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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真相大白 “没关系,只要尽头是你就好……


  那一瞬间,  蒋顷以为自己幻听了。

  她惦起脚尖,上前搂着他的脖子,凑近他的耳垂:“原来那天你真的回来了啊,  我一直以为你没有。”

  她以为他把她丢在了一个没有光亮的长夜,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在长夜抵达之前,  率先抵达的另一个人预谋十年的复仇。

  蒋顷垂下眼眸,发出一声自嘲的轻笑,  “你还记得吗?在蒋家跟你重逢的时候,  我跟你说得第一句话是,  这四年你过得快乐吗?你没有回答,  反问我过得开心吗?我说我过得不好,  你问我是不是因为问心有愧。”

  她记得。

  那时候她同样怀揣着满腔的愤怒,不明白十年前的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对她说了等我以后,就彻底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了。

  而那一天,  温家的公司濒临破产清算,她的爸爸在医院里病情恶化,  抢救无效死亡,  那时候恰好出现的蒋淮凡是她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蒋淮凡替她安排父亲的葬礼,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把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

  而她还在等他。

  可是他一直都没有出现。

  直到父亲下葬的那一天。

  墓地下起好大的雨,  可是没有一滴雨落在她的身上,  蒋淮凡在身后替她撑着伞。

  「你在这里还有亲人吗?」蒋淮凡往上拉了一下自己的西裤,  在她身旁蹲跪下来:「要跟我走吗?」

  她怔怔望着他:「弟弟。」

  父亲出事以后,她给弟弟办理了全托,此时想起,急匆匆就要去找他。

  蒋淮凡戴着黑色的手套,  轻轻拉着她的手臂,抚摸着她的头发:「我会让人去接他的。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她直至此时,才认真审视面前这个男人:「你说,你是谁来着?」

  「我说我是你爸爸的朋友。」

  哦,对。

  他是她爸爸的朋友,在刚刚开始创业的时候,接受过她爸爸的帮助,在听说她爸爸公司陷入困境后,特地来还钱的。

  他在别墅门口拦下她,坐在车里,让保镖打开密码箱,里面是整整齐齐的两百万。

  她愣住了。

  而后,他又给她一张名片,让他有任何事都可以找他,名片上面写着:上城天意投资有限公司,创始人蒋淮凡。

  「你也姓蒋?」

  「你还认识姓蒋的人吗?」

  温晚没有回答,提着钱谢绝了好意。

  然而话音刚刚落下,医院就打电话通知她,父亲病情恶化,需要抢救,让她马上到医院签字。

  她脸上闪过一抹慌张,蒋淮凡温柔的问道:「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你能送我到市医院去吗?」

  「可以,上车吧。」

  她没有犹豫坐上他汽车的后座。

  蒋淮凡将她送到医院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在旁边陪着她:「没关系,都会好的。」

  可是并没有。

  五个小时后,父亲抢救无效死亡。

  她看着父亲的尸体装进口袋后,崩溃痛哭,蒋淮凡用纸巾为她擦去眼泪,「其实前天唯一疼爱我的爷爷也去世了,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着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好好活着。」

  她哭得站不起来,蒋淮凡将自己的手臂递到她的面前。

  她扶着他的手臂站起身,跟在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身后,天色渐晚,医院门口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蒋淮凡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肩上,「我送你去殡仪馆吧。」                        

                            

  「我可以坐殡仪馆的车去。」

  「没有必要。」蒋淮凡用手挡在她的头顶,「上车吧。」

  同时,数辆救护车出现在急诊室门口,似乎是发生了车祸,医护人员争分夺秒开始抢救,两个人抬着担架,让她让道,她连忙侧身,同时担心蒋淮凡的车挡住急救通道,顺势坐了进去。

  蒋淮凡的车立刻离开,将她送到殡仪馆。

  而后他就一直没有离开过。

  在她盯着他失神的时候,蒋淮凡安排去找温亦言的工作人员已经回话:「温亦言被母亲接走了。」

  温晚不信。

  从墓地赶赴幼儿园,而得到的结果的确如此,她失魂落魄走进大雨里,现在她连最后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蒋淮凡撑着伞,静静跟在她的身后。

  「走吧。」她望着幼儿园门口的街道,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茫然:「随便去哪里都可以,走吧。」

  ……

  思绪回到眼前。

  蒋顷的声音缓缓在耳边响起:“我那天真的是在医院急诊室门口的担架上,看着你上蒋淮凡的车。”

