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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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看着小姐长大的老仆来说，她简直冷静的不可理喻，但是作为管家奶奶来说，她的作为就可以理解了。
乌奶奶现在做的是如何将这个摇摇欲坠的家族拉回来，定住！
夫人抬起头，用秀帕在眼角按了按，说：“那也不能……”
“暮秋，姑爷还说了什么没有，你给我仔细想清楚！”乌奶奶厉声询问，毫无征兆，把稍微有点走神的暮秋直接吓呆住了。
“呃……”暮秋在脑中使劲翻腾来来回回也没想起柯怀思还说了别的，只好答，“就这些了。”
“不可能！”夫人忽然歪歪倒倒的站起来扑向暮秋，半个身子倾斜倒暮秋的身上叫喊道：“我的女儿没了！那个强盗儿子只说要再娶一个？！强盗！贼民！要是老佛爷还在一定要让他们灭族！”
老爷上前将夫人拖开，一只手按在她的嘴上阻止她再说出别的。
“咳……”
正当屋内一团乱的时候众人身后传来一声咳嗽，大家惊慌失措的转头看去发现柯怀思竟然独自一人站在门口。
从他的脸上很难分辨出听到了多少。
见众人都安静下来，柯怀思这才跨过门槛走进屋内，他的黑色皮靴踏在石板上发出哒的一声。夫人面色苍白已然忘记刚才叫着让老佛爷灭人全族的事了。
“是我叫门房不要通报的。”柯怀思先说话。
“噢，噢。”老爷点着头，走上前拉起柯怀思的手腕眼眶泛红的说：“小女……小女她现下……”
“您放心，我已经找了最稳妥的婆婆来做事，是自己人，嘴紧手上也俐落。”柯怀思另一只手轻轻的在老爷的手背上拍了拍。
夫人又开始了压抑的哭泣，乌奶奶只能帮她再换一张手帕。
柯怀思走到夫人面前微微弯腰，以暮秋从未听到过的轻和语气说：“夫人放心，小姐从过门那刻就是我柯怀思明媒正娶来的太太，是柯家的少夫人。”
夫人泪眼婆娑的点了点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又，又惊又怕的问：“刚才我不是……”
柯怀思打断她，说：“夫人痛失爱女哭的伤神了，一会我让人送点野山参来。”
夫人无措的看着老爷，老爷双手抖着赶忙过来点头道谢。
“如今只能先让三格格来代替，否则我父亲那边来的一帮关外老爷子一定会闹事，他们家多的是各路小姐，原本我娶京城的格格就让他们很不满意，眼下要是让他们知道一定会把自家女儿塞过来。”柯怀思把声音放的很轻，但听者没有一人觉得轻松。
仿佛听懂了又仿佛没听懂，感觉好像解释了为什么又没解释到他们想听的那个点上。
吴妈怯懦的问：“那三格格是侧的还是……”
老爷夫人马上眼中闪亮的看向柯怀思。
柯怀思说：“按你们叫法是侧福晋。”
“那他们也肯？那个老福晋肯？！”老爷太太异口同声。
柯怀思点了点头。
这个点头让老爷太太稍许放了心的同时又想自家女儿要是能再多活两年多好？这柯家少夫人的位置是多么金贵啊，连那个尊贵的太皇太后的姐妹索家老福晋都肯让自己孙女去当侧福晋！
呵！转头再想这也是没落了啊，谁能想到亲贵们竟到了这个地步呢！
乌奶奶又问：“这也不是事，三年五载的也是要把三格格扶正的，不然真是委屈了人家正儿八经的格格。”
老爷太太假模假样的附和着。
柯怀思面无表情的说：“没有必要，这只是一个名分若三格格这么纠缠这种事想必她今日也不会应允。”
“若她家纠缠呢？”夫人轻声问道。
“索家？几年后？”柯怀思的语气虽然没有问题，但其他人都听出了意有所指。
是啊，几年后的世道是怎样？那时候索家又将怎样？现在的索家都是强弩之末了，几年后还能跟这些枪杆子叫板不成？
各人又想到自己的事，顿时满屋子都是冤愁的气氛，只除了暮秋一人。
她就是旁观者，她根本无法去体会什么没落贵族的心情，也许哪天被一个雷劈了就能重回996美好世界了呢！
柯怀思将视线投到暮秋的身上，似在询问什么，乌奶奶处处都在展现她作为一个贵族管家的职业技能，一个眼神她就知道主人的心思，适时的垫上话，“暮秋。”
被点到名字的慕秋一转头对上柯怀思朝自己投来的视线，金丝眼镜片反了个光啥也看不到。
