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下午三点，他们来到一家高级会所，会所是赵亦琛这群同学里其中一同学家里开的，包厢也是由父母订好的。

        谢初恒跟他约好回去的时间，并要了赵亦琛的手机号码，他没有跟着赵亦琛进去，就在会所里休息的地方坐着，继续看他的专业书。

        刚坐下，就有服务员来问他，“是否需要喝点或吃点什么？”谢初恒说，”不用了，谢谢！”这里装修豪华，想必东西也很贵，就算白开水，他也不敢点。好在他有个习惯，双肩包里随时带着书本，同时也带着一个喝水的保温杯。

        夜幕降临，已是寒冬腊月，窗外飘起了雪。

        临近约定时间，谢初恒给赵亦琛发了几条短信，等了十几分钟，打了电话也没人接。

        他到前台询问工作人员：“请问刚刚跟我一起来的男孩子，他在哪个房间？”

        前台服务员告诉他二楼右边的203。

        到了二楼，按照指引往右，走到房号前，他敲了敲门，没人开，里面传出的声音有点吵，应该是没人注意到敲门声，打了两个电话，还是没接，只好推门进去。

        房间里有唱歌的、玩骰子的、打牌的，没有看到赵亦琛，谢初恒巡视周围一圈，赵亦琛在阳台的一扇小窗前，跟一个和他差不多高的男孩子在聊天。

        谢初恒眉头微皱，走过去站在他后面，“赵亦琛，你该回去了，”噪音盖过他的声音，被叫的人没回应。

        他提高声音喊道：“赵亦琛，你该回去了，”此时，刚好唱歌的音乐停止了。

        “我靠，你想吓死我啊，鬼叫一样，”赵亦琛回过头，一脸惊吓，“哪突然冒出来的？”

        其他人好奇地转头看向他们，赵亦琛连忙摆摆手，安抚道：“没事没事，继续玩。”

        谢初恒平静道：“时间到了，你该回去了，”他还闻到赵亦琛身上淡淡的酒味。

        被打扰，赵亦琛一脸不悦，不耐烦说道：“行了，知道了，既然都出来了，就让我再玩会儿。”

        “我们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谢初恒不为所动，严肃地，“或者我现在打电话给你妈？”

        赵亦琛轻蔑一笑，“哦，她不是我妈，我都不知道我妈现在在哪儿。”嫌弃地，“你说你烦不烦，跟个跟屁虫似的，没见过你这样的。”

        谢初恒拿出手机，准备拨打他家里的电话。

        赵亦琛一瞅他的动作，瞬间夺过他的手机，伸出小窗外，摇了摇手机，得意说道：“你说我要是扔下去，你还能打吗？”

        “请把手机还给我，”谢初恒略微加重了语气。

        赵亦琛冲着他扬了扬下巴，“不还，你能把我咋样！要不你自己来拿？”说完，把手机举的更高了。

        谢初恒扑了上去，伸手想夺回手机，奈何他个子没有赵亦琛高，怎么都够不着，只能拼命抓着他的手往回拉。

        连番争夺都没能抢回，谢初恒急火攻心，脑子一热，往赵亦琛另一只手的手背狠狠地咬了一口，赵亦琛一吃痛，手松开了。

        赵亦琛没想到他居然来这一出，推开他，大叫一声，“你是狗吗？居然咬人！”

        可能是因为谢初恒咬得狠，或许是赵亦琛推人的时候用力过度。

        谢初恒踉跄，踩到手机上打了滑，手机溜了一下，从阳台护栏底下的缝隙掉了下去，他也摔倒了，屁股着地，显得有些狼狈。

        周围连空气都安静下来了，目光纷纷注视着他们。

        谢初恒站了起来，手握着拳头，怒目而视，眼里满是责备、愤恨，呼吸急促，眼眶还微微有点泛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赵亦琛看他的样子，心里不由得颤了一下，却还勉强维持表面平静说道：“不就一个手机，赔你就是了。”

        谢初恒愤愤然地掉头就走。

        旁边有人细细碎碎地问：“这谁啊？”

        扰乱了生日会，赵亦琛有点过意不去，忙解释：“没事，我妈让他叫我回家吃饭，行了，我先回去了，你们继续，”走向寿星，低头说了几句。

        他抓起外套，跑出去追上谢初恒，看到他在前台，询问服务员房号阳台下的位置在哪里？谢初恒得知答案后往回走，直接无视他从身边走过，往花园去了。

        花园有灯光，属于杂草、花丛区域，下了几个小时的雪，已堆积有一定的厚度，加上手机有一定的重量，肯定没入雪里了，寻找起来会比较费劲。

        室外温度零下几度，谢初恒冻红的双手一直在摸索，白皙的手腕不小心刮到了干枯的花枝，裂一小道红痕，渗出了一点点血。

        赵亦琛在旁边盯着，过去把他拉起来，“行了，我说了会赔你一个新的，最新款的，行不？别找了，我看你那个手机也没值多少钱，款式也一般，至于吗？”

        谢初恒跟着站了起来，浑身颤抖着，不知是冷的还是气的，冷声道：“这相当于是我爸送给我的最后一份礼物，你这种人永远不会懂。”

        手机其实是谢妈妈送的，是他小时候爸爸说，将来他上大学，送他一部手机，小时候手机还没像现在这么普及，当时的手机算是比较贵重的物品。后来爸爸过世了，上大学之前，妈妈买了送给他，说是代替爸爸送的，因此对他来说是异常珍贵的。

