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其他小姑娘也哭了起来，柔柔弱弱的惹人怜惜，可是暮秋只觉得烦躁吵闹。

        “你们跑出去了啊！”暮秋吼道。

        “可……可是小姐她，我们不应该通报一下吗？这，这这……”丫鬟说。

        说的没错，一点没错！暮秋甚至觉得她说的对！可是她的直觉告诉她不能这么做，至于为什么她还得想想。

        乌冬儿上前说：“我也觉得出去通报不妥，可是难道不说？这事瞒的过去吗？”

        “肯定瞒不过去，所以我要你看好她们，我出去找人。”暮秋对乌冬儿说，她故意把声音放大让大家都听到，省的猜来猜去容易出事。

        马上就有个大点的丫鬟问：“你要是跑了呢？”

        乌冬儿翻了那个丫鬟一眼说：“就她自己要跑早跑了还需要对我们交代一句吗？”

        暮秋欣慰的拍拍乌冬儿的肩膀，趁机在乌冬儿耳边说，“我去找楚既明。”

        “不找老爷太太吗？”乌冬儿疑惑。

        “你们在说什么？！”有人问，却被乌冬儿的一眼给瞪了回去，

        暮秋轻摇头，“迟早这事还是得让柯家拿主意的。”她早看清了，老爷太太在柯家这顶个鸟用。

        “你看住她们。”暮秋说。

        乌冬儿稍一犹豫便重重点头，暮秋走出两步想了想又回来握住乌冬儿的手悄悄的塞了钥匙，那是楚既明给她的，什么都没说转头就跑了。

        乌冬儿吧手心钥匙死死攥住，一回头看到身后站着一屋子的丫鬟都用或古怪或忧虑或愤恨的眼光注视着自己，而小姐还穿着那身锦缎旗袍僵僵的躺在床上，两只手依然乖巧的藏在袖中。

        乌冬儿看着那红红的袖口，里面黑洞洞的，仿佛下一刻就会伸出僵尸那种枯木一眼的爪子来……

        暮秋跑出去抓一个就问楚既明在哪里，问了没两个就找到正在看戏的楚既明，人家正军装笔挺的陪坐在一个穿着裘皮大衣的老头身边呢。

        一见暮秋的样子就知道出事了，他陪着笑交代两句就和暮秋走出了戏台的范围来到外面。暮秋把事一说，明显楚既明也傻了。

        其实先前他只是以防万一的交代一句，常年军队里万事先做准备已经是习惯了。

        可再习惯也没料到拜堂前一刻新娘子死了，楚既明皱着眉问：“你们一起来的丫鬟呢？”

        “都在屋里。”慕秋气喘吁吁。

        楚既明又问：“你确定死了？”

        “我不是医生我不能肯定，但百分之九十是死了。”

        “百分之九十？”楚既明斜眼看她。

        “嗯，”暮秋点头，呼哧呼哧的大口喘着气。

        楚既明疑惑的是一个丫鬟怎么会懂百分之九十这个概念的，这事不能细想……

        “不过……”暮秋又说，“要不还是找个医生来看看？毕竟有假死概率。”

        “好好，别说了，”楚既明捂着脑袋，闷声说道：“你的事以后再说。先说小姐的。”

        暮秋不明白，这里面怎么还有自己的事？

        “我要你回去看住他们，那个小丫鬟可能不行，剩下的交给我。”楚既明说完就穿过戏园子往宅子里面的议事堂走去。

        慕秋也转头就往小楼那跑，她怕时间一久乌冬儿根本镇不住这么多人。果然远远的就看到乌冬儿站在小院子的门外，隔着门弯腰从门缝外往里看。

        “你锁了？”慕秋上前就是一巴掌拍到乌冬儿的背上，吓得小姑娘嗷的一嗓子跳起半尺高。

        “你才走没一会她们就商量着要上来打我，”乌冬儿说，“还好我机灵赶忙就跑下来把院门给锁了！”神色颇为得意。

        慕秋看到她一身灰土，问：“你是一路连滚带爬吗？”

        “急是急了点……”

        正说着，门板里面被人推了一下，接着是砸门声，哭喊声。慕秋捂着脑袋，这画面怎么搞的像是要谋害她们一样呢？

        不过情有可原，自己要是被莫名其妙的锁起来可能闹的还要凶。

        “放我们出去！救命啊！”丫鬟们在里面叫唤。

        “闭嘴！”乌冬儿对着门缝吼叫。

        “叫吧，叫破喉咙也没人会听到的。”慕秋说，前院正热闹着，戏台子震天价响谁能听到这儿几个女孩子的声嘶力竭？

        于是门内的丫鬟开始哭泣，一阵高过一阵。慕秋觉得心烦意乱，她开始怀疑自己，这放在现代可是非法拘禁是要被警察叔叔抓起来的。

        而如今的她却把这么多人给锁了起来，只因为先前楚既明的一番话和某些连自己还没想清楚的原因。

        她真的有权利控制这些孩子的自由，决定她们之后的走向吗？万一等着她们的是危险的事呢？

        她在后悔。

        在巨大的怀疑下，慕秋拿过乌冬儿手里的钥匙，靠近门锁。乌冬儿拦住她问她干嘛，慕秋说自己也不知道，只觉得自己可能做了错事。

        乌冬儿死活拉不住慕秋于是甩手一巴掌打到慕秋的脸上，慕秋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乌冬儿，问：“你他妈干嘛……”

