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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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车上，许渡和余照清坐到了一起。
余照清偏头看了许渡一眼，少年两颊还有婴儿肥，脸红扑扑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热气蒸的。
十五岁的少年身姿开始抽条，但人还没完全长开，许渡也一样，但已经影影约约能看出来长大之后的样子。
应该会挺帅，余照清在心里评价。
毕竟许渡长得像李美芝，眉清目秀的，眼睛大，鼻梁高，光看脸就是个特别文静的小男孩。
当然……前提是他别开口说话。
一开口说话，这孩子小炮仗的属性就暴露无遗了。
小炮仗绞着手指，心情因为余照清一夜没睡给他扇风而有些复杂。
十几岁的孩子嘛，心思总是很单纯的，对他好一些，他对你的态度就会很快有一些改观。
许渡瞟一眼气定神闲的余照清，心想这便宜哥哥人或许还是有一点点好的地方的。
但是还是不太喜欢，小炮仗想，谁叫他占了我的房间？
而且说不定是嫌他呢？
不过出于人道主义还有李美芝先前天天在他耳边念叨的要对即将到来的叔叔懂事有礼貌——虽然这玩意儿昨天就破灭得差不多了——许渡纡尊降贵地开口问了余照清一句:“喂，你不困吗？”
余照清并不介意这倒霉孩子叫他“喂”……只是这语气与前些年大火的某偶像剧实在太像，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不困，”余照清回应了许渡突如其来的关心，“我睡眠比较少。”
许渡捏了捏鼻子，吐槽道:“睡眠少？你怎么和老头子一样啊？”
余照清:“…………”
他决定不和倒霉孩子一般见识。
“你上高三了这样转学会不会不大好？”许渡漫不经心又问。
昨天他妈不是说了余照清十八岁了么，许渡想，按道理也应该上高三了，现在是五月，还有一月可就高考了……
这时候转学，那可真猛。
“我读高二，”余照清回复说，“我上学比较晚。”
许渡:“啊……那你在班上岂不是很老？！”
余照清:“…………”
没有李美芝在场，许渡口无遮拦的本事更上一层楼了。
“那你成绩怎么样啊？”许渡又问，活像在人口普查。
这个问题对许渡很关键。
李美芝对许渡别的方面并不怎么管，但她整日望子成龙，对许渡的成绩十分上心。然而许渡似乎没有什么学习细胞，再加上四中都是平行班，因而许渡除了常年稳居倒数第一以外，还会拉死七班的平均分，所以别说什么望子成龙……每次开家长会都能被许渡的成绩气个半死，回家边哭边骂许渡。
上次月考考了多少分来着？
许渡仔细回忆了一下。
语文75、数学28、英语45…………
许渡皱着脸停止了回忆。
这分数也太他妈上不了台面了。
本来他妈就够对他不满了……这要再来一个品学兼优的哥，他本来就不怎么样的日子势必更加水深火热……
好在余照清回复说:“我成绩一般。”
许渡想起饭桌上余有山那带着自豪的语气，有些不信:“真的？”
“真的。”余照清想起之前平镇老师说城里的学校多得是尖子生，道，“就一般，够我用。”
彼时……许渡还不知道这个“够我用”是个什么意思。
小孩松口气，把头转过去看车窗外的风景，内心十分庆幸新来的便宜哥是个学渣，就算比他厉害些……那不也还是个学渣！
五十步就不要笑百步了。
两个人在宁城四中站下了车，校门口一排摆着摊的叔叔阿姨，正等着这群嗷嗷待哺的学生过来买早餐。
有几个摊子火热朝天，煎炸炒的香气和现做豆浆的气味混合在一起，混出一股热闹又单纯的生活气息。
许渡排队买煎饼果子，肩膀被余照清拍了拍:“你买吧，我先进学校了。”
顿了顿，又补上一句:“别迟到。”
许渡胡乱应了声“好”，心想余照清就比他大两岁，怎么跟老妈子一样，管这个管那个的。
再说他们现在只当了一天兄弟，还是塑料的那种。
有一种被陌生人管束了的奇怪感觉，许渡不着边际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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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在上课铃响的前一刻，许渡拿着书包，以飞天的姿势夺门而入冲进高一（七）班的教室，活蹦乱跳到了最后一组最后一桌，好险没让站在讲台上的纪律委员周兰英把他的芳名给登记在册。
他把被咬了一口的喷香煎饼果子往书包旁边的口袋一塞，同桌钱延拍他的肩膀:“啧，今天这么晚啊？干什么去了？还是昨天应付你妈和你后爹太累了？”
“今天睡太香，赖床了，”许渡含糊道，“刚才排队买煎饼果子，又花了好长时间……”
“这么热的天你还赖床，怎么床那有美女啊？”
许渡:“…………”
余照清？美女？
这个想法让许渡的毛都炸起来了！他惊恐地将这个可怕的念头赶出大脑，气哼哼地打了钱延后背一巴掌。
“操，你造什么谣呢？！”
看着许渡这炸了毛的反应，钱延捂着嘴狂笑，心想这货儿不会大晚上梦见美女环绕，但愿长睡不愿醒了吧？
