了一张床上，她脸色苍白，双手交叠在胸前，先前的喜服已经换了一套干净的淡色衣裙。

        这套慕秋见过，听乌冬儿说是小姐最喜欢的衣服。

        但她现在根本无心去追思什么，她脑子在一瞬间停止了活动，接着寒气从脚底透过布鞋一路窜到脑袋顶，最后汗毛一根根的竖了起来。

        太可怕了，这是活生生的死人啊！慕秋的大脑忽然蹦出了这么一句矛盾的话。这种场面真的太渗人了，但凡多一个人陪她也不至于这么吓人啊。

        现在一尸一人之间唯一的阻隔就是供桌，而且这供桌的高度真是极其欠打，矮到你哪怕蹲下都能看到尸体的双脚。

        此时慕秋真恨那个算命先生，如果不是薄荷膏自己的眼睛根本不可能好到看得清尸体脚上的绣花鞋的纹样！

        不行！慕秋的心咚咚直跳，她爬起来把门扒开像个猴一样“嗖”一下就蹿了出去，门口守着的小兵以为见鬼了，两人一起将枪口对着慕秋。

        “什么玩意！”

        看到是先前进去的丫鬟，两人又没好气的端着枪连骂带吓的将慕秋捉住赶了回去。慕秋双手抓着门框死活不肯，又哭又叫。

        小兵生怕这声音引来麻烦只能开始晓之以理，劝她别找不自在不然一托打晕了往里丢也是一样的。

        慕秋激情反驳，那不行，是你们公子叫我来守灵的，打晕我可就不叫守灵了，那叫一起躺尸！可晦气了我给你们嗦。

        “那你要怎么办？”小兵无法。

        “你们进来一个陪我呗？”慕秋说的可怜兮兮。

        “那不行，公子没叫我们进去，再说哪有背着枪守灵的。”

        “那，”慕秋来回看看，“把门开着？”

        “不行，万一让路过的人看到，我们仨今天都得交代在这。”

        “这样吧。”另一个小兵想了个折中的主意，把门半遮半掩，慕秋就在门缝这待着，说完还表示这是最后的退让了，别逼着他们直接把门锁死。

        慕秋连忙点头，她表现出了难得的合作态度，虽然点着头但步子却一点都没动。

        但毕竟是女孩子身板，架不住两个男人在后面一人一把将她推进了门，好在这两人还挺有信用，真的把门留了缝隙。

        可能之前见识过慕秋的嗓子和那种蛮劲儿，怕万一怎么这女的真能把门带锁给踹开。

        慕秋一进门就蹲了下来，她寻思看脚比看全身要好点，可是时间一长就不行了。

        大脑有自己的思考逻辑，现在大脑在替她补完看不到的那一部分，简直堪比鬼片。

        于是慕秋赶紧跟门外人说话，不停的说还威胁两人要是不搭理她，她就要点了这屋子，反正吓死打死都是个死，打死还痛快点。

        小兵只得跟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慕秋简直使出浑身解数没话找话，开启了顶级废话聊天文学。

        连着说了一个多小时的废话，，两个小兵都经受了痛苦的折磨，有个小兵甚至想把她放出来算了，还好另一个保有一些理智制止了同伴。

        “要不我给你们唱个歌吧？”慕秋忽然提议。

        小兵已经无所畏惧，说你唱吧，只要别再说话就行。

        慕秋把赵丽蓉老师的“春季里开花”和“萝卜开会”唱了两轮，要问她为什么选这两首，只能说鬼知道。反正脑子里一下跳出的就是这调子……可能小时候看太多了吧。

        柯怀思老远就看到自己派去看门的两个小兵都垂头丧气站着，那样子仿佛跟两月没见到银元似的，十分丧气。

        小兵见到柯怀思过来，立马互相提醒站正军姿，提气喊了声：“公子！”喜气洋洋仿佛见到救世主一般。

        这声公子把里面的慕秋惊醒，此时的她正昏昏沉沉的唱着“五环之歌”。

        “啊~~~五环，啊——！”慕秋背后的门被柯怀思推开，她的身子从蹲着直接趴到地上。

        她回头看去，只见一身笔挺军装的柯怀思正站在门外低头看着自己，那眼神里的鄙夷，真是多少副金丝眼镜都挡不住的。

        可慕秋一点都不生气，她只觉得欣喜，太好了！有大活人来了！

        “姑爷，姑爷！”慕秋像是见到亲人一样爬起身就要跨过门。

        柯怀思只淡淡的说了个：“进去。”就以眼神将她逼退回屋内。

        慕秋刚抬起来的脚乖乖的收了回去，“是是是。”答应着也只是往后退了小小的半步，眼睛死死的盯住门外的柯怀思，恨不得用视线把人家拉进门。

        柯怀思进了门，反手将门带上，哒的一声，门锁敲出金属声，使得慕秋又是一阵汗毛直竖。

        “你害怕？”柯怀思虽是问，但却像是在点出什么。

        “嗯。”慕秋大方承认，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是他们家生的女儿，也是从小见着小姐的，怎么会一点都不哀伤只是害怕呢？”柯怀思问她。

        慕秋真没想到这人是来灵堂探案的，但是无所谓好歹是个活人不是。

        “我伺候小姐就是最近的事，以前根本见不着，我胆子可小了，特别怕黑。”慕秋解释。

        柯怀思一言不发，慕秋不知道这番解释算不算通过，她盯着烛光中的柯怀思，想从他的脸上找到答案。

        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怪风，在火烛上吹过，光影摇了摇投在柯怀思高挺的鼻梁上，阴影如同黑色的利刃将他轮廓分明的脸颊划分为二，薄唇抿着，一边微微上挑带着冷笑而另一边隐在黑暗中，无法窥见真容。

        慕秋的心突突跳着，她忽然有点不同意乌冬儿他们说的，小姐要是身体好点该多好……这句话。

        正房白天死晚上就再娶一个的男人也没法指望他能忠贞于妻子吧。慕秋哼了一声，不巧就被人家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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