        “我让你清醒点！现在放她们出来，这帮小蹄子肯定到处哭喊小姐……小姐没了，这事就完啦！咱们都完啦！”乌冬儿说着哭了起来。

        慕秋半边脸火辣辣的疼痛，忍着把乌冬儿按地上揍一顿的心情，咬牙道：“我又不是糊涂了，我在想别的！”

        里面丫鬟嚷嚷，“你们瞒什么，小姐死了也是可以瞒天过海的吗？到时候谁去拜堂呢，姑爷不得治你们的罪吗？！”

        乌冬儿问慕秋：“姑爷……姑爷会怪我们吗？”

        “我他妈哪知道啊！”慕秋脑子都打结了。

        乌冬儿心一横说：“事情都做到这一步了，就这么着吧！接下来要怎么办？”

        慕秋绝望的说了一个字：“等。”

        随着时间的推移，里面的人越来越激动，她们咒骂着开始一起推门，那把锁估计撑不了太久了。

        慕秋和乌冬儿四只手臂死死抵在门上，想着能挡一时挡一时，万一挡不住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反正从小姐死的那一刻开始，整件事都悬浮了。

        里面的力量一波大过一波，当门锁被拉扯到极限直接断裂掉落在地上的那一刻，慕秋和乌冬儿两人也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而跌坐到地上。

        两人看到里面挂着泪痕姑娘们朝自己踩踏出来的时候，下意识的护住了脸。可忽然间周围的人声都消失了，只剩下鸟儿的鸣叫和丫鬟们吸溜鼻涕的声音。

        慕秋移开手臂，看到面对自己的丫鬟一个个都瞪着惊恐的大眼看向自己的后方，她也赶忙回头看。

        一双及膝的黑靴子正站在身后，再上是笔挺的墨色裤装，被束在皮带下的军服服帖的将男人的腰线勾勒出来，挺刮的料子精准的裁剪将他宽阔的肩背衬的挺拔威严。

        而瘦削的脸颊依然隐藏在军帽那宽大深沉的黑影之下，只有月光在那副金丝镜框上反着光。

        男子低头向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慕秋瞥了一眼，便转开了视线。

        柯怀思，是柯怀思到了！不光人到了枪也到了，他的身后还跟着四个兵，每个都端着一把长

        枪对着门口的众人。

        有几个小丫鬟已经害怕的躲回了院子。

        慕秋一下站起堵在枪口前方忙着解释她们什么都没做，也没跑出去一个人，千万不要开枪，她说的很急很慌，根本不知道自己扬起的双手已经颤抖的厉害，甚至眼中也因害怕流下眼泪。

        柯怀思微拢眉头，上下打量着慕秋，迟疑了一下点了头。

        这个点头在慕秋那里仿佛过了半个世纪这么长，她甚至恍惚间已经看到子弹慢速从枪膛里飞出的场景。

        终于，她再度跌坐到地上，呆呆的看着这些举着枪的兵从身边穿过，接着身后传来女孩子尖叫哭泣的声音。

        慕秋心提了起来想站起身，腿肚子却抽筋蹲那动弹不得。才缓过神来的乌冬儿过来扶起她小声说：“没事，没事，她们只是被赶到屋里去了。”

        慕秋魂不守舍的点着头，嘴巴里也不知道在念叨点什么，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乌冬儿靠近听了半天才听到慕秋嘴里不断重复着“王八蛋”三个字……

        慕秋和乌冬儿互相搀扶着也走进了院子，柯怀思示意她们两个跟上来，于是三人一起上楼到了新房。

        房内喜床上小姐依然维持原样——面朝上躺着，她的一只手臂耷拉在床边，隔着帐子露出尖尖的下巴与半张着的小口。

        “小姐……”乌冬儿嗫嚅着，眼泪喷涌而出，此时她的悲痛仿佛才找到出口。她再也站不住几乎是爬到床边跪伏在那放声痛哭。

        哭到几乎昏厥过去。

        柯怀思走到床边将小姐瞪着的双眼合起，手掌抚过早已冰冷的脸颊，摸到劲动脉探了探，又在口鼻试过。

        死人对于柯怀思来说并不陌生，但这是自己刚过门的妻子，哪怕没有男女之情也有自小玩伴的友情和怜惜之情。

        他解开小姐的喜服，哭成泪人一样的乌冬儿只是看着并不敢出声阻止，她眼见着这位名义上的姑爷将小姐的喜服扣子松开，又解开了中衣。乌冬儿再害怕也忍不住了，她问：“姑爷，您这是要做什么？”

        柯怀思没有回答，他盯着小姐裸露出的细腻洁白的皮肤看了几秒，接着又稳稳的将喜袍扣好，男人修长有力的手指游走在衣物与死人的肌肤间，发出悉索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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