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霖霖之谜

“小琛，你和小可到底是什么关系，她看起来很小。”林妈不放心的追问，之前电话里林琛解释过，她还是很疑惑。又接着说“霖霖还在的话也该这么大了。”多年已过，每逢节日妈妈依旧会提起霖霖，仿佛每次提及这个名字，霖霖便和他们在一起。

        大多时候，父母会低估自己对子女的爱，子女会高估自己对父母的关心。

        林琛看着妈妈双手掩面闷声哽咽，心里不是滋味，刚刚还在嬉闹的林哲也放下手机坐直，双手放在怀里的抱枕上垂头默然，客厅里咿咿呀呀的声音不绝。林爸拍了拍林妈的肩膀安慰道：“霖霖现在过得很好，不难过了，一定会有人替我们疼她的。”

        “霖霖现在应该很好。妈，都过去了。”林琛附和着。

        一刻钟，俩刻钟，哽咽声悄然消失，林琛喝了口茶娓娓道来。

        “我和小可的关系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的出现于我而言是场意外。我的灵感似乎和她一同出现，很奇妙的感觉。不可多得！她对我很依赖，而我也很喜欢这种被依赖的感觉。我有想过让她做我女朋友，只是她现在太小，等她考上大学后，慢慢解开了心结再说，我会努力的追到她的。”林琛罕见的说了如此多的心里话，林爸林妈被震惊之余，也肯定了小可在林琛心里的位置。

        “小琛，依小可现在的水平高考确定没有问题吗？还有万一她的家人以后找你麻烦怎么办？”林妈放心不下，纵使她喜欢小可，亦不希望儿子官司缠身。

        “妈，您如果看过她的试卷就会觉得上同大，她完全没问题。可儿的语文和英语有较大的提升空间，数学和理综不用操心。至于她的家人，时机成熟我会面对，可儿从来都不愿意讲，想必他们一定不占理，就算他们找我麻烦我也不会退缩，能把一个小姑娘送到精神病医院近两年时间不管不问，这样的家人，实在不敢恭维。而且可儿得精神病，估计和他们也逃不了干系。”林琛说着语气有些激烈，替可儿不满。

        “也是，多懂事好看又聪明的孩子怎么舍得？如果是我的女儿该多好。”林妈目光柔和尽是心疼，隐约夹杂着一丝愧疚。

        “没事儿，妈，我哥努努力，小可就是您闺女了。”林哲说完就发现一家人都瞪他，果然气氛破坏者不太适合讲话。

        “要不要我托人找找关系查查小可的身份和她的家庭，这样我们也好有个准备。”林爸坐在一旁出主意。

        “不了，爸，可儿会不高兴的，没事，如果我实在解决不了，至少你们都是我的后盾，我从不担心。”林琛目光平静充满信任与肯定。

        家里挺久没有平静相处如此之久，每个人的心结都在慢慢打开，或许这才是面对新开始的态度。

        过了零点林爸林妈回房间休息，林哲一个人孤独且倔强的要坚持守夜。一家人对他的行为看破不说破。打小他每年都坚持守夜，不过每次大家起来后就发现早已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他。

        林琛没有去客房休息而是回了自己的房间陪可儿——答应的要做到。

        清晨的阳光穿过玻璃，寻找可以钻进房间的角落，悄悄地踏足柔软的大床，甚是舒适。珞可儿伸手揉眼睛，发现自己的一只手动不了，原是被林琛轻轻的握着，而林琛趴在床边还没睡醒。一股暖意在体内游走，不小心冲撞了泪腺，晶莹的泪珠脱离眼眶的挽留，掉落在被子上开出朵朵小花。

        多年来这是唯一一次有人陪伴的除夕。

        感受到掌中的小手有动静，林琛醒了过来，揉了揉脑袋，抬头瞧着泪流满面的可儿，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手忙脚乱的安慰。

        “可儿，怎么了？是不舒服吗？是我把你的手握疼了？哦，对了！这两天你应该要生理期，是肚子疼吗？你等等，我给你冲点红糖水。”说着就要出去，却被珞可儿拉住。

        “阿琛，我没有肚子不舒服，是很开心。你知道吗？从记事起，每次过年我都渴望有人可以陪我，哪怕默默无语的陪伴，我都会开心万分，但是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所以我极其讨厌过节。谢谢你陪我，阿琛有你真好，如果我的人生从一开始遇到的是你，该有多好。”

        “小乖，现在遇到也不晚呀，以后所有节日我都陪着你。”珞可儿往床边挪了挪抱住林琛的腰，像个树袋熊。

        “好了好了，可儿，快起来洗漱，一会儿吃早饭。快把眼泪擦擦，不然一会儿，妈还以为我欺负你，又得被说教一阵。你想想一位高中语文老师的战斗力，太可怕了。”珞可儿被林琛逗笑，撒开手去卫生间洗漱。林琛也去客房洗漱，过了会儿，俩人几乎同时到了客厅，此时厨房已经飘来阵阵饭香。

        沙发上还躺着林哲，珞可儿指了指，林琛摇了摇头，轻声吐槽自己弟弟每年的守岁事例，珞可儿听罢不由笑出声来。

        林哲听到声音急忙爬起来解释“我没睡着，我是听到你们都醒来了才眯了一会儿。”

        “此地无银三百两。”惨遭林琛无情反驳。

        林妈从厨房里出来，批评林哲昨天晚上怎么没收拾客厅弄得乱七八糟的，林哲满脑子问号，又不是他一个人干的，为什么背锅的还是他。果然距离产生美，看来去省会工作是正确的选择。

