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坏消息

“不好了，不好了……”门外，是一阵杂乱的声音。

        刘小温心底涌上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忙放下手上的针线活儿，护住大肚子，走了出门。走到门前，她的夫君白小竹正好也走了过来，便搀扶着刘小温往大门走去。

        正院里的大伯一家也携带着许氏走了出来。

        门口的平地上，平躺着一个人，浑身湿透，一动不动的。

        夜色朦胧中，刘小温猛然认出，那人是白莞！

        轰的一声，她仿佛被当头一棒，脑子生疼的同时突然就空白了。

        白竹也认出了人，心猛地缩紧，随后窒息感让他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他一下子冲了过去。

        “莞儿……”他蹲跪在白莞身旁，摇晃着她的身体，叫唤着名字。

        “我们是在池塘里发现她的，捞起来，已经没了气息。”一个邻人惋惜的告诉白竹。

        “莞儿！”刘小温捂住胸口，一口气没喘上来，眼前一黑，便往后倒去。

        “小温！”听到身后的动静，白竹惊呼着起身，下意识地跑回去，还是晚了一步，刘小温就这样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快，快叫大夫。”邻居中，有人慌乱的跑了出去，比起白家的人反应要快多了。

        许氏略微紧张地也走到了刘小温身边，低声责怪，“都怀着身孕，还跑出来做什么。”

        “妹妹，你这是怎么啦？妹妹啊妹妹。”白莞那边，白荷儿冲了过去，晃着她的身体，痛哭流涕，悲痛流露在脸上。

        白竹抱着刘小温回屋，许氏跟着进去，随后，邻居想把白莞抬进屋子，却被王晓君拦住了，场面一度有些混乱。

        “她不能进去，你们知道的，我们家荷儿过几日便要嫁到李家去了，死人了有晦气。”

        都什么时候了，还只知道维护她的荷儿。

        “可这莞儿丫头还不一定死了呀。”有人鸣不平。

        “怎么会没死，你瞧瞧都没气息了，这样吧，我知道你们好心，麻烦各位帮忙将人抬到我们家的牛棚去吧。”

        王晓君转身走进屋子，还顺便把门给合上了。

        大夫帮刘小温把脉，白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的女儿还生死未卜地躺在外面，忙起身冲出去。

        “二叔，别忙活了，莞儿我安顿好了。”王晓君正好进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她，她怎么样了？”

        “二叔，你还是把希望放在弟妇身上吧。”

        “你什么意思？”

        “莞儿，莞儿她……”王晓君捂住了嘴巴，很难把话说下去的模样。

        白竹睁圆了眼睛，“不可能，不可能，她在哪，在哪？”

        “二叔，你听我说……”

        “啊……”屋子里，传出刘小温痛苦的叫声。

        白竹愣了愣，还是往回跑了。

        “这是要生了，快去请产婆。”大夫满头大汗地站起来。

        “啊，这要生了？不是，她不能在这儿生啊。”王晓君一把拉住了许氏，“你知道，荷儿几日后便要出嫁了，家里是见不得血的呀。女人生孩子是大凶，绝不能在家里生。”

        想到李容旻这举人即将成为自家的孙女婿，绝不能让他丢了，许氏猛然点头，“啊，对啊，不能在家里生。”

        白竹心急，“娘，可小温她不能移动啊……”

        “这样吧，马上抬到牛棚去。”不等白竹同意，王晓君七手八脚，已经开始动手了。

        “牛棚那么臭那么脏，怎么行！”白竹阻止。

        白树进来，两夫妻便就着床单，将人抬走了，也不管刘小温是如何痛苦地呻吟着。

        而白竹则被许氏拉住了，“竹儿，你听娘说，你别跟去，女人生孩子，男人别跟去，晦气。”

        “娘，她是我娘子。”白竹甩开了许氏的手，冲出了屋子。

        ……

        牛棚里，有个小阁楼，堆放着干稻草，稻草上，一边躺着无声无息的白莞，一边躺着痛苦万分的刘小温。

        产婆迟迟未来，刘小温痛苦叫着，汗水浸湿衣裳。

        “不能再等了。”刘婶冲上来，“不能再等了，我有过接生的经验，我来吧，王氏，还劳烦你赶紧回去准备好温水，布子和剪子来。”

        王晓君迟疑了一下，慢悠悠且不是很情愿地下阁楼去了。

        白竹焦灼地等候在牛棚下，来回地走动着。刘小温每一声痛苦的吟哦，都让他揪心万分。

        “刘氏，你使劲啊，刘氏，使劲……”刘婶的声音从阁楼传出来，让等待在下面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我……我……不行了，我没有……力气了……”刘小温只觉得眼皮很沉很沉，根本使不上儿。

        “来人，快送些吃的和水来！”刘婶站起来，冲到廊子便吩咐道。

        幸好马上就有人跑去拿吃的了。

        勉强吃了一些饼皮之后，刘小温似乎有了些许力气，但是仍然生产不出来。

        ……

        “老大媳妇呀，老二媳妇怎么样了？”见王晓君回来，许氏忙拉着她询问。

        “情况不是很妙。”王晓君难过地说。

        “啊，怎么会呢，那可怎么办呢？”她再不喜欢这个儿媳，但也是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十几年的，总是会有些感情的，况且她在生产的是白家的子嗣呀。平常对她再怎么不好也不过是看不惯她的行为，觉得她好欺负罢了。

        “我回来就是想想办法啊。”王晓君坐在了长板凳上，伸展了一下四肢，“我们一起想办法。”

        “啊，好，想办法，想办法。”许氏晃着手，很是着急。

        王晓君瞥了她一眼，安安稳稳坐着，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夜已经深了，外面一片漆黑。但等候在牛棚下的邻里，却并不少。有来看热闹的，也有真心替刘小温担心的。

        “啊哈，啊哈……”婴儿的哭声，打破黑暗。

        “生了，生了，是个男娃！”阁楼上，传来刘婶如释重负的传报。

        牛棚下许多人松了一口气，白竹一下子站不住，瘫倒在地。

        “热水，布子，剪子呢，王氏！”刘婶在阁楼上喊。

        “不见王氏来啊。”有人回应。

        “啊，那怎么成？”

        “来了。”人群中，走出了一名女子，手上捧着一盆热水，肩膀上挂着青色布子，胳膊下夹着架子，大踏步走来。身后，有人给她掌着灯。

        “哎呀，严姑娘，多亏有你。”刘婶下来接了水，却不让她上去。

        未出阁的女孩子，是不能到生产现场的。严小玲明白这些，便等候在下面。

        这会儿，迟迟不露面的王晓君终于来了，跟她的夫君一块儿来的。

        “哎呀，我来了，我来了。”她的言语里，带着邀功的意味。

        “怎那么晚？”有人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哎呀，这不是柴火不干，怎么都烧不着，煮不出热水来啊。”王晓君理直气壮地回应。

        严小玲嗤笑：“哼，我看分明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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