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萍水相逢亦是缘

四海山寨里，贺强已经被屏幕上激烈的战况吸引。感受到震动，贺强从裤兜里取出被遗忘许久的手机，迅速回复：“真人吃鸡。”

        毫不知情的王崇明眉梢一扬。

        很快又收到了贺强第二条回复：“龚小娥也报名了。”

        半分钟后又是一条：“五点结束。”

        然后便没了音信。

        王崇明垂目，看着与贺强的微信界面。片刻后果断起身，离开了房间。

        他现在暂住的酒店就在北关附近，但因为自驾，不到大巴车队用的一半的时间，他便已经在四海山寨大门处临时停靠，点亮双闪。

        然后，他拨通了贺强的号码，不久贺强便接起：“哈喽？”

        王崇明直问：“她在什么位置？”

        贺强盯着屏幕，条件反射似的报出了龚小娥的位置：“山顶，往最高的那块石头去了。”

        随后品出了一丝不对劲，贺强问道：“你在哪？”

        王崇明一面操作着车载卫星图，一面回答：“门口。”

        贺强从监控画面上收回了视线，似乎想要更专注地去理解王崇明的话：“哪个门口？”

        王崇明已经将卫星图适度放大，并拨到了后山：“四海山寨。”

        贺强扶额道：“忘了您是有车族。”

        王崇明问：“她还在山顶吗？”

        贺强在监控上找到了龟速爬山的龚小娥，汇报道：“在最大的那块石头上趴着，一时半会儿估计下不来。”

        王崇明此刻已经从卫星图上确定了通往山顶的车行道，然后取消了双闪，驶离了山寨大门。

        贺强见王崇明没有回音，便追问道：“你往那边去了？我是不是好快就会在监控里见到你？”

        王崇明嘴角弯了弯，不易察觉地欣喜道：“贺老师，一会儿见。”

        不过五分钟后，王崇明便在山顶园林附近下了车，闲庭信步地往贺强所说的大石头方向去了。

        当王崇明的身影意料之中地出现在监控屏上时，也不知道是哪个女老师最先发出了低低一声惊呼。

        “那不是王老师吗？！”

        “王老师今天怎么……穿得好正式呀！”

        “不是说王老师有私事，不来的吗？！”

        “王老师来啦！！”

        “那是哪儿？”

        “后山？”

        “王老师怎么在后山？”

        贺强微笑“猜测”道：“我看是王老师刚到，又没人带路，所以直接开到后山去了。”

        有老师提意见：“那我们去接王老师？”

        贺强牵强道：“我觉得不去吧。去了说不定会打扰孩儿们的游戏呢？说不定王老师去了山顶，还能加入孩儿们游戏呢？”

        最终老师们是都听信了他的建议，将自己生生按捺在了这狭小的监控室里。

        所以当王崇明畅通无阻地来到园林里最大的假山前时，就看见一身黄土的龚小娥背对着自己缓缓后退着往地面溜。

        然后，当她拍着手上的灰尘，转过身，看见自己时，那双小小的眼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上上下下巡回了好多次。

        最后，是重重的鞠躬，以及：“老师好。”

        随着小姑娘的弯腰，她背在背上的激光枪也滑下来，拍了她的后脑勺，她却仿佛浑然不觉。王崇明看得眉头一皱。

        “噗——”监控室内，贺强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杨老师惊讶道：“怎么了，水太烫了？”

        贺强不忍直视地将目光转向了自己右手中的保温杯，斟词酌句道：“看……看来……保温杯也不能买质量太好的嚯？”

        杨老师看着屏幕上行大礼的小姑娘，赞许道：“贺老师你们班的小孩儿很懂得尊重师长嘛。”

        贺强假笑着盖上了保温杯，接下了杨老师的话：“是的，没有错，因为我教得好。”

        山顶，龚小娥弯腰后并不久，王崇明的声音便在头顶响起：“好像有人过来了。”