  没有人能理解他那一刻的绝望。

  他在救护车上咬着舌头,努力保持着清醒,用力抓着医生的手,掀开氧气面罩:「我包里有一张支票……」

  医生见他眼神执着,以为是对求生的渴望,一边止血一边安慰道:「你放心,没有支票,我们也一定会救好你的。」

  不是的,不是的。

  可是他说不出话,肋骨刺进肺部,每一次呼吸都要针扎般的疼痛。

  「你能不能……」

  护士扣紧氧气面罩:「别说话,你现在疑似气胸,很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要保存体力。」                        

                            

  他呼吸越发困难,已经让他没有力气开口反驳。

  救护车迅速抵达急救室,他努力抬起头张望,想托人把支票交给温晚。

  但是就在这时,他在急救室门口,看见温晚和一个陌生男人站在一起。

  担架从她身边经过,在她离她最近的时候,他只要抬手就能握住她的手,但是她侧身躲开,头也不回坐进那个男人的车。

  他在抢救室逐渐闭合的门缝看着她离开。

  而后陷入了昏迷。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母亲在床边擦着眼泪,而他问得第一句是:「温晚呢?」

  他昏迷了几天,他的父母就在旁边守了多久,蒋父一听又是那个女孩,顿时整个人都炸了:「你还想着她?你自己都快没命了!」

  他仿若未闻,扯自己身上的留置针和监护仪传达感应器,蒋父见状,一把将他摁在床上,这时他又感受到自己肋骨和肺部扎心的痛。

  「温晚呢?」他有气无力问。

  「不知道。」蒋父因为他车祸的事,陷入了漫长的自责。他不该拒绝蒋顷的,就该直接把钱转给他,那样蒋顷就不会跑到上城市来找他,那样蒋顷也不会发生车祸,更不会知道自己其实只是一个私生子。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那一天对于蒋顷来说,也是命运中极其魔幻的一天,他爸说自己去上城出差,结果他找去了才知道,他爸在参加他爷爷的葬礼,而他对自己还有爷爷这件事全然不知。

  葬礼上的宾客对他指指点点。

  他这才从他们的议论中得知自己的父亲并非什么蒋家的远亲,而是真正的继承人。他也不是什么独生子,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父亲看见他来,责怪的把他拉到一边。

  「你来干什么?」

  「我说了让你借我一千万。」蒋顷没有时间和他掰扯,开门见山:「十年之内,一定给你还清。」

  对于蒋父而言,不算少,但也并不算多,只是没有必要。

  「你拿了这一千万,也救不了那个女孩父亲的公司。」

  「那你救不了吗?封腾集团的继承人。」

  蒋父欲言又止:「行了,你先回去。」

  「你可以不借给我,但是她因为这件事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这个儿子也没了。」

  「蒋顷!」蒋父对他的溺爱是显而易见的,「你不要动不动拿你自己来威胁我。」

  「我数到三。」蒋顷听而不闻:「一,二,三。」

  “三”还没有数完,蒋父已经妥协,让身边的助理给自己拿笔和支票,一边签字一边数落:「你一定要在你爷爷的葬礼上跟我闹得这么难堪吗?」

  蒋顷发出一声冷笑,见他签完字和盖章,猛的抢走他手里的支票:「我要是不来,还真不知道我原来还有一个爷爷和这么了不起的爸爸。」

  转身就走。

  「你去哪里?」

  「回家。」

  「你等一下,我让司机送你。」蒋父连忙招呼司机开车。

  蒋顷拒绝了,但是蒋父不放心,强行将他送上了车,他也懒得拒绝,「我回去再跟你算脏。」

  蒋父是真的怕了他了,连连挥手,「到家了给我带打电话。」

  他毫不留情的关上了门。

  坐上车后,他找出手机想给温晚发短信,却发现他的手机不见了。

  他也没时间去找,让司机借手机给他。

  司机看着后视镜,抱歉的说:「我今天出门急,没有带手机。」                        

                            

  十七岁的蒋顷脾气很差,没骂人,但是也没有好脸色,可是偏偏还堵车了。

  他每次下车想走,车流就松动一点,让他又忍耐下来。

  他在心里骂了他爸一百次后,终于离开上城市,上了回城的高速,两个城市离得并不远,四十分钟的车程,硬是被堵了三四个小时。

  终于下了高速。

  他如释重负,然而对面一辆突然轿车横穿加速,被直行的货车撞得转了几圈,连带着撞翻几辆车。

  其中包括蒋顷乘坐的车。

  怎么说呢。

  蒋顷那瞬间杀人的心都有了,他从车里爬起来,发现司机被撞晕了,卡在驾驶座里,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司机拽出去。

