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求娶

沈漾在盘旋公路发生车祸，坠入万丈深海，被惊涛骇浪吞噬时，灵魂掉入时空裂缝，穿到京城贵女柳窈窈身上。

        她需要完成柳窈窈嫁人生子的遗愿，不然就会突然窒息而死。

        深陷绝境的沈漾别无选择。

        再次醒来，已经继承了柳窈窈的一切。

        柳窈窈是当朝宰相柳澄嫡出独女，生得标致又才华出众，性情温婉大方。

        一场飞来横祸致使她双腿残疾，脑部受创，身心宛若稚童。

        柳澄大受打击，渐渐疏远且厌弃柳窈窈。满府上下被恩宠不衰的二房掌控，长年苛待幼年丧母的柳窈窈。

        柳澄任两朝宰相，势力根深蒂固。皇五子尉迟凛内外兼修，又有王者风范。

        皇帝视作心结已久，忽闻柳家女儿变故，刻意赐婚打压，并钦定近期完婚。

        尽管柳窈窈受尽冷待，但需维护柳澄脸面，全府隆重布置。

        众人不知，柳窈窈神志在沈漾取代后已经复原。

        不会装疯扮傻的沈漾索性当个哑巴，整日闷房里。

        所幸备嫁日子不长，眼见明日就要出嫁，沈漾总算不用忍受一府人的嘲笑与冷眼。

        出嫁前一晚，与柳窈窈亲如姐妹的丫鬟绿绮进到二房院里，预备敲门拿嫁妆，无意听见房中密谈声音。

        “一切准备就绪。她只要上了花轿，就必然到不了王府。”

        “她已经傻了，你又何必赶尽杀绝。”

        绿绮贴窗听出是老爷和二房的声音，不禁心惊肉跳。

        “老爷，您难道不想么？”二房说破柳澄心思，“尉迟凛不论哪方面都是众皇子中最出挑的，储君之位非他莫属。”

        柳澄没有出声。绿绮只听到二房不间断的声音。

        “柳窈窈若成了王妃，那咱们的芊芊往哪搁？将来皇后之位更没盼头了。”

        柳澄一阵唉声叹气，“就听你的吧。”

        绿绮揪心，难以置信曾经把小姐当作掌上明珠的老爷会推她进火坑。

        回房以后，沈漾看出绿绮心神不宁，碍于不能暴露，只能多留个心眼。

        出嫁当日，由喜娘搀扶拜别父亲，送上了花轿。

        沈漾掀开帘子一角瞄见他们神色各异，心中豁然开朗。

        但头一回乘轿子，左右摇晃，晕眩不止。

        尽管迎娶柳窈窈的尉迟凛没有出现，但柳家还是备上丰厚嫁妆随轿而行。

        街上人山人海，一面望着声势浩大的迎亲队伍，一面指指点点。

        “听说新郎官前几日还醉倒在春风楼里。王爷不想娶，还巴巴地贴上去，真不知羞耻。”

        “可不是，新郎都没来迎亲，这婚事能算数么？”

        “当然算了，那可是皇上钦点的赐婚呐。”

        “……”

        绿绮陪嫁随轿，担心小姐听见要伤心，低声催促轿夫走快些。

        队伍刚转了个弯，沿护城河道走不到五十步，埋伏在四周的蒙面人持刀跳出，快步包围花轿，高声放话：“抢劫！”

        两批人对冲，百姓又忙着四处逃散，场面顿时混乱。

        绿绮慌忙之中仍心系主子，一边躲闪一边赶往花轿处。

        却不想被蒙面人抢先一步，把双腿动弹不得的沈漾拽下花轿，扛上肩转身飞跑。

        “喂，你们不是劫财吗？为什么连小姐都抢！”绿绮大喊大叫。

        沈漾被轿子颠得还没缓过来，又被扛住猛跑，胃部上下捣鼓，搅个天翻地覆，正要作呕，身体忽地腾空又飞快下坠，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始料未及的她不停呛水，仿佛重回被海水吞没那几瞬间，猛烈深沉的绝望逼至窒息身亡。

        生死关头，沈漾迸发出对生命前所未有的渴望，快速冷静并尝试自救。

        当她爬上岸大口喘气时，意识到是双腿救了自己。

        打抢一伙人见目的达成，随手拿走两件轻巧物件就火速消失。

        百姓见危险散去又重新聚集起来，在河道两旁你拥我挤。

        “有人把她推水里了吧。腿又动不得，怕是凶多吉少了。”

        “半日未过就喜事变丧事，真是晦气！”

        绿绮不愿相信地冲河里大叫：“小姐，你能听见吗！”

        就在众人劝绿绮放弃时，沈漾一步步踏阶出现，糯音应道：“听见了。”

        湿漉漉又蓬头垢面的柳窈窈宛如鬼魅，大家无一不目瞪口呆。

        绿绮激动跑来握住沈漾冰凉的手，喜极而泣：“小姐，你受伤没有？”

        沈漾同样喜出望外，眨一眨眼：“没有受伤，反而因祸得福，连腿和脑袋都好了。”

        “那恐怕老爷和二夫人要气死了。”绿绮脱口而出，她憋了一晚的心事，正想一吐为快，被沈漾抢先。

        “我之后会跟他们算账。当务之急是拜堂洞房。”