        他来的时候的的确确似乎瞥见了沿着小湖鬼鬼祟祟靠近的人影，不过因为与他无关，他并没有侧目。

        这一语惊醒了龚小娥，她立马直起身，将凌乱的碎发拨到耳后，眼神在假山底部巡过，着急道：“是的，我要藏起来，我要藏起来……”

        王崇明加入了她的寻找：“藏哪里？”

        龚小娥诚实道：“这个假山中间应该有路，刚刚下来的时候我看见了的。”

        王崇明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颇为自然地跟在了龚小娥身后，而一心寻找密道入口的龚小娥竟然没注意到。

        随着两人的移动，他们的身影逐渐从监控屏上消失了。

        监控室里的女老师们遗憾道：“怎么监控还有死角呢？不太安全吧。”

        贺强想，感谢天，感谢地，感谢监控死角。

        假山的这边，石头忽然密集，颇有一片石林的既视感。分散的小假山和大假山若即若离，龚小娥直觉她就要找到魂牵梦萦的密道了。

        果然，大假山的岩体上出现了窄窄的一条缝，掩藏在前方齐龚小娥腰高的岩石后，近看可容一人侧身通过。岩缝里漆黑一片，但龚小娥觉得那里一片光明。

        她快步走到齐腰高的石头前，不假思索地手脚并用开始往上爬。而奈何臂力不够、脚下也无处借力，她低声吐槽：“这是什么神仙设计，凿出来路又不让人走？”

        这时，余光中一抹深蓝色的修长身影迈步上前。龚小娥这才想起自己似乎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当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摆在她面前，示意她握住的时候，龚小娥茫然抬头，对上了王崇明的目光。

        王崇明自然地邀请，脸上还颇有几分认真的神色：“来。”

        龚小娥心中有十万个为什么，但那一瞬间，她的身体先于任何思考，将自己的小手交给了大手，随后被用力一拽，她便已经来到了小石头上。

        王崇明并未直接将手松开，他轻轻握住龚小娥的手，轻松地下了石头，然后转身借力给了龚小娥，示意她也下来。

        龚小娥乖乖一蹦，全神贯注地盯着两人交叠的手，好像觉得有什么不对。

        而后她头皮一麻——自己那一只肮脏的手，怎么配碰男神？！世界不会原谅她，北关所有女性不会原谅她，她自己无法原谅她自己——无法原谅自己玷污了神圣的男神。

        想到这点，她触电般地甩开了手，在自己的裤缝上擦了又擦，语无伦次道：“老师你快擦擦我手脏。”

        本来王崇明已经走到了岩缝边，似乎正认真观察着躲进去的可行性。听龚小娥这么说，又倒了回来，不假思索地取出工整地叠在上衣口袋里的真丝西装手帕，托起龚小娥小手背，开始仔细清洁她的手心。

        龚小娥目瞪口呆。

        王崇明一边擦拭她的手心，一边皱眉道：“游戏而已，为什么这么较真？”

        龚小娥道：“名都报了，当然要认真玩……哎，不是，老……老师我是说我……我的手脏，您的手刚……刚才可能也被我碰脏了……”

        然后才想起来了自己似乎在逃命，忽然脊椎一震、甩开王崇明的手，往岩缝奔去。

        紧接着，又想到留王崇明一个活靶子在外面似乎更不妥，又奔回王崇明身边，拉住他的手腕一起向岩缝奔去。

        却在握住他手腕的瞬间，龚小娥脑海里不合时宜地蹦出一个想法：原来男人的手腕，是这个手感吗？

        骨节分明而粗大，不像自己的手腕，能被自己的小手绕上个一圈又四分之一——就这么紧急一抓，龚小娥惊讶地发现，以她的小手，一手根本就握不拢男神的手腕。

        乍一看，男神给人的印象总是身型颀长、气质儒雅的；但就这么握住男神的手腕，龚小娥却觉得这个人应该是很有力量、十分可靠的。

        她的小心脏猛地撞了一下胸腔，她竟然也不知道为什么。

        无论如何，她没想到，先一步到达的自己被卡在了岩缝里。

        龚小娥压低声音叫道：“诶诶诶，我的枪卡住了！”