  玻璃扎进他的小腿,头部也有碰撞伤,哪哪都是血,他也没有时间多想,用外套捂着头上的伤口,强撑着站起来。

  胸部隐隐作痛,呼吸也越发急促,但他并不在意。

  他准备重新拦车去找温晚,但是被周围热心的群众拦了下来,怎么拒绝反抗都没用。

  那一天啊,真是全世界都在跟他作对。

  救护车好不容易来了,意识却也开始模糊。

  醒来之后,他爸还这个德行,不气是不可能的,但是一气肺部就更痛,话都说不出来。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蒋父斩钉截铁,蒋顷不信,但是也没有力气跟他较劲。等到傍晚,蒋父出现给他买饭,母亲去拿药的时候,他一瘸一拐从医院溜出去了。

  温晚没有在家。

  附近的邻居告诉他,她跟着一个男人走了,他不信,借了手机给温晚打过来,而她的手机已经成了空号。

  他顿时想起急诊室门口的男人,立刻撑着拐杖,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去派出所报案,「报警!拐卖!」                        

                            

  「什么时候的事?」

  他看了一眼时间:「一周前吧!从市医院的急诊室带走的!」

  民警迅速展开调查。

  正在做笔录的时候,他爸和他妈也冲进来了,急急忙忙要报案,找儿子。

  而后,他和他爸四目相对。

  蒋父冲过来就他打他,他也认打,反正就是打死他,今天也要找到温晚。

  警方通过监控,很快找到了将温晚带走的男人。

  蒋父站在他身后,意味深长捂着嘴,深吸了口气,蒋顷没有留意,全神贯注盯着民警手里的电话。

  民警挂断电话后向蒋顷解释:「我们已经找到这个男人了,但是这个女孩并没有和他在一起。」

  「放屁。」他下意识否认。

  「你先别着急,我们也联系上了这个女孩。」

  「你们联系上她了?她现在在哪儿?」

  「我们不能告诉你,但是她很安全,并没有你所说的拐卖。」

  「你们给她打电话!」蒋顷猛的站起身:「让她跟我说!」

  「你要干什么?」民警对他防备,头上腿上都缠着纱布,精神状态看起来并不稳定,「她是自愿跟那个男人走的。」

  「不可能。」他情绪激动抓着民警的袖子:「你给她打电话,让她亲口告诉我,快点!」

  「我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已经上飞机了,现在可能已经关机……」

  「我不听你的可能!」眼泪在少年的眼底凝聚成泪珠,「你让她亲口告诉我!亲口告诉我!」

  民警于心不忍拨通温晚的电话。

  然而免提里传来冰冷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于是他就守着电话这头,等着电话开机的那一天。                        

                            

  但是那个号码再也没有使用过。

  蒋父并没有向他解释那个男人是谁,而是将他带回家,买了相关的仪器,请了专人照料。

  但是不久之后,蒋顷梦到温晚被关在一个地下室里,求着他去救她,于是他立刻从床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往外走去。

  父母闻声开灯,见他扶着楼梯往楼下走,连忙将他拉回来。

  他拉着蒋父:「爸,我知道她在哪了,我要去救她。」

  蒋父心疼又是难过。

  「她家里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她也是自愿离开的,她的身上发生什么都不是你的错,不要再用这种事折磨自己了。」

  「不是的!她不是自愿走的!是我食言了!爸,是我食言了。」他反复重复后面那句话。

  他的母亲不忍心,别过脸擦眼泪。

  蒋父劝不住他,只能狠心将他反锁在屋里,但他没有想到蒋顷会那么倔,正门走不了,就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

  蒋父吓坏了,但万幸的只拧伤了手腕,没有什么大碍。

  「你非要把我气死才高兴是吧?」

  「我说了她有三长两短,你这个儿子也没了。」

  他拗不过蒋顷,「那现在我们先去医院检查,再去找她好吗?」

  「先去找她。」

  蒋父无奈,只能开车带着蒋顷去找他梦里的地下室,但是哪有什么地下室,找再久都是无济于事。

  那天以后,蒋父不准他住二楼,在一楼加了防护栏,将他软禁了起来。

  他绝食自残都没用。

  三个月后,他的腿和肺部的伤都好了,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

  可是他反应平平,坐在窗前,望着枯黄的树叶,十七岁的少年,死气沉沉,像是一个奄奄一息的骷髅架子。                        

                            

  蒋父为他请来心理医生,被他拒之门外,他说:「爸,我已经走出来了,你让我去学校吧。」

  蒋父暂且相信了他。

  而他离开家就失踪了。蒋父和母亲找了他两天,最后在温晚家门口找到他,坐在台阶上,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垂着头,像是一只进不了家门的狗狗。