        早一些成亲便能早点怀孕生子，这样自己才算真正重生。

        抓紧找回了走散的轿夫，加速赶往王府。

        途中，沈漾在轿里换了一身干爽衣裳，绿绮事后得知，瞠目结舌。

        凛王府门口一尘不染，冷冷清清。管家听得吹锣打鼓声才开门迎接。

        “柳小姐，真是不巧。王爷今儿不在府里，要不您改日再来？”

        绿绮见管家言词轻慢，冲上前替主不平：“今乃王爷迎娶我家小姐过门的大喜之日。什么改日再来，老糊涂蛋！”

        沈漾眼尖心细，晓得管家必定是受主之托，于是拉住怒气腾腾的绿绮，上前笑问：“管家可否告知王爷此时在何处？”

        管家犯难，再三犹豫。

        沈漾直击利害：“婚期是皇上亲定，王爷虽为皇亲，却未必不怪罪。细究下来，你们免不了受牵连。”

        沈漾言之凿凿，管家沉下脸，服软相告：“三王爷约主子到春风楼听曲赏舞了。”

        绿绮气得不轻。沈漾却让她先进王府熟悉，等自己归来。

        沈漾本人是个骑马高手，但因柳窈窈体质纤弱，目前难以熟练驾驭。

        但为了抓紧时间，沈漾还是叫管家牵来，踩稳脚蹬，一跃而上，扬鞭策马，英姿飒爽。

        春风楼是京城公子哥寻欢作乐的烟花之地，位于最繁华的城东一带。

        沈漾丢下马急往里走，询问姑娘找至二楼视野最佳的包厢，推门而入。

        围在尉迟凛身边的莺莺燕燕顿时惊慌失措，“凛公子，有人闯进来了。”

        沈漾打量面前二人：左侧目光清冷，下巴轻抬，五官深邃，一副傲骨。右侧轮廓柔和，眉眼含笑却不亲切，神似达官显贵。

        两人兴致被打断，却不愠不火，皆把目光落至沈漾这个不速之客身上。

        “你们先出去。”右侧风度翩翩男子启齿，声音清润如流水。

        沈漾等到胭脂俗粉全出去，她按印象望向左侧：“尉迟凛，跟我回去拜堂。”

        尉迟凛不紧不慢打量妆发凌乱的沈漾：“邋里邋遢，别污了本王眼睛，滚出去！”

        沈漾不甘示弱怼回去：“皇上赐婚。哪怕是叫花子，照样能成为王妃。”郑重其事续道：“今天我一定要与你成婚！”

        尉迟枫见他们目光对峙，擦出电光火石，忍俊不禁：“五弟，看形势，你要输了。”

        尉迟凛转瞪身旁落井下石的尉迟枫，瞟一眼盛气凌人的沈漾。

        “只要你在一柱香内把西郊食肆的荔枝冰糕，一点不化带到本王面前，婚事可议。若有半点差错，永远不许出现在本王视线内！”

        沈漾不假思索：“好！期间如果你先离开，就算你输！”

        尉迟枫尚在琢磨，就见沈漾如箭一般冲了出去，目露诧异，与尉迟凛对视：“她听仔细了？”

        西郊的食肆与城东方向相反，且距春风楼最远。再者这个时辰，食肆已准备打烊。最紧要的是尚在早春，荔枝少见，冰糕还不许融化。

        简而言之，柳窈窈不可能做到。不过既然有言在先，坐上一柱香又何妨。

        两人喝不够两盏茶，沈漾拎着暗色刻纹食盒推门走入，一面放落摆桌，一面轻快道：“来，趁凉快尝尝。”

        尉迟凛盯着面熟的冰糕，剑眉紧锁，一言不发。

        尉迟枫则起筷浅尝，眸中流光，挑眉：“果真是食肆的招牌冰糕。你如何办到的？”

        “你们真想知道？”沈漾得意，望着尉迟凛的臭脸，刻意重声强调了们。

        “还卖弄关子。呵！”

        沈漾鄙视傲娇的尉迟凛一眼，耸肩：“行，那我不说了。”

        “五弟，你可真煞风景。”尉迟枫眼神稍稍失落。

        沈漾见好就收，“我到街上喊来百姓帮忙。”

        “他们肯？”

        “我说将一半嫁妆和聘礼分给恩人。他们自然不会推拒。”

        尉迟凛冷不丁冒一句：“聘礼？真是胡扯一通！”

        沈漾瞪他，心里腹诽。

        尉迟枫笑叹：“五弟，愿赌服输。乖乖回去当你的新郎官吧。”

        “你可以滚了！”

        把尉迟枫赶走后，尉迟凛马上翻脸：“本王考虑好了，婚事不成。”一边说一边站起来往外。

        沈漾想不到备受好评的尉迟凛会出尔反尔，眼疾手快拽住他衣袖：“尉迟凛，你休想逃！”

        尉迟凛下意识甩开沈漾，却又在她摔地前鬼使神差地扶了一把。

        在他对自己反常举止感到诧异间隙，怀中的沈漾趁机扯住他衣襟，借力踮起脚尖，凑上他温凉的唇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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