        早餐后，林哲回房间补觉，林爸去书房处理点公司的事儿。林妈让林琛去洗碗，自己和小可好好聊聊。林琛交代过不能问小可家里的事，她虽说好奇自然会注意。

        “小可，昨晚睡得还习惯吗？小琛对你好吗？他有没有欺负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和阿姨说，阿姨帮你收拾他。”

        “阿姨，阿琛对我很好，我住的也习惯。”珞可儿不知道该说什么，有点紧张，依稀觉得眼前的妇人和她印象里的一个人很像。

        “我听小琛说，你语文和英语有些困难，等过完年我给你补补，争取把这部分的分数拿到。对了，我们学校每年都有模拟压卷题，到时候我给你留一套，阿姨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能考上自己心仪的大学。”

        俩人絮絮叨叨的说着，珞可儿慢慢放轻松下来。林琛正好洗碗出来，坐在沙发上听俩人聊天。

        “阿姨，不好意思，我想问问您，您认识林霖吗？”此话一出，正在剥桔子的林琛当场愣住。

        “你认识林霖，红潘市中心小学的霖霖吗？”林妈不可思议的问。

        “应该是，我当时在舞蹈班里有个女孩叫林霖，她妈妈我见过一次，感觉您和她妈妈很像。不过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加上我生病记忆力没有之前好，有可能认错人了。”珞可儿揉了揉脑袋小声说。

        结合之前林哲和她说过小可的真名叫陈珂欢，不禁脱口而出“你是欢欢？”林妈疑惑发问。

        “在舞蹈班里我叫欢欢，是替另一个女生上课。她不喜欢舞蹈就让我每次替她。我记动作比较快，所以没多久老师就记住了我。一次在老师和她妈妈聊天的过程中说漏了嘴，我们的计划自然暴露，而我被迫离开了舞蹈班。那女孩叫罗紫欢，她的小名叫欢欢，为了让我冒充她，所以用欢欢这个名字。霖霖是个很可爱的女孩，舞蹈班里只有她和我说过话，所以我印象很深刻。不过，我和她不在一所小学，我在一小。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林妈听罢，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拍了拍小可的肩膀走回卧室，这一举动吓坏了珞可儿，十指不停的交错扣搓，瘦弱的肩膀微微发抖，不停的抠自己的手，她真笨为什么什么都要说，她该怎么办？林琛看到珞可儿的动作急忙出手制止，然后将剥好的橘子递到珞可儿嘴边。

        “可儿，你不用紧张，我一直没有和你说过霖霖是我妹妹，她在八岁的时候出车祸离开了，所以妈情绪变化较大。你不用自责，和你没关系，霖霖跟我多次提过欢欢，没想到原来你就是欢欢，挺意外。”说罢将可儿揽进怀里。

        “对了，可儿，你怎么会替别人上课，是喜欢舞蹈吗？”

        珞可儿平复了一会儿，回答道：“不是，练舞蹈很辛苦，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做题看书。因为欢欢是爸妈朋友的女儿，一开始和我玩得不错，后来就变着法子欺负我。我爸妈从来都不帮我，不论任何事情都说是我的错，她似乎知道了这点，就开始威胁我，让我帮她上课、做作业等。可我们不在同一所小学，她们学校比较好，题也比较难一些，但她要求我不许错两道以上，阿琛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当时多希望可以有人帮我，奈何老师不信我的话，爸妈的重心一直在弟弟身上，我从来都是多余的，只能任由她摆布。

        后来东窗事发，我被爸妈狠狠打了一顿，她把所有的错都推到我身上，自己倒没有什么事，我怎么解释都没人信我，没有任何一个人信我。”委屈的眼泪又滑落，滴到林琛手背上。

        林琛一边抚慰着可儿一边琢磨，为什么父母会不爱自己的孩子，更无法想象这么多年来珞可儿到底经历过什么？他有点儿不敢去了解可儿的过去，怕自己会忍不住去报复可儿的父母和伤害她的人

        在家呆了两天，珞可儿在林爸林妈的挽留声中，和林琛回了郊区的老宅，继续投入到紧张的复习。

        时光飞逝，林妈隔几天过来帮珞可儿辅导辅导，顺道给俩孩子做些好吃的，改善改善伙食。尽心照顾着这个冥冥中注定与她有缘的孩子。

        倏然，春去夏至，高考倒计时接近尾声，珞可儿的成绩也逐渐稳定下来，若正常发挥，同大建筑系志在必得。

        考前三天，珞可儿悄悄跑进林琛房间里。准备把自己写的情书偷偷放到林琛的抽屉里，无意看到了抽屉里霖霖的日记和书信，不由拿了起来翻阅看完后,心渐渐平静下来，放好的情书又被她收了起来。她无法控制的怀疑，林琛对自己的好是不是对霖霖的补偿？虽然每次谈到霖霖他平静异常，但会有所沉思片刻。

        放下了，怎么可能呢？

        她已经做了近十八年的替代品，接下来的日子她不想了，或许她的到来对林琛而言是一份可以补偿的机会，可如果她的价值失去呢？她将面临的又是再次的被抛弃，那滋味她太熟悉了，再也不想体验，再者如果林琛为了自己放弃成为画家的梦，她又怎么忍心？想到这儿，她将手里的情书撕成几片攥在手心，汗水浸湿了信封。

        懵懂青涩的爱意和着汗水被封印于碎纸中，伴着尘埃渡过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一切的一切早已编织进命运的长毯，任如何逃离终是游戏的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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