  母亲崩溃大哭。

  蒋父安抚着妻子,将一张照片放在他的面前。

  「她真的是自愿跟着他走的。」

  照片里,他朝思暮想的女孩,穿着白色的裙子在一望无际的草地里放风筝,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笑意,那个男人站在不远处,一脸温柔看着她。

  「你哪里来得照片?」他怔怔望着蒋父。

  「他,」蒋父指着照片上的男人说:「是我和前妻的儿子,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是……蒋淮凡。」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在派出所看见监控的时候就知道了。」蒋父说:「这张照片是我拍去的人在瑞士拍的,她跟他在一起很快乐,他将她保护的很好。」

  「瑞士?那我们去瑞士。」

  「可以去,但是你找不到她的。我的人拍到照片的第二天,那栋别墅就人去楼空了。」蒋父说:「有些事,你也必须知道。在你出事的那天,这个女孩的父亲去世了,是蒋淮凡帮她安葬了她的父亲,一直陪着她,温家的事,也是他解决的。我知道你很喜欢这个女孩,但是……喜欢是两个人的事。」

  蒋父把能找到的监控,全部摆在他的面前。

  于是他看见的是一个像神明般降落在温晚面前的蒋淮凡,他拾起她的崩溃,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肩头,游刃有余处理着所有突发情况。                        

                            

  「那你告诉我,蒋淮凡是怎么知道她的?他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是我来找你的那一天。」

  而那一天,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每一件事都是在阻碍他去找她。

  蒋顷质问道:「你之前不敢告诉我,是不是因为这件事跟你有关?」

  「不能说完全无关。」蒋父的确查到了一些难以启齿的事情:「那天送你回来的司机,的确是授蒋淮凡的意,故意拖延时间,就算那天不出车祸,他也会用其他办法拖住你,但是那个女孩是真的自愿跟他走的。」

  「那种情况下,换我,我也跟他走啊。」蒋顷大怒:「然后呢?你就由着他这么做了?」

  「小顷,事情没你想得这么简单。」

  蒋顷对他的难处毫无兴趣,起身离开,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

  「她弟弟呢?我在监控里没有看到她的弟弟。」

  蒋父摇摇头。

  母亲连忙解释:「我好像知道,我今天早上好像在一个全托幼儿园看见他了。」

  「去找他。」他不相信温晚是自己跟他走的,她怎么可能会不要温亦言呢,然而赶到幼儿园的时候,温亦言正一个人蹲在地上画画,看见他以后,迅速丢掉手里的树枝向他跑来:「哥哥,姐姐跟人走了,不要我了,」

  孩子在他怀里嚎啕大哭。

  「是你姐姐亲口跟你说得吗?」他蹲下身,紧紧握着温亦言的肩膀,心里仍然抱着一丝侥幸。

  「姐姐来幼儿园了,但是没有接我走。」他明明看见姐姐了,但老师却抱着他,告诉他姐姐不是来接他的,姐姐很忙,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他在二楼的教室喊得喉咙嘶哑,可是姐姐没有回头看过他一眼。                        

                            

  老师告诉他,姐姐去过更好的生活了,让他要懂事,不要耽误姐姐的人生。

  「姐姐要去过更好的人生了,我们要懂事,不可以再打扰她了。」小小的温亦言抿着嘴唇,努力憋着眼泪。

  「是姐姐告诉你的吗?是姐姐告诉你的吗?」他心里已经答案,可还是固执的问这个问题,可是一个四岁的小孩懂什么,哭着回道:「哥哥,我没骗你,这些都是我亲耳听到的。」

  瞬间他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了一个画面。

  温晚蹲下身摁着温亦言肩膀的语重心长:「你要懂事,不要耽误姐姐去过更好的人生,知道吗?」

  跟那一千万没关系。

  她只是想从这样的生活解脱出去。

  他突然就明白,那一天他就算搭上一条命回来也没用,他给不了她在阿尔卑斯山脉自由自在放风筝的生活。

  她真的是自愿跟着他走的。

  所有的侥幸都在此刻坍塌。

  被丢下的不止是温亦言,还有他。

  他跌坐在地上,满脸泪水,却笑得嘶声裂肺,浑身发抖。

  母亲吓坏了,抱着他说:「宝贝,我们去找她,你别哭了。」

  「妈,我给不了她,我什么都给不了她。」他的心从来没那么痛过,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远远超过他在担架上看见她时的不能言语。

  因为他那时候就算能说话,也留不住她。

  曾经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的少年,第一次明白这个世界上,原来有他赌上一切,也办不到的事情,而那时候他能赌上的只有这一条命。