        王崇明将龚小娥和岩壁间卡住的激光枪轻轻托起，于是龚小娥又行动自如了，像一只土拨鼠一样向岩缝深处挪去，还召唤道：“老师快进来！”

        于是王崇明自然地跟了进去。

        岩缝入口仅供一人侧身勉强通过，而真正踏入了这条密道，还是可以摆正身体小心前行。

        龚小娥小心翼翼地摸黑往前走。

        其实这密道也不是多么黑，因为有些镂空的天井给密道里筛下了光亮，奈何龚小娥视力退化，需要谨慎前行。

        一分钟后，龚小娥看见了水平方向的光源。

        原来这密道的尽头是有窗无门的——在通道的尽头只是一处大约从龚小娥胸口的高度，向上延伸到二米高处、宽约十几公分的镂空，可以望出去，但人却出不去。从外面看上去这道岩缝就像一处装饰，除了龚小娥这样的怂货，根本不会让正常人想到里面有密道。

        岩体有一定的厚度，限制了视野的宽度，想要看到不同角度还需要移动龚小娥的大头。

        并且望出去的景致大致是湖边，还有几棵柳树，可以说非常浪漫了。龚小娥无比怀疑这就是当时的园林设计师故意为之。这样的小密道竟然让人有些……心猿意马

        这么窄、这么深的密道……你说是设计来做什么用的呢？

        龚小娥自顾自地在岩缝前动来动去，侦查敌情，看上去就好像跳了一出滑稽风新疆舞。

        忽然，她头顶落下来低沉的男声：“有人在湖那边，三男二女。”

        那声音过分低沉好听，也过分靠近，龚小娥一个战栗如电流般从头穿到脚底，传入大地。她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有这样的感觉，便权当做是被王崇明的忽然开口吓了一跳。

        龚小娥二十米以外男女不分，五十米外人畜不分，于是结巴道：“不……不知道是几班的……”

        王崇明道：“面生，不是十一班的。”他来北关的日子屈指可数，自然是面生。

        因为比赛中无法实时更新前线的消息，所以龚小娥也不知道十二班和九班结盟了。不过现在这个时间点，任何班级都可能出现女生替补了。

        忽然她又想起了下山时看见的两个男生，应该是朝这边来的，并且距龚小娥只有十米以内的距离，但后来没有遇上，于是她思索道：“刚刚下山的时候我看见两个男生过来了，难道他们也躲起来了？”

        几乎话音刚落，湖对面的两名女生惊叫着躲到了男生们的身后，男生们迅速开枪射击。

        原来在岩缝内的盲区，两个刚才躲起来的男生从假山后对靠近的三男二女展开了攻击。不多时湖那边便响起了伤亡警报，假山这边也传来了男生的大笑声。

        第一次直面战场、在来往枪声中亚历山大的龚小娥认定这个游戏对她来说还是过分刺激了，默默决定在假山里躲到游戏结束。

        一旦心情上放松下来，龚小娥的大脑终于能正常运行了。

        她侧身，抬头，开始将她从见到王崇明第一眼开始就逐渐累积的十万个为什么倾倒出来：“老……老师……您怎么在这？”

        王崇明却没有低头看她，依然平静地通过岩缝观察到外面：“散步。”

        龚小娥的确不会觉得有谁会西装革履地出门散步，再说，之前听说王崇明是没有来四海山寨的。于是问道：“您什么时候过来的？”

        闻言，王崇明垂下目光，凝视着龚小娥的圆脸，眼底擒笑：“刚到。”

        龚小娥被看得小心脏忐忑不安，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把自己的目光往什么地方放。却听王崇明发问了：“你为什么报名？”

        龚小娥眼神闪躲道：“为……为了班级荣誉……”

        王崇明似乎也没怀疑，低低一笑，问：“有成果了吗？”

        龚小娥诚实：“没有。”

        王崇明：“接下来的计划是？”

