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景知在位置上等着，拿出手机准备用小游戏消磨时间，屏幕解锁，左下角的小红点提示着刚才的未接来电，平时会联系的人并不多，不出所料都是方钦打来的。

        “喂，怎么了？”

        “怎么都不接电话，你在哪？”方钦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丝毫没有方才连打7个电话的焦急感。

        “我，我在……警局。”会议室里传来了椅子拖动的声音，景知不自觉放低了声音。

        “警局？你……”方钦顿了顿，“你跟林现宇在一起？”

        “嗯，”尽管电话那头的人看不见，景知还是习惯似的点点头，“路上遇到了，突然下大雨，就……”

        “不用跟我解释。”方钦打断她，“我来接你。”

        景知犹豫了一会，隔着玻璃看见会议室里的人忙作一团：“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然后挂断。

        此时，会议室的门也正巧打开。走在第一个的肖涵扶着门把手愣在原地，齐勇从背后作势推了一把：“走走走，挡什么路。”

        肖涵手指默默的指了下前方，是景知在的位置。齐勇视线跟随过去，也看见了她：“哟！”

        景知礼貌的微微一笑，谁知齐勇大步向她走过来：“这不是初恋嘛，站着干嘛，快坐。”

        景知：“？”

        林现宇直接冲过来从背后捂住齐勇的嘴，在他耳边小声“威胁”道：“副队，希望你的侦察能力能用在对的地方。”

        林现宇松开手，齐勇急忙打哈哈：“欸，弟妹，喝点茶还是咖啡？”

        “不用了，”林现宇替景知一口拒绝，“我吃完晚饭回来。”

        景知微笑着看向齐勇和围观的几个同事：“那我就先走了。”

        话刚说完，林现宇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背后还传来齐勇的不知疲惫的念叨：“下次再来啊，弟妹。”

        “他们比较爱开玩笑，别当真。”林现宇把一杯西瓜汁推到景知的面前，现在已过饭点，川菜馆里的人并不多。

        景知喝了一口西瓜汁，一阵冰凉从咽喉滑入，为这个闷热的雨夜增添了一丝凉爽：“他刚才叫我……初恋。”

        正在喝水的林现宇也猝不及防的呛了口水，偏头咳嗽了几声，然后兀自转移了话题：“你这次回来还走吗？”

        “不走了吧。”

        林现宇像是松了一口气，满意的点点头，又想起下午在家门口相遇时的场景，他问道：“你现在住哪？”

        景知没有直接回答，她拿出口袋里的那把钥匙紧紧握在手里：“他们搬家了吗？”

        他们，林现宇顿时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景镇华和陈翠。他伸出手覆盖上景知的双手，并使了使力紧紧握住了：“我也好几年没见过景叔叔了，陈阿姨她……四年前去世了。”

        “啊，是嘛。”她像在感叹一件有些惊讶却又稀松平常的事情，这个结果对她而言，应该是早有准备了。但她说出口的话又微不可察的颤抖着，“葬……葬在哪了？”

        “青山公墓，一会儿吃了饭我带你过去。”林现宇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我让对面的花店准备……”

        景知看起来又恢复了平静，打断道：“不用了，今天太晚了，下次吧。”

        “好，吃完先送你回去好好休息，你住在……方钦，算了。”林现宇自己结束了对话，埋头吃着饭。

        “没有，我住酒店。”景知看着他，露出一个无奈的浅笑，“我和方钦真的没什么。”

        林现宇：“那你打算在酒店住多久，要看房子了吗？”

        景知点头：“想先找一个短租的。”

        “短租？”林现宇欲言又止。

        “不走，就是……”景知想了想，补充道，“就当是过渡吧。”

        “不然去我哪住吧。”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林现宇的后悔当即涌上心头，他想，还是太着急了，只得赶紧找补道，“家里有空房间，我平时加班多，不常在家，离市中心也近。”

        “你搬家了？”

        “嗯，老房子前两年就拆了。”

        景知偏过头盯着窗外像是在认真思考：“算了吧，不然江阿姨误会了可不好。”

        “我妈她，可能是太想我爸了，那之后没多久就去世了。”林现宇喝了口水，神色暗淡，“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六年前他十八岁，刚成为一个大人，两位至亲却相继离世。经历生离、死别，然后只剩下了孤独辗转两千多个日夜。

        景知看向他有点不知所措，他抬起头，两人猝不及防的对视。景知看着他的眼睛还是一如少年时的清明澄澈，样貌和六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男孩重叠。

        有人说，成长的代价就是失去原本的样子，但是此时她看着他，时光匆匆六年，似乎并没有带走他的少年气质。

        景知此刻觉得似有千言万语汇聚在胸口，开口却只道出一句：“房租，怎么付？”

        林现宇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他说：“六年前你就付过了，两万块。”

        景知忽然沉默了，少顷，她抬头盯着林现宇，眼神中是她少见的严肃，她问：“你想重新调查你爸爸的案子吗？”

        林现宇一愣，少年时自己并不是没有怀疑过林武的死，他的那件沾满血的外套还没有任何解释，却被当时的派出所当作投江自杀草草了事。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担心这件事背后的纠葛会牵扯到他以后的政审，成为他前途的绊脚石。

        那是他埋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自私和黑暗，自然并不想在这种重逢时刻就将它们毫无保留的全盘道出，他犹豫着，只故作平常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景知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起了别的，她说：“我能相信你吗？”

        “嗯？”林现宇越来越不明白了，但还是坚定的点点头，“当然可以。”

        “我要……自首。”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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