  「宝贝,不要哭了。」母亲用力擦去他脸上的泪水:「我们去找她,去找她,天涯海角妈妈都陪你去找。」                        

                            

  此刻他已经明白不是找不找她的问题。

  他用力摇头,打起精神看着面前同样泪流满面的温亦言:「别怕,哥哥要。天塌下来还有哥哥。」

  「所以,姐姐是真的不会回来了吗?」温亦言擦了一把眼泪。

  「会回来的,但是在她回来之前,我们要好好生活。」

  可那时候他也只是十七岁的少年,温亦言只跟他生活了几天,就被生母接走了,而他没有监护权,只要温亦言的母亲愿意,还可以告他诱拐。

  长大后的温亦言完全忘了这件事,可是蒋顷还清晰的记得,生母牵着温亦言离开的时候,温亦言肉嘟嘟的脸上,是幸福的笑意。

  到头来,被温晚丢下的人从头到尾都只有他。

  他颓废了半年,然后振作起来,报考,准备雅思,出国留学。

  那时候他想,就算他现在给不了她在阿尔卑斯山脉放风筝的自由,但是未来总有一天可以的吧?

  他的眼前是看不见前路的黑夜,唯有把希望寄托于遥远的未来。

  在于她重逢之前,他一直坚信只要走下去,路得尽头一定会有她,可是当他们真正的重逢的时候,她并不需要他站在路的尽头等他。

  她挽着蒋淮凡的手臂悠然自得从蒋家大门走进,而他靠在二楼的护栏静静看着他。

  他低头在她耳边低语,她露出浅浅的笑意,四年多的时光,让她出落的更加漂亮,像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

  两个人有说有笑。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抬起头,注意到了在二楼的他。

  她微微一怔,很快恢复如常。

  蒋淮凡向她主动介绍:「这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蒋顷。」                        

                            

  她眼底闪过一抹诧异,但是转瞬即逝,得体对着他微笑。

  她早就该想到的,一个姓蒋的人,那么凑巧的出现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

  他唇角一挑,寓意深长看向蒋淮凡:「你确定她不认识我吗?」

  蒋淮凡笑道:「的确,我的弟弟还是一名刚刚出道的歌手,你应该听过吧?」

  蒋顷发出一声冷笑,但是又不得不按耐下来:「能让我和她单独聊一聊吗?」

  他看向温晚:「你愿意单独跟他聊一聊吗?」

  温晚犹豫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蒋淮凡抽回手,独自往前走去,幽深的走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两个人各怀心思的望着对方。

  最后蒋顷率先打破沉默:「这四年你过得快乐吗?」

  快乐这个词,在温晚看来是非常微妙的。

  正常情况下,应该问,你过得好吗?他问她快不快乐,只说明他知道她过得很好。

  他知道她过得很好,但是一次都没有来找过她。

  她冷笑出声:「你过得开心吗?」

  他如实摇了摇头。

  「怎么?是因为问心有愧吗?」

  他怎么会有愧的呢。

  于是理直气壮回答:「我从来问心无愧。」

  然而在温晚听来却是另一码事。

  他抛弃她,但是从无愧疚,所以自然不会来找她。

  她和蒋淮凡已经冷战很久了,但是蒋淮凡告诉她,今天有一个宴会可以见到蒋顷,只要她不当众给他难堪,他可以带着她去。

  于是她妥协了。

  在来得路上,她想过无数次与蒋顷重逢的场景,只要他说一句,他回来过,哪怕是骗她的,她也会义无反顾跟着他走。                        

                            

  「蒋顷,那天你回来找过我吗?」

  「哪一天?」他明知故问。

  「你让我等你那一天。」

  他没有回答,反而扬唇反问:「你等过吗?」

  「我等过的。」

  「然后呢?」蒋顷说:「你说结果。」

  「结果是你没有来。」

  「我来了有用吗?」蒋顷问。

  他全是反问。

  在温晚看来,就是没有回来过,又不敢承认。

  她难以置信道:「蒋顷,你是在质问我吗?」

  她放下成见,想与他求和,然而他的态度,让她看不明白。

  「不可以问吗?」蒋顷说。

  又是反问。

  温晚深吸了一口气,不再跟他说话,往前走去,他拉住温晚的手腕:「你还没有回答我,你过得快乐吗?」

  「快乐,我很快乐。」温晚维持着笑容道。

  他煞有其事垂下眼眸:「可是我不快乐。」

  「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想了想,缓缓松开手:「对啊,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是他自作多情想跟她走下去,又是不是她想跟他走下去。