        龚小娥：“在……在这里……躲到最后……”

        龚小娥觉得王崇明那精致假笑系统似乎快要崩溃了，但沉重的偶像包袱却兜住了差点出声的嘲笑。龚小娥觉得，一定是这样的。她试图解释自己的目的：“我觉得……比起送人头，这样的贡献更大一点……”

        王崇明严肃点头：“有道理。”

        龚小娥：“一……一会儿您走的时候，别……别告诉他们我在这里……”

        谁知，王崇明眉头微皱：“我不能留下来参与你们的活动吗？”

        龚小娥目瞪口呆。她觉得自己一定是感情过于充沛、想得过分多了，不然她怎么会感觉王崇明的皱眉间有一些委屈？

        龚小娥心中莫名一紧，立刻摆手道：“不不不……您能！您当然能！”生怕自己没有表现出十分的诚恳，她摸了摸自己背上的激光枪，想要取下来交给王崇明：“老师您来开枪？”

        王崇明眉头舒展，笑意重回眼眸：“不用，我帮你侦查敌情就好。”

        于是二人又自然地回到了一高一矮地守着岩缝往外望的状态。不同的是龚小娥将背上的激光枪取了下来，架在了岩石上，无情的枪口对着外面。

        不过也是由于岩体的厚度，枪口对着的角度并不能有很大的调整。

        忽然，龚小娥发现了什么，问道：“如果有人从背后过来怎么办？”

        王崇明面色不改：“他们不会开枪的。”

        龚小娥：“为啥？”

        王崇明：“因为我在你身后。”

        且不论他们不会向王崇明开枪，可能还会因为王崇明在这里而惊讶到手足无措，而被龚小娥反杀。这么想想，龚小娥放心地笑了：“老师你真好。”

        王崇明：“我知道。”

        龚小娥：“？”

        王崇明：“湖对面有人，两名男生。”

        龚小娥闻声将右眼凑近带有望远功能的目镜，看清了湖对面的状况，也确定了两个男生都不是自己熟悉的面孔。那还等什么？自然是开枪。

        有岩体加持，龚小娥这一枪是又稳又准。只听一声枪响，龚小娥自己反倒一惊，然后湖对面的两个男生都停了下来。

        其中一个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前，看不见他的表情；而另一个侧脸对着自己的同伴，眼珠都快瞪出来的那么震惊。

        龚小娥不知道他们在交流什么，片刻后后者忽然蹲了下来，端着枪迅速回头，转向龚小娥的方向。

        龚小娥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听王崇明的声音淡淡地从头上落下：“瞄准他胸口，开枪。”

        龚小娥照做。

        然后，不知道放大了多少倍的目镜里，龚小娥看见回头的男生也愣愣地看向自己的胸口，这次换他的同伴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王崇明低低一笑：“恭喜，双杀。”

        龚小娥：“？？？”

        王崇明：“是刚才埋伏偷袭三男两女的两位。”

        龚小娥：“？？？？”

        龚小娥就这么迷迷糊糊地大开杀戒了。并且一举让两名五班的男生阵亡。

        在机械女声的催促下，两名阵亡的男生心不甘情不愿地回了营，连偷袭的敌人都不知道在哪。

        此时，龚小娥已经离开营地半小时。

        陆续有十一班的参赛者被淘汰或者回营换人。有的上场不久就被偷袭了，有的是玩了个尽兴，所以他们回营的状态也或低落或高亢。

        回营的有男有女。一开始负伤回营的男生们也已经度过了恢复期，可以重新上场了。十一班的剩余的人数竟然在场上最多。

        柳雨笛抱臂站在营地门口，思索着什么。

        蒋西见替补席已经没了人，便将小板凳搬到了营地大门旁边，毕竟能躺着就不要坐着，能坐着就不要站着。

        随后，柳雨笛便开口了：“我俩闺蜜都代表十二班上了，也都死的死伤的伤了。都半个小时了，龚小娥……竟然还没回来？”

        蒋西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忽然笑了：“想不到吧，她可比你想象中的厉害多了。”

