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从军行

分家的事宜，全都在王晓君的掌控之间，这叫她笑得合不拢嘴了。

        白竹只搬了几口锅，几个碗碟和一些粮食，就离开了白家院子。

        其余分配到的东西，暂且用不到的，他全都放在家里，反正大哥说了，西院是分给他们的，只是现在不能回去罢了。

        等到白竹走远，王晓君用手指戳了戳白树，说道：“夫君，你按照我们商量好的，去找征兵的统帅说说家里的情况。”

        白竹毕竟是他的兄弟，此时此刻，他着实有些犹豫了。

        一旁的王晓君可不容他多做思考，她抬手就拧了他的手臂一把，“你去不去，不去我自己个儿去。”

        “好，我这就去。”

        王晓君送他出门，又叮嘱了一番，“你要明白，这全是在替我们荷儿、壮儿和豪儿做打算，记得把事给我办好了。”

        ……

        本来昨日征·兵的就已离开了杏子村，今日去而复返，村里的男儿都害怕地躲起来，生怕自己也要被抓去从军了。

        “白家在何处？”骑着马，在前头的统帅，高声询问路人。

        竟然找白家！不对啊，白家不是有李举人庇护吗？

        路人恐慌地指了路，慌忙逃了。

        看到统帅带人来，许氏些许意外，但完全没想到他们会是来抓壮丁的，笑眯眯地款待他们进屋喝水。

        “昨日听闻，你家分户了，既然分户二居了，不是李举人丈人家的一户，寻照样从军。”统帅不客气地喝了一碗水之后，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此时，屋子里就只有许氏和白豪在，两人都吓得不轻。

        “可竹儿也是李家举人的亲阿叔啊。”

        “这是不作数的。”统帅站起来，挥了挥手中的马鞭，发出恐怖的啪啪声。

        白豪被吓哭了，躲到了桌子底下，老婆子也吓得脸色发白，双腿发软。

        “快点说他们此时在何处，别耽误我们行事。”很明显，统帅已经没了耐心。

        “我……我这就带你们去。”许氏颤抖着双腿，挪着沉重的双腿，出门去。

        ……

        牛棚旁的空地，已经立起了柱子。过不了多日，简易的木屋就要建出来了。白竹站在那里，感到一阵喜悦。

        很快，小温和孩子就能搬到这舒适的环境里居住了，那会儿，他要将屋子布满鲜花，让满屋都是香味儿。

        未来的日子，似乎有了盼头。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正准备继续上山砍伐木材，却听闻身后有马蹄声，哒哒哒的，由远及近，快速走来。

        村里的交通，是牛车，马可不是很多见。

        白竹回头看，便看到一小队身穿战袍的兵马走了过来。登时，他的心底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

        “谁是白竹？”统帅在白竹面前停下来，昂首挺胸询问这里的人。

        “我……我是。”白竹极其恐慌，还是不得不举了举自己的手。

        “哦，你就是白竹？很好，瞧着挺健壮，你且回去收拾收拾，跟我们走吧。”

        “去往何处？”白竹的心彻底凉了。

        “从军！”

        白竹听罢，吓得倒退了几步，险些没站稳。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从军，怎么就落到他头上了？

        统帅的声音不小，牛棚阁楼上的刘小温，听得清清楚楚。

        她本来陪着孩子躺着的，猛然坐了起来，扔下孩子，就跑到了廊子边上往下看。眼里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却捂住了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

        “不是……不是……说举人家及亲家能免除兵役吗？”

        “白树一家可以，你不能，因为你们分户了。”统帅倒是好心的给他解释了。

        分户？就因分户了？白竹猛然明白了什么，悲凉蔓延上来，抬头却见媳妇痛苦地趴在廊子上，他的心如被千万把刀子刺着一般疼痛。

        收拾是没什么可收拾的了，白竹只是心疼自家媳妇。才刚刚生了孩子，女儿卧病在床，夫君却要远行，往后余生，她该谁来照顾啊？

        牛棚阁楼上，刘小温和白竹紧紧相拥，痛哭流涕。

        白莞莞眼睁睁看着，却什么都帮不上。如果她此时能动多好啊。

        分别之际，许氏才颤颤巍巍走来，一下子抱住儿子，哭得失声。

        “娘，”白竹千般不舍得的，是他的小温，“帮我照顾好小温，她……她还在坐月子，不能干农活，不能洗衣，不能碰凉水，不能……”说到最后，泪水一下子决了堤。

        “竹儿，放心吧，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你定要平安回来。”许氏捧着儿子的脸，才发现自己的儿子，如此沧老了。

        “好啦，时间到了，该上路了。”统帅已经在催促。

        刘小温抱着婴儿，站在牛棚前相送。眼里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刘小温的声音已经哭得变了调，“路上……路上小心，我……与孩儿……等你平安归来。”

        “放心，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白竹扭头，狠心地走掉，却又忍不住一步一回头，依依不舍地望着孤苦的妻儿，心如刀割。此去，恐怕便是永别了，多看一眼是一眼吧。

        马蹄声远了，眼里的人消失了，一切归于平静之后，刘小温软绵绵地瘫坐在地板上，泪水汹涌而来，悲伤将她淹没。

        许氏同样也是悲伤的，可她的悲伤，却没刘小温重。眼见这儿子走远了，哼哼哭了几声，便收了声，只是脸上依稀可见难过而已。

        许氏走到刘小温身边，冷冰冰地对她说：“回去歇着吧，你还要照顾孩子呢，以后我会常来看你们的，吃穿用度，自不用担心。”

        这会儿，白树和王晓君匆匆赶来，满脸摆出惊恐。

        “娘，你们没事吧？”白树拉着许氏上下左右相看。

        王晓君则好心地将刘小温扶起来，并且想帮她抱过怀中的孩子。刘小温避开了，恍恍惚惚地往牛棚里走。

        “真是倒霉，都不知道那些官差是怎么会知道我们分户的。”王晓君在那儿一个劲儿地吵吵闹闹。

        许氏瞪了她一眼，想跟着刘小温进牛棚，白树却拉住了她，“娘，我知道您心底肯定不好受，我们先回家，我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让容旻把人要回来。”

        听到树儿说要把人要回来，老太婆当即有了希望，“树儿，竹儿是你的亲弟弟，你一定要帮他啊。”

        “这是自然的，自然的！”

        老太婆没有上牛棚看刘小温，就被哄骗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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