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合适

有时候，生活就像是在给你开一场赌博的玩笑，他跟你说，猜一面硬币，正面朝上还是反面朝上，二者的纪律都为百分之五十。

        生活说，这很公平。

        可事实并非如此，有的人好像天生就缺了那么点运气。

        霍野就是这样的人。

        每次在抓到希望的时候，往往就伴随着更大的绝望。

        冬天，b市下起了一场雪，这是初雪，洋洋洒洒地下了整整两天。咖啡店，瓷白的咖啡杯盈盈地冒着白茫茫的热气，霍野没有喝咖啡，对面的女人也没有喝咖啡的意思。

        “小野，我找你的意思，我想你大概也明白，我和小添的爸爸都觉得，你和小添做朋友可以，但你们不大适合在一起。”秦魏雨尽量把话说的委婉。

        秦魏雨身上穿着考究，带着一副书香世家的温文尔雅和贵气，这种贵气，是霍野怎么也学不来的。霍野刚拍摄回来，身上的衣服被长城周围的树杈刮破了，看着有些狼狈。

        霍野坐在秦魏雨对面，有些无所适从。

        服务生给秦魏雨上了一道甜品，秦魏雨先前让霍野点单，霍野只点了一杯卡布奇诺。

        秦魏雨将服务生上的甜品放到霍野面前：“小添在家里总是提起你，他很喜欢你，说你很喜欢吃甜食，说你很好，拍的照片很漂亮。”

        霍野低头看着被推到面前的甜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言语，他这个人向来嘴笨，年轻的时候，能动拳头的事绝不动嘴，做摄影师后又不怎么跟人打交道。

        秦魏雨说：“你是刚拍摄完回来吗？我能不能看一看你拍的照片。”

        秦魏雨脸上的兴趣不像是装出来的，秦魏雨对霍野是很好的，甚至她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孩子。从那时候书店外会偷偷艳羡地看着自己的小小少年，到现在这个依旧会对自己礼貌有加的青年。

        其实，让这两个孩子在一起，她并不是不愿，只是她丈夫固执地坚持对霍野的成见，加上霍野是个切除了腺体的omega，因为身体原因，可能很难有机会生育。

        她不禁叹了口气，造化弄人。

        提到自己的职业，霍野就关不住话匣子，他满脸兴色地拿出自己的相机，小心翼翼地放到秦魏雨面前，展示着自己一早上的成果。秦魏雨自己看照片的时候，霍野就自己安静地舀甜点吃。

        秦魏雨的眼神扫到安静吃甜点的霍野，眼神里闪过一丝黯然。

        混杂着咖啡厅里悠扬的音乐，秦魏雨来找霍野的交谈也步入尾声。

        临走前，秦魏雨说：“霍野，你好好考虑阿姨的意见，你们还小，有些事情等到以后再后悔，伤害只会越大。”

        嘴里甜腻的甜品，不知道怎么的就变得发苦，苦涩得覃添想要吐掉。

        很早很早以前，霍野对覃添的喜欢从来没有人为此买过单，伤也罢，喜也罢，霍野都自己受着。也怨不得谁。

        第二场雪下了整整一周，又急又大，这一场雪下来，b市又冷了几分。

        覃添拎着行李住到了霍野家，他脸上带着淤青，虽然用口罩和围巾遮住了，但霍野还是从他的动作中察觉出来。

        第一晚，覃添死活坚持要睡外面的沙发，霍野没法，只好给他铺好沙发。

        第二天早上，覃添的额头成功长了两个痘痘，黑眼圈让覃添看起来精神萎靡。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霍野一早起来被覃添的样子吓了一跳。

        覃添拉着霍野一起进卫生间漱口，他还在刷牙，此刻，他侧头看着霍野：“霍野，今晚，我们一起睡。”

        用拇指指腹撇去霍野嘴上的牙膏沫，覃添看着霍野的眼神渐渐变深。那种眼神，霍野明白。

        淡笑一下，霍野神色自然地说：“哦哦，好。”

        那一晚，在霍野的印象里，很热，像是冰冷的雪在火炉上融化，留下独属于雪的痕迹。覃添的身上更热，像是一块把他灼烧得疼痛难忍的木炭。燃烧着霍野所剩不多的欢喜炽热。

        与覃添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欢愉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弥足珍贵的，那一晚，霍野用了很久很久的时间来治愈，每每回想起覃添的温柔，他的心总是忍不住疼，像是被草尖柔柔地扎了一下。

        醒来的时候，卧室里已经没有覃添的身影，他闻不到覃添留下的信息素，昨晚覃添试了很多次标记，但都以失败告终。

        肩膀腺体的位置，被咬得不堪入目，只是已经失去功能的腺体就好像怎么也注不满的窟窿，他哭着求覃添放过他，哭得狠了，便咬住覃添的手臂默默地忍受。

        新年的时候，杨霖过来看了他。

        杨霖和霍野一直都有联系，只是杨霖一直在j市发展，不怎么来b市。

        这次，杨霖是过来出差带队做年终审计，b市有一家省级食品公司需要做年终审计，杨霖恰好被分配到这里，正巧过来看看霍野。

        一进霍野家，杨霖就闻到了浓郁的青柠味信息素，他知道霍野腺体病变的事，自然不会认为这是霍野的信息素。

        “这青柠味浓得都齁了，这不会是覃添的吧？霍哥你还跟他在一起？”杨霖惊讶地问。

        这些年，霍野身边没出现多少生人，杨霖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覃添。

        霍野给杨霖倒了杯水，应了下来：“我们在一起了。”

        杨霖仔细嗅了嗅这味道，这不是同居弄不出来这么浓的味道。

        “霍哥，你有没有想过，你闻不到信息素，如果有一天覃添出轨，就算小三在你面前，你都认不出来。”杨霖说道。

        霍野倒水的动作一顿：“覃添不会。”

        见霍野的态度，杨霖也不再劝。

        吃完饭，杨霖提出要帮霍野扔垃圾：“霍哥，门口那袋垃圾是要扔的吧？”

        霍野说：“对，我下午下楼去扔。”

        杨霖拎起垃圾袋：“我下楼散散步，顺便给你带下去。”

        走廊内，杨霖一手玩着手机，一手拎着垃圾袋，百无聊赖地刷着公司群的消息。这时候，电梯门打开，覃添从电梯里出来，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羽绒服，围着一条白色的针织围巾，靠近嘴角的地方红得像是破了皮。

        杨霖看了一眼，心想，霍哥咬得可真狠。都啃破皮儿了。

        覃添没什么好脸色地看着杨霖，他也没跟杨霖打招呼，绕过杨霖往霍野家的方向走。

        杨霖刚要说“嗨，这么巧”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尴尬地看着覃添一声不吭地走了，他还成功错过了往下的电梯。

        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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