        柳雨笛十分惊讶地看向蒋西：“我都不知道你说的是正话还是反话？”

        蒋西笑道：“我是那种喜欢开玩笑的人吗？小娥她可是大智若愚。”

        柳雨笛：“那不总还有个愚吗？”

        蒋西：“大智若愚和大于弱智的差别嘛，就是孰轻孰重了。但是小娥嘛，一定是智碾压愚。”

        监控室，王崇明从画面上消失后五分钟开始，就有老师在交头接耳。

        “去哪儿了呢这是？”

        “下一个监控那么远吗？”

        贺强抿了一口茶，郑重道：“四海山寨后山监控盲区太多了吧，我觉得不利于安保。”

        杨老师很赞同地点了点头：“我也觉得。这次要跟他们管理方提一下意见，不然下一批学生来说不定还有安全隐患呢？”

        贺强抿嘴：“杨老师，你是对的。”

        山顶园林，龚小娥和王崇明又目睹了一场激战，从开始到结束。据王崇明说也没有他们十一班的人，既然都面生，也不分五、九、十二班了。

        期间龚小娥还补了两枪，也不知道有没有击中。

        不过，仗着自己前方有石头、后方有男神，龚小娥开了挂似的没再惊恐了。并且埋伏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她意识到由于洞口处十分隐蔽，竟然没有人有那个时间来一探究竟。她非常肯定自己能躲到游戏结束。

        甚至她现在的目标不是躲到底了，而是已经进化成“在躲藏的过程中消灭掉能力范围内足够多的敌人”。“as”

        但这股劲头也没持续多久，只因为她看见了一颗熟悉的、像鸡蛋一样的脑袋。

        这时候上一波混战刚过五分钟左右，有个影子鬼鬼祟祟地探入了龚小娥的视野。

        她不太确定地问：“老师，是不是有个男生的头跟鸡蛋一样？”

        王崇明看了看，道：“大约，你的形容很神似。”

        仿佛印证了她的提问，很快的，另外两个身影也闯入了她的视线范围。一个是方形脑袋、一个戴着一幅即使隔了十米远也发着光的白框眼镜。

        龚小娥条件反射似的端起枪就打算转身逃跑，却还没移动半米，便撞在了一只手臂上。

        早在看见程意的那一瞬间，王崇明便预料到了龚小娥的反应，在她身后伸出右手撑在狭窄通道的墙上，如愿拦住了想要逃跑的龚小娥。

        被拦住的小女孩眼神闪烁地抬起头看向他，一时安静。

        王崇明垂眸看她，勾唇，轻声问道：“跑什么？”

        龚小娥捏紧了激光枪，结巴道：“我……我……我不知道……”

        她好像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看了程意就想跑呢？因为有老师在这里？可是如果她按兵不动，不是就没人知道她和程意那点事儿？还是说，看见程意和林多阳在一起，她本能地不想看？

        她真的不知道。

        狭窄的岩缝内，王崇明和龚小娥的身体并排了。龚小娥不敢抬头，也不敢侧脸，目光直直定格在自己面前的王崇明胸口。王崇明一只手臂支撑在龚小娥身侧的岩壁上，两人还差一点点就紧贴在一起。龚小娥意识到这个危险距离以后，脸颊陡然升温。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人生第一次被壁咚了。

        四十多厘米的身高差导致的压迫感早已把龚小娥将看见程意的震惊和胆怯甩到了九霄云外。本来这通道就堪堪能容纳一个人行走，现在两人面对面并排，龚小娥后背紧紧贴着墙壁，才能勉强不碰上王崇明的身体。

        但是面前男人身上的男香已经席卷了她的所有感官。以往她接触过的男性，无论是她亲爹、亲表哥，亲班主任贺强，还是那一系列她暗恋过、明恋过的小男生都没有用男士香水的习惯。所以这近在咫尺的男香已经侵入了她的灵魂三分。

        龚小娥五感停摆，只剩下一颗小心脏电闪雷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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