  怎么会有关系呢。

  「那你回答我,你回来找过我吗?」温晚不甘心的问。

  「找过。」

  骗人。

  「然后呢?」温晚问:「你说结果。」

  「你跟着别人走了。」

  「然后就不找了吗?」

  「你都跟着别人走了,我怎么找?」他在阐述事实,走得还那么远,生怕他找得到似的。

  「那你怎么不说是你食言了呢?」

  「我没有。」

  「那你回来了以后,人呢?」温晚冷笑出声,「是不是要告诉我,你回来那天遭遇车祸,我在医院担架上看见的那个人就是你?」                        

                            

  「是我。」

  温晚彻彻底底笑了。

  「行,那就算担架上的人是你。」温晚说:「那我现在跟你走,你要带我走吗?」

  「好,」蒋顷向她伸出手:「走吧。」

  蒋淮凡在不远处静静望着他们。

  温晚陡然清醒过来,发出一声轻笑,「算了,有你这句话,我已经很开心了。」

  蒋顷笑了起来,「对啊,你怎么会放弃现在的生活,跟我走呢。」

  温晚没有解释。

  蒋淮凡已经向她招招手,转而气定神闲望向他,好像知道给他们时间,他们也谈不出结果,举起手里的酒杯向他虚敬了一下。

  他仿若未见。

  晚餐时间,蒋淮凡和温晚坐在她的对面,厨师每上一道菜,蒋淮凡都要询问一遍菜里有什么,并向大家解释,这样做的原因是因为温晚对某种食物过敏。

  蒋顷从来没听过。

  不由发出一声冷笑:「是吗?我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没听她说过。」

  「那只能说明,你不了解她。」蒋淮凡体贴的替她切好了牛排。

  桌上鸦雀无声。

  蒋父在桌下踢蒋顷,蒋顷仿若未闻,盯着温晚,托着脸颊,唇角含笑,但眼底笑意全,一字一顿:「温小姐,不知道我和我哥谁的技术更好一点?接吻的时候,谁会让你更心动?」

  ……

  后来,就是一步错,步步错。

  在那个雪夜之后的第二天,蒋淮凡找到他,开诚布公的同他聊聊:「你以为那样做就赢了吗?你一定不知道十年的那天,她等了多久了吧?」

  「她为什么没有等到我,你自己不是心知肚明吗?」蒋顷轻笑出声:「我回国这么久了,你还是第一次主动找我,你说我算是赢了吗?」                        

                            

  蒋淮凡嘲弄一笑:「可是就算她从我身边离开,你也得不到她。因为她跟我说过,除非你那天是死了,才没来赴约,不然她永远不会原谅你。」

  「她要从你身边离开了吗?」蒋顷只听前半句:「恭喜。」

  「恭喜我还是恭喜你?」

  「同喜。」

  蒋淮凡说:「你放心吧,她不会选择我,自然也不会选择你。」

  蒋顷仿若未闻:「还有其他的事吗?如果没有的话,请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

  「就算她跟你发生了什么,也知道把你当一个床伴。」

  蒋顷径直离开。

  而后她被封腾封杀了。

  他知道她不想见他,就以其他人的名义给她推了很多影视资源,但是被她全部拒绝了,并让经纪人告诉他,不要再干涉她的生活,她失去的,他补偿不了。

  「那她失去的东西,我要做什么才能补偿?」他垂下眼眸问她的经纪人:「让她来跟我说。」

  「但是,」经纪人也很为难:「她并不想见你。」

  哦。

  意料之中的答案。

  再后来就是她丢了投资人塞给她的卡,圈内人都对此津津乐道。

  他想了很久,终于找到了补偿她的方式,拨通了她的电话:「温晚,蒋淮凡能够给你的生活,我现在也能给你,你可以……」

  「你给我滚。」温晚说:「你就是想包养我,现在也轮不上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说:「我是想说,你就算不喜欢我,但是你也可以利用我。」

  「滚。」

  ……

  思绪再次回到当下。

  温晚怔怔望前眼前的蒋顷,原来那一天以后发生了那么多事。                        

                            

  “对不起。”两个人开口,又都是一愣。

  蒋顷说:“你道什么歉。”

  “我没想到担架上那个人真的是你。”

  蒋顷也觉得好笑,“是啊,还血气胸。”

  原来他胸口侧面的那个伤痕是这样来的。

  温晚忍不住道:“你那会儿再多向我解释一句就好了。”

  “你会信吗?”

