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暖心

“这和你没关系。”陈多鱼神色凝重，觉得耳边有些聒噪。

        他垂暮看着自己的手，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反正都是些小伤，他从小到大伤可多了去了。

        姜鹏止住话语，忧心忡忡的坐在了走廊上的椅子，他有些情不自禁，毕竟对于陈多鱼，他还是很感激的。

        “小伙子，是你帮忙付的医药费吧？”姜鹏突然想起这个，探着头去问。

        陈多鱼依旧不语，凝视着手术室。

        “你说，你送茶茶来这，也是好心。”姜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似乎是有些难过，自己自言自语道：“平时我都没管过山茶，这会出了这样的事，我心里十分难受。”

        他嘴里呢喃着：“希望山茶不要出事啊，这样我怎么对得起她妈妈呢？”

        陈多鱼扯唇笑了笑，他其实很想说，现在讲这些有屁用，姜山茶都躺在手术室了，真可笑。

        但他终究念在姜山茶的父亲份上，没有把话说明白，也没有点透，捏紧拳头。

        陈多鱼的内心其实也在祈祷着姜山茶没事。

        -

        阑尾炎手术，医生做过很多台，他对于这些手术都很熟练了。

        “手术中”三个字熄灭的时候，陈多鱼和姜鹏率先走上前。

        “我是她爸爸。”姜鹏往陈多鱼面前极了一下，看着医生，神情急切。

        医生双手插兜，带着口罩，只说：“手术一切都很顺利，幸好送来的及时。”

        说完，姜鹏彻底松下一口气，握住医生的手就连连道谢。

        “不用客气。”主治医生想起什么，又嘱咐道：“小姑娘刚做完手术，只能吃些流食类的，那种难以消化的暂且不能吃。”

        “好的。”姜鹏连连应着。

        这句话，让在姜鹏身后的陈多鱼牢牢记住了，他拧眉也放松下来，深呼吸一口气。

        幸好，没有什么大问题。

        姜山茶被推出来的时候，还是昏迷着，眼睛紧闭，如同一只精致的洋娃娃，皮肤白皙，嘴唇干燥。

        陈多鱼越看越心痛，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现在心里堵得慌。

        “行了，家属回病房吧。”护士推着姜山茶的床铺就往病房那边走，陈多鱼默默跟上，也帮忙推。

        也是在此时，姜山茶的麻药劲过去，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在一片模糊中，她看到了陈多鱼的下颚。

        那下颚，很干净。

        她又昏睡了过去。

        姜鹏看着姜山茶的模样，心里别提有多伤心，差点都要哭出来。

        原来，在生命面前，钱财真的算不上什么重要的东西，顶多能衣食无忧。

        两个人在病房里，陈多鱼就站在墙边，左肩靠墙，双手抱臂，看着姜山茶。

        他想看着她醒过来，想看她以往的笑容，如果她醒过来，他发誓以后都不会欺负她。

        就像幼稚的小孩，陈多鱼表面上的情绪没什么变化，实则内心早就溃不成军，只期待着姜山茶能醒过来，醒过来，他什么都不会计较了。

        姜鹏悲伤完，转身看着陈多鱼笑了笑：“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陈多鱼。”陈多鱼这次倒是回答的很快：“很多的多，鱼塘的鱼。”

        他的名字介绍起来很简单，没有绕口的诗句，也没有动人心弦的字体。

        陈多鱼从小就很喜欢自己的名字，因为写起来简单，但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想提起自己的名字。

        所以，他身边的朋友，一般都不叫他真名。

        想到这，陈多鱼摇了摇头，他的思绪渐渐放空，直到姜鹏再次问起他：“你是山茶的同学吗？”

        “嗯。”陈多鱼点头，眼神依旧直勾勾的望着病床上的姜山茶。

        他那眼神，是个明白人都能看出来，那种深情的眼神

        姜鹏轻笑出声，也望向自己的女儿，嘴里直说：“多鱼啊，你把账单给我，我好还你钱啊。”

        “不用。”陈多鱼拒绝，反正他手里的钱足够他两辈子不愁吃穿，他想花就花，也不在意。

        但姜鹏这个人别扭，一直问，到最后他说：“多鱼，你和我家山茶是什么关系啊？”

        他问这话的时候，没啥想法，但对于自家女儿，姜鹏还是有了解的，不是那种会和异性同学交往的，更不会和这种。

        因为姜鹏第一眼看到陈多鱼，就感觉这孩子是个冷巴巴的，不太好惹。

        但他不敢瞎猜，毕竟是陈多鱼送她女儿来的医院，还算是半个恩人。

        -

        陈多鱼一天被问了两次这句话，他语气顿了顿，只是随意说：“同学。”