“……诶你那煎饼果子，老张家的吗？那家可好吃了，”钱延兴致勃勃，“待会儿下早读给我咬一口！”
四中的桌子是木质翻盖的，据说是为了防作弊，又大容量，但许渡觉得这课桌用起来可他妈费劲，他费劲吧啦地从里面拿出一本英语课本，一巴掌呼在了钱延的后背上:“想得美！吃白食啊你！”
“哥你让我啃一口，今早我妈送我过来只让我吃小笼包那玩意儿没滋没味的…………”
钱延话还没说完，站在讲台上的周兰英中气十足地朝他们道:“这是早读！钱延，许渡，再说话我就记你们名了！”
这俩人连忙捡起桌上还没翻开的英语课本，对着里面unit4单元的课文摇头晃脑地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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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二早上的课依次是英语，物理，语文和政治。
语文还他妈是连堂。
刚好这两节上的是古文，荀子的《劝学》，什么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輮使之然也…………
许渡……许渡听不懂。
他眼皮已经撑不住了，好在最后一组最后一桌位置绝佳，再加上课本遮掩，他可以完美地趴在桌子上睡觉，不理会上头正讲得正嗨的语文老师。
“下面的同学！”语文老师用课本一拍桌子，“不要偷睡漏睡！打起精神来听课！”
许渡掀起半个眼皮，模模糊糊看见讲台上，语文老师杨全民穿着件花衬衫，弯腰写板书。
字也重影，人也重影，不仅重影，还会晃。
许渡在心里操了一声，额头砰一下靠在了课桌上。
好不容易熬过两节课，下课的时候许渡把书包旁边还剩小半的煎饼果子拿出来，继续啃。
都凉了，但味道还是不错。
钱延出去上厕所了，前面一个绑着马尾辫的女生正和朋友说话。
“重大消息！高二（一）班来了一个新的转学生！”
“这有什么好重大的啊，”剃着板寸的男生踢前面的椅子，“不就来了个转学生么？有啥好稀奇的？”
“长得帅啊！又高又白又瘦，跟影视明星一样！六楼那一群人围着一班教室看呢！”
……
许渡喉结一滚，咽下最后一口煎饼果子。
这余照清还挺受欢迎……
呵，也是，现在的人不就喜欢小白脸么？
“不知道成绩怎么样，”有女生叹气，“长得好看成绩又好，那不就是妥妥的绩优股！”
许渡心里切了一声，回忆起余照清的话，在心中冷笑，没把真相告诉这群还在犯花痴的女同学们，抓着水杯去后头饮水机接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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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高二（一）班的教室里面，余照清正在整理新课本。
有女孩子好奇地凑着窗户看，余照清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状况，脸不由得有些红。
人群里面不知道有谁说:“卧槽他脸红了，他好纯情！”
一群人被这如狼似虎的话逗得哄堂大笑，余照清脸更红了。
他以前在平镇高中上学的时候，那高中的学生基本看不上他这个看起来乖乖的学生崽，又因为他成绩好受老师喜爱而被很多人敬而远之，是以没什么朋友，也是第一次收到这么多饱含善意又好奇的眼神，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好在他的同桌黎韫玉挥手把教室后门给关上:“诶别看了，别把人看害羞了又给转学了！”
余照清:“…………”
就是话说得不太漂亮。
很快就上课了，这节是物理，老师要讲上次周测的试卷，余照清没有试卷，黎韫玉就把一半试卷分到了余照清的桌子上。
现在高二已经是下学期了，第一轮复习已经如火如荼地开始了。
物理老师正在讲试卷的压轴题，受力分析图画得花里花哨。
余照清认真看了一会儿，问黎韫玉:“我能在你的试卷上画一下吗？”
黎韫玉点头:“行，随便画。”
余照清拿着铅笔在试卷上画了一个比讲台上更简洁一些的受力分析图，黎韫玉低头看了一眼，忍不住道:“卧槽，牛啊！”
“这方法可以，比老刘的简便，”黎韫玉说，“等会儿你别擦我拿笔记记下。”
余照清点头，抬头继续听物理老师讲课。
黎韫玉一边记一边说:“没想到你深藏不露啊，看来之前老班说你是考了试才破格同意转学的不是假话。”
“你成绩一定很好吧？四中教学成绩不怎么样，所以对尖子生格外优待啊。”
余照清想了想，还是像之前同许渡说的那样回答说:“我成绩一般，够上大学。”
黎韫玉不以为意，觉得余照清还挺谦虚。
而一周后，黎韫玉看着下发的月考成绩单目瞪口呆。
操，这不是谦虚，这是诈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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