  “不会。”温晚想了想:“时机不对,像你现在跟我说,我就信,每个字都信。”

  “那你告诉我,你当时为什么那么忌惮蒋淮凡?如果你那个时候,真的愿意跟我走,我一定会带你走。”

  “可是我怕蒋淮凡伤害你,包括那个雪夜,你从别墅离开的时候,虽然我很遗憾你不爱我了,但是我也不想他伤害你。”温晚微微一顿:“可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蒋淮凡永远不会碰你。”

  所以,他说她可以利用他是对的。

  她后来也的确这么做了。

  “我没有不爱你。”蒋顷率先回答这个问题。

  “那你告诉我,你当时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和你重新在一起,我不介意你和蒋淮凡之间的任何事情,我如果是你,当时也会做同样的选择,一个人在濒临崩溃的时候。想逃离当时的环境,并没有错。”他微微一顿:“我从来没有因为这件事恨过你,也没有想过利用你报复蒋淮凡,我就想让他知道,不管他在背后玩多少的花招,你最后选择的都只会是我,只是没有想到你和蒋淮凡不是我想得那样。”

  温晚有些意外:“所以你知道蒋淮凡在背后做了什么?”

  他点点头。

  “那你挑衅我干什么?”

  他隐约也察觉到自己当年的幼稚,不自然咳嗽了一声:“恨你不知道我爱你,恨你这个笨蛋被他骗了,还对着他笑,越想越气。”                        

                            

  “怪我咯?怪我演技太好了?让你看不出是逢场作戏还是真情实感。”

  他一时语塞,心虚的移开了目光。

  “看着我。”温晚捏着他的下巴:“你说除了我没有喜欢过别人是吧?那你跟装老练干什么?还泡沫挺厚的?”

  “你不是也挺老练的吗?”他的声音明显小了下去,“我怎么能输?”

  啊。

  温晚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顿时拳头紧了。

  “蒋顷,你跟我服个软会死是吧?”

  “可是服软有用吗?”蒋顷理智的回答道,以她当时的心态,会原谅他吗?会相信他吗?

  “那你觉得跟我抬杠有用吗?”

  “有啊。”蒋顷一本正经:“你说不过我的时候,你都会亲我。”

  温晚捂着头深深吸了口气。

  她亲他也是为了让他服软,结果适得其反。

  “我的错,是我太纵容你了。”

  “骗你的,”蒋顷怕她真的生气,放缓语气:“我那时候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走下去,所以……”

  “所以就把喜欢我,变得像报复我是吧?”

  “你这笨蛋,我明明是在……诱惑你回心转意,哪里是在报复你?”

  “还顶嘴是吧?”温晚眼睛一瞪。

  “对不起。”蒋顷迅速服软,“我那时候没有意识到我对蒋淮凡的警告,也给你带来伤害。”

  在他心里,他一直才是名正言顺的那一个,蒋淮凡才是趁人之危的“第三者”,偏偏温晚还把他当作“第三者”来处理。

  怎么不气。

  越想越气。

  温晚也明白过来了,无奈的呼出一口气,纠正道:“蒋顷,你没有伤害我。除了我以为你不爱我,利用我报复蒋淮凡这件事,其他的都不算伤害,是我心甘情愿的。”                        

                            

  他微微一怔。

  “在你跟我说,你回来找过我的时候,我已经原谅你了。哪怕它当时就是一个谎言。”

  蒋顷忽然沉默了。

  随即反应过来:“我早就应该想到的,你不愿意的事,谁也逼不了你。”

  温晚想了想,轻轻应了一声:“恩,我允许你诱惑我。”

  蒋顷哑然失笑。

  短暂的沉默后,温晚歪着头想了想,“我和蒋淮凡……我不是他的恋人,我是他的……女儿?”

  温晚也并不确定这个形容是否正确,尽可能简单的解释:“他在一个与世隔绝,像是仙境的地方,打造了一个他想要的家。”

  蒋顷眉头微皱。

  “怎么说呢,那里美好的像是一个童话世界,但是没有人会想过那种生活。”温晚眼睛盯着他,却像是在看一个更遥远的地方,“蒋顷,你相信我,没有人会想过那样的生活。”

  温晚想给他描述那个“童话世界”,但是下一秒却不自觉捂着嘴巴干呕。

  “不要再想了,你不会再过那样的生活了。”蒋顷抱着她,将搂紧自己怀里,原来他一直都想错了,“你和蒋淮凡的事情已经结束了。”

  剩下的都是他和蒋淮凡的事。

  温晚静静靠在他的肩膀,闭上眼睛说:“蒋顷,这条路我走得好累啊。”

  “怪我。”

  “恩。”可是她又想不到怪他的话:“你那时的血气胸严重吗?”

