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当真

如果有一天，有人对十八岁的霍野说，他会心甘情愿成为一个人的狗。

        霍野会嗤之以鼻。

        如果这个人是覃添，那么现在的霍野会沉默。

        他闲下来，想起覃添的时候会折一颗星星，他也不会在星星里写什么想念的话，就是想起覃添的时候就折一颗，有时候是因为看见星星就想起了覃添，于是又得折一颗星星。

        他折了三个罐子的星星，每一个罐子都有小时候装糖果的糖果罐那么大，罐子是透明的塑料罐。玻璃罐容易碎。

        从餐厅回来后，先前一直推拒他的杂志主编主动打电话给他：“霍野，我们杂志最近要做一个访谈，你有没有时间？”

        “有的。”

        “那就好。”主编明显松了口气，“那这周六，你过来拍摄，钱我会按照市面上的双倍给你，摄影棚的位置我vx给你。”

        挂断电话，霍野收到了主编发过来的地址。

        b市位于赤道线以北，受季风影响，b市的天气一到夏天就热的让人难以忍受。

        霍野想过覃添会来找他，可是他没有想到覃添会以这种方式来找他。

        拍摄的地址不知为何突然从摄影棚改到了覃添位于西郊的小洋楼，他打电话联系主编，主编说是为了让企业家看起来更加平易近人，拍摄出来的效果会更好。

        这时候，覃添已经把衣服脱了站在卧室门口整好以暇地看着霍野，覃添的骨架纤长，长手长脚让他看起来很有压迫感，此时他下身只穿了一条休闲裤，上身随手搭了件短袖外套，扣子没有系，露出健壮的胸膛。

        霍野手里还拿着相机，他的电话已经被主编挂断。

        这样的拍摄效果会好？

        霍野一百个不愿意相信。

        相信的人才有鬼。

        他就知道，一向对他爱答不理的主编怎么可能突然转性，感情是有潜规则。

        想到潜规则，他不禁抬头看向在卧房门口站着的覃添，如今的覃添比当年成熟了不少，但似乎只是身体成熟了，性格却依旧有着那种咄咄逼人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固执。

        像个不成熟的小孩。

        覃添无辜道：“我给你打电话求救的机会了。”

        霍野抿了抿唇，手下意识地握紧相机：“我今天是过来拍摄的。”

        覃添伸手捋了一下霍野耳畔的短发，顺手摸到霍野右耳的金属耳钉：“我是来潜规则的，这两者不冲突，不是吗？我的前男友。”

        有些事情，得两情相悦才有意思。

        覃添没有逼他，甚至大门就在身后，霍野真要跑，覃添也拦不住。

        可事实是，霍野答应了。

        覃添也有些猝不及防，他以为，得要费些功夫，他这次本就只是因为在查霍野的时候，因缘巧合发现霍野想要去工作的杂志社最近给他发过拍摄的邀约，他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霍野不愿，他自然是不会强人所难。

        直到霍野进屋，覃添就跟木头一样站在门口，最后倒像是他被强迫似的。

        宽敞的房间，占据最大面积的是那张灰色的双人床，被子掀开一角，白色的床单还有乱糟糟的折痕，一看就是刚起床没来得及整理。

        霍野把相机和背包放在沙发上，他拉开外套拉链，露出一件单薄的t恤，白皙的脖颈像是等待猎物咬上钩的饵，锁骨上方，有一截银色的锁链轻轻地匍匐在上面，项链下挂着的是一枚戒指。

        一个廉价的送不出手的戒指。

        这是霍野十八岁那年买的，用了自己兼职的钱，买了一个最廉价的银戒指，上面甚至没有钻石，只是因为这个戒指当时能够定制。他只要求在这个戒指内侧写下“t”。

        记忆里的霍野是孤勇而张狂的，喜欢的就是喜欢，喜欢就是不顾一切，而现在的霍野，大概再也找不回从前的张狂。

        “霍野，我，我说笑的，我没有潜规则你的意思，我就是想逗逗你。”覃添结结巴巴地说。

        霍野笑了笑，将外套脱掉，然后开始去脱t恤，覃添抓住他的手，眼神却不自觉地往霍野身上看：“你，你别这样。”

        霍野：“你开玩笑是你的事，可是，我当真了，覃添。”

        可是覃添，我当真了。

        许多年前，霍野就想对覃添说这句话。

        覃添，你自己走进我的世界，在我的世界里乱搅一通，你给我希望给我失望，我明明可以把一切的苦难源头都坏心眼地归结在你身上，可是我又不得不承认，我那段日子里唯一的一份甜，是你。

        覃添，你说着玩玩，我却真的认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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