        赵亦琛不知道他手机还有这层意义，最后的礼物，显然是送礼物的人不在了，始终是自己有愧在先。

        他来过几次这个包厢，方位什么的都比较熟悉，抬头看了阳台，大致猜测了可能手机掉落的地方，就跟着一起搜索。

        临近夜晚温度越来越低，手和脸都冻得红彤彤的，天空还飘着雪，俩人身上都覆了雪，身体也越发寒冷。

        正当赵亦琛想放弃的时候，突然从草丛里摸到一个滑滑的东西，抽出来一看——手机，起身给谢初恒拿过去，“呐，找到了。”

        天太冷，蹲得太久，腿部也有点麻，谢初恒起来太急，导致脑部氧气供应不足，整个人有点站不稳。

        赵亦琛赶紧扶住他，顺道把手机放在他手里，拉着他走向暖气充足的会所大厅。

        谢初恒检查了一下手机，还能用，其他并没有什么异常，除了屏幕有些刮花，应该是自己踩的，或是被踩着的时候，屏幕与阳台的大理石地板砖摩擦导致的。

        谢初恒冻红的手，脸上毫无血色，赵亦琛趁他检查手机的空隙，找前台拿回两杯热水。

        赵亦琛把水递给谢初恒，接过水的谢初恒瞥见他手背处的齿痕，牙印很深，可能因为受冻，红印更明显了。

        喝过热水，稍微暖和了一些，谢初恒讪讪地问：“应该不会留疤吧！”

        “都快咬出血了，咬得那么深，留疤了你负责，我得拍个照，留个证据。”赵亦琛拿出手机咔嚓一声，没好气地说：“行了，折腾那么久，回去吧，都被你累死了。”

        谢初恒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谁折腾谁啊，要不是你抢我手机……不过他没吭声，毕竟证据拍下来了。

        赵亦琛在还回水杯的时候，跟前台要了个创可贴，来到谢初恒面前，粗声粗气地说：“把右手伸出来。”

        谢初恒不明所以，奇怪地看着他。

        赵亦琛直接捞起他的手，冰凉的触感，“手怎么还这么冰？”撕开创可贴，贴在刚刚划伤的地方。

        谢初恒收回手，“要你管。”

        “……嘿！你说你这人……算了，好男不跟……”差点脱口而出，看到谢初恒在狠狠地瞪着他，闭了嘴。

        谢初恒本来与人相处从来都是温温和和，客客气气的，赵亦琛把他骨子里的倔脾气都炸出来了。

        天色已晚，室外一片白茫茫的雪，夜晚温度更低，也更冷了。

        赵亦琛本想让谢初恒自己打车回去，但他非要找公交站搭车，这会所附近是没有公交站的，得走好几公里路，没办法，只能一起打车，先送谢初恒回学校，自己再回家。

        一路上，赵亦琛见他不吭声，瞄了他一眼，尴尬地咳了一声，打破沉默，“那手机明天给你贴个膜就好了，顺道再看看有没有其他问题？”

        谢初恒目光集中在车窗外，眼睫在华灯下，映出了一扇小阴影，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不温不火地回答：“再说吧！”

        赵亦琛往座位后靠了靠，调整到舒适状态，假寐去了。

        回到家后，赵亦琛洗了个热水澡，看着自己手背上还没消去的齿痕，低喃道：“脾气那么大，南蛮子就是南蛮子。”

        翌日，对面的室友看到谢初恒还躺在床上，很纳闷。在他对谢初恒的认知里，谢初恒是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就叫了他几声，没反应。

        室友赶紧起床下来，走到他床头，边叫边摇：“初恒哥哥，醒醒！初恒哥哥？”

        学校基本上考完试的都放假回家了，宿舍除了他还剩下一个本地的同学，同学叫屈迹风，宿舍里年龄最小的，也是最帅气的，个子挺高，头发略微有点儿长。

        谢初恒脑袋发昏，缓缓睁开眼睛，“……迹风，怎么了？”一开口嗓子沙哑，鼻音还很重。

        屈迹风摸了他的额头，“有点儿烫，你肯定是发烧感冒了。”

        屈迹风回到自己书桌上东搜搜西翻翻的，惊喜道：“找到了，”转头对谢初恒说：“我先去给你买个早餐，你快点起来，一会儿我回来刚好可以吃早餐，再吃药。”

        谢初恒脑子昏昏沉沉的，应该是前一天在外受寒引发的感冒发烧，起来洗漱后，跟赵管家请了假。

        打完电话，坐在椅子上，心里嘀咕：果然不能贪心，哪有不付出就有收获的，报应不就来了。

        善良的谢初恒脑回路是这样的：快一个月了，自己都没认真给赵亦琛补习过，这一系列的事情肯定是报应来着，虽说不是他一个人的原因，总归来说也是不对的。

        赵亦琛在家等着，本想今天给谢初恒手机贴个膜，谁知道，人没来。管家跟他说谢初恒不舒服请了两天假。

        赵亦琛手里拿着手机在屋里转来转去，思前想后，要不要打个电话过去问问，估摸着是昨天冻着生病的。可又觉得他们好像没好到能相互关心对方的程度，摇了摇头，算了，手机往床上一丢，下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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