        是了，他们本来就是同学，现在更是没什么关系，要说朋友，也不像，毕竟他这种人拽的要命，和朋友八竿子打不着。

        “同学啊”姜鹏在嘴里喃喃的重复，最后只说：“既然是同学，那我更应该把钱给你，山茶从小跟着我习惯了，也不懂拒绝，但我们还是要有感恩的心的。”

        这句话，隔绝的意味明显，让陈多鱼反驳都反驳不出来。

        到底是在社会上工作十几年的人，陈多鱼这种孩子，姜鹏一眼就能琢磨透。

        “行，到时候我告诉山茶吧。”陈多鱼淡淡说着，这时候，姜山茶突然睁开了眼睛，他心里“咯噔”一下。

        “你怎么了？”陈多鱼蹙眉，往她的方向走去。

        原本还背对着病床的姜鹏，听到声响，也连忙转头看去。

        “爸”姜山茶虚弱无力地叫着，表情有些难受。

        姜鹏听到这一声“爸”顿时就难受了，心酸的要命，憋了憋自己的眼泪。

        “你要啥都和爸说，爸给你去买。”姜鹏说着。

        姜山茶眨巴眨巴眼睛，又看向陈多鱼，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睛不舒服，看陈多鱼的时候总能看到重影。

        “陈多鱼，你怎么有这么多分身？”

        姜山茶现在神智有些不清晰，说的话也全都没有依据。

        陈多鱼听到她的声音，暗自在心里骂了句“真蠢”，但脸上的笑容难言他此刻的开心。

        他突然感觉手骨有些刺痛，垂眸看的时候，偷偷把有血印迹的那只手插到了兜里。

        姜鹏听着女儿的话，还以为女儿傻了，连忙按铃声找医生过来。

        医生从外面进来，拿着本蓝色的本子，推了推眼镜：“怎么回事？”

        姜鹏爱女心切，急切道：“医生，你快看看我家女儿，怎么说话没有逻辑？”

        医生蹙眉，自言自语说：“不应该啊。”

        说完，他走向姜山茶的旁边，帮姜山茶测量了体温。

        体温显示一切正常，应该还是需要休息。

        医生吩咐完一切，又说：“阑尾炎要多让病人走走，等排除气体后就可以正常进食了。”

        排出气体这件事，陈多鱼拧眉，他突然有些想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姜山茶在他面前总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他特想看姜山茶尴尬的找不到地的样子。

        想到这，陈多鱼又摇了摇脑袋。

        他感觉自己的恶趣味太重了。

        -

        次日，姜鹏守在病床边，看着姜山茶的样子，笑了笑，他这次特地买来了姜山茶爱吃的包子，完全忘记医生叮嘱的话。

        或许是年纪大了，他对于医生说的话总是记不住，又或许因为爱女心切，所以总不听劝。

        以至于，陈多鱼从病房里推门而入的时候，情绪怔住，他望着自己手里拿着的粥，有些紧张。

        姜鹏也注意到了陈多鱼在门口的站着发呆的样子，昨天和陈多鱼接触下来，两个人彼此间都熟悉了。

        眼下，姜鹏连忙起身笑着：“多鱼同学，你来了啊。”

        “你说你来，还买早餐干嘛？”姜鹏从他手中接过来，笑了又笑：“我自己都买好了，还没吃，就和我们一起吃吧。”

        姜山茶现在已经醒了，看到陈多鱼的到来，她还有点惊讶，随后又冲他笑了笑。

        其实有时候陈多鱼不犯贱的时候，普遍还挺好的，为人比较热心，是个好人。

        姜山茶脸上的梨涡浮现，对着走近的他说：“昨天，谢谢你。”

        “嗯？”陈多鱼抬手把饭盒盖拿下来，和姜山茶说：“小事，不用谢。”

        姜鹏看着姜山茶和陈多鱼的互动样子，神色又凝重下去。

        这两个人，不太简单。

        姜鹏见得多了，也在昨晚思考了一番，他因为身为父亲，也不好经常和姜山茶谈心，但现在女儿大了，那方面的思想工作如果不做好，会很麻烦。

        思及此，他正要开口讲话，陈多鱼突然说：“伯父，昨天医生说过，做完手术后，现在只能吃流食。”

        姜鹏恍然大悟，突然想起来，他看着自己手里还没有喂姜山茶吃下去的包子，连忙道：“多鱼啊，你有心了。”

        姜山茶笑了笑，她其实挺开心，自己生病了，父亲能陪着自己。

        平时，姜鹏都不会陪她的，虽然她嘴上说着没事，可心里还是很介意的。

        陈多鱼把粥递给她，神色平平，漫不经心道：“多少吃点。”

        姜山茶接过来，看着这碗粥，尝了尝，突然惊喜道：“谢谢，这口味有点熟悉。”

        陈多鱼依旧慵懒的，没有说。

        因为这碗粥是在她家楼下那店铺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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