“暮秋，”柯怀思说道，“你去新府和那个小丫鬟一起跟着三格格。”
“现在？”暮秋眼神从各人脸上溜达了一圈。
“姑爷做主。”乌奶奶说的不容置疑。
老爷和太太也点了头。暮秋无所谓，反正她现在都没自由在哪都一样，就是来回跑的很累她得吃点什么补充体力。
不过暮秋想多了，像她这种下人还想补充体力？
“还不快去？！”吴妈冲她低声催促。
“是是是！”暮秋实在没什么好气，答应好转身就跑了。
夫人叹息道：“这才几时，眼见着是不行了，连下人都敢这样回话了……”
“她不是一直这副样子吗？”柯怀思说。
“全府也就她一个这样，她娘不行，种不行。”吴妈说。
乌奶奶低咳，等吴妈说完说：“姑爷用点茶，一会您还有得忙。”
一句话提醒了其他人，老爷马上吩咐下人送来点心，柯怀思也没有推辞，他坐了下来拿起刚送来的糕点一口一口的吃完了，又用了半盏茶，这才缓缓的对老爷太太说：“二位可以晚点到，眼下那边还在走过场。”
“走过场？那您是不是得赶紧去啊？”乌奶奶问。
“倒不必，有别人可以替我。”柯怀思整理了一下硬质的袖口。
“这也是可以替的吗……”吴妈问。
“若是小姐还在一定不会是这样，只是从那刻开始就用不着真了，大家都是假的。”柯怀思说。
这番话着实太冷酷，连乌奶奶都不禁皱了眉头，心想，罪过，这样的姑爷对小姐来说可能今日去了反而是好事。
接下来便是尴尬的安静时间，起先屋内人是想让柯怀思留下来的，希望他继续说一直说他不会背弃原本的婚约，把小姐的位置摆正，这样大家才会安心。
现在他说了，这么做了，大家也并没有更安心，反倒这用点心的时间让屋内中稍稍放松了点紧绷的精神。
柯怀思也不说走，手指在托盘边缘划着，细腻冰凉的触感让人不用仔细端详也能明白这是一件上好的瓷器。
吴妈刚要开口再上些点心，乌奶奶抢她一步说：“姑爷可还有什么别的吩咐？”
柯怀思转头问：“二老还有什么想问的？”
老爷太太忽然一楞，互相看了眼思考几秒后，老爷扯出一丝笑摇头道：“姑爷已然考虑周全，我们实在也没有什么疑虑了。”
柯怀思这才起身，说：“那些老爷子还在等我过去，我先走一步。”
老爷太太忙的也跟着站起来，送到门口被柯怀思劝住，叫另两位妈妈也别送了。
四位只好在厅门口就这么看着柯怀思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被夜色愁苦笼罩的园子内。
“姑爷是好人，但他……”吴妈自言自语，“总让我觉得冷飕飕的，那一身军装哟硬挺的不得了碰到就跟碰个木头人似的，哪有咱们这些软绸缎舒服。”
老爷只是叹气没有作声，而夫人像是被抽空了精神，她任由乌奶奶搀扶着回房去了。
在街上拖着沉重脚步慢跑着的慕秋老远就听到了身后的马蹄声，虽然身上还背着大任务但她还是停了下来回头观望。
高头大马以极快的速度从她身边掠过，带起冰冷的风吹了她一脸，将地上的尘土迷进了她的眼睛，不过在前一秒慕秋已然看到马背上的人，正是柯怀思。
下一秒就只能揉着眼睛激情开骂：“妈的！缺大德！”
也许是多心她仿佛听到马蹄声慢了这么一慢后，忽然以更快的速度疾驰出去。
黑灯瞎火的路虽然慕秋眼睛不适模模糊糊的直流泪，也不敢耽搁一点，这世道半路上横出来一个土匪也不是不可能。
她硬是一边揉一边撅着嘴往眼里吹气，坚强的走回了新府，看门的看这丫鬟一脸泪痕吃了一惊以为她路上遇到什么……
“姑娘您没怎么吧？”门房关心。
慕秋摇摆着手说了缘由就摸索着往里面去，没走几步就有热闹的声音传来，眼前人影晃动，猛的与什么人撞到了一起。
慕秋一屁股蹲坐在地上，她双眼泛红的使劲想看清面前的人，奈何双眼实在不争气。
“哟，这是哪家的瞎姑娘？”男子轻佻的声音从高处传来。
慕秋抬手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后勉强可以看到眼前站着的是一个男人，朦胧中这男人蹲了下来要拉自己。
慕秋大大方方的借力站了起来，还随口道了谢，谢完又摸索着准备去三格格那找乌冬儿。
“哎哎哎，你去哪？”男子在慕秋身后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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