  “快死了吧。”从他父母的态度,应该挺严重的,“但是那个时候意识不到,只想赶快把钱给你。”

  “笨蛋。”温晚嘴上如此,但是手却不自觉抓紧了他的衣服,

  “我后来去报警的时候,给你打电话,你关机了,在干什么?”                        

                            

  “在去瑞士的飞机上。”她微微一顿:“民警跟我说,他们接到报案,说我被拐卖了,我觉得不可思议,但是没心情多想,就挂断了。”

  然后抵达瑞士以后,那个手机号也停用了。

  说完之后,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要早知道那个人是你。”温晚说:“我就是从飞机上跳下来,我也要回来找你。”

  他微微沉吟,“我也会。”

  “你怎么碰到我弟弟的?我去幼儿园的时候,园长拿出监控给我看,我看见我弟弟被一个中年女人带走的。”

  “我去的时候,他就在幼儿园,”蒋顷说:“我把他带回家几天以后,你母亲才找过来的。”

  她不自觉叹了口气:“蒋淮凡又骗我。”

  那时候,但凡知道弟弟还在,她都不会走得那么决绝。

  “温亦言跟我说,他看见你了,但是你没有接他走,还说不要耽误你过更好的生活。我以为是你跟他说的。”蒋顷颇为感慨:“我当时就想,你连他都不要了,还能要我吗?我以为你那时想要的生活,是我给不起,你才走的,追也没用了。”

  怪不得她弟弟那么怕成为她的负担。

  怪不得蒋顷对她弟弟要为她搭上一条命的时候,那么感同身受。

  “但我还是相信,只要走下去,尽头一定会有你,不管中间要经历物是人非,都没关系,只要尽头是你就好。”

  “蒋顷,要是我真的不爱你了呢?”

  “那所有的一切,在我跟你重逢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蒋顷轻轻松开她,望着她的眼睛:“是因为你爱我,现在我们才会站在这里。”

  

  温晚和蒋顷在衣帽间待得太久了,导致温亦言他们两个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趴在门上小心翼翼听里面的动静。                        

                            

  可是里面只有模模糊糊说话的声音,更具体的根本听不清楚。

  这时,紧锁的门突然打开了,他重心不稳,扑倒在地。

  温晚眼眶红红的,一见他就更红了,不过是气的,猛的将他从地上拎进来:“老子杀了你,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你了,还不要耽误我去更好的人生?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是我的累赘了?”

  温亦言满脑袋的问号。

  被打得莫名其妙,一边躲一边说:“姐,你是不是听错了啊,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

  “不记得了是吧?我现在就来帮你回忆。”

  温亦言大喊冤枉,连忙转移视线,指着沙发上的手机:“姐,电话电话,莫莫姐打的。”

  莫莫两个字让她稍微冷静了一点儿。

  “我等会儿打你。”

  她拿起手机,回拨过去,莫莫言语迫切:“姐,你上热搜了!”

  “猜到了,”黄慧莉那么挑衅她,不上才奇怪:“怎么了?”

  “不是不是。”莫莫说:“好几个呢,你打开看吧!”

  好几个?

  温晚不解的挂断电话,打开微博,高位热搜上几乎每个都有她的名字。

  #蒋顷温晚#

  #温晚今夜远航#

  #沈朝  温晚#

  #演员来了    温晚#

  温晚一默,一个在节目里被一剪没的人,居然每条高位热搜都跟她有关。

  而且她跟蒋顷能有什么热搜?

  今天又不是《我结》播出的日子。

  她按顺序点开第一条热搜。

  蒋顷在半个小时前更新了微博。

  @蒋顷-不是蒋顷:「是少年的惊鸿一瞥,也是何夏生会喜欢十年的秋橘。」

  配图是《晚秋》里,少女秋橘骑着单车从窗外经过,何夏生无意中抬起头,对她一见钟情的镜头。                        

                            

  他用小号怼黄慧莉的那条微博,也冲到了话题的热门第一。

  大家纷纷议论,蒋顷是不是看到这条微博了,所以才发那句话内涵黄慧莉,当不起少年的惊鸿一瞥,也当不起何夏生十年喜欢。

  评论区的网友纷纷表示——

  「这还内涵?这就差艾特黄慧莉了。」

  「哈哈哈哈哈已经有网友在蒋顷下面那条动态@黄慧莉了,让她来看看正版,我要笑死了」

  「谢邀,人已经嗑疯了。」

  「这波属于温老师蹭秋橘的热度了,温老师也没想到一个角色演了这么多年,还能登顶热搜第一。」

  「我已经怀疑这条微博是蒋老师的小号了(bushi)」

  「楼上说的对,这一开口就是老阴阳了。(并没有说蒋老师阴阳怪气的意思)【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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