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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傀儡


正午,艳阳高照,清晨的离去只留下一地湿寒,石板路上的斑斑水渍,开了花似的铺了满地。

        南无观嘴里叼着一块酥糕,酥脆的外皮一个劲的往下掉,这人却坐在窄小的窗台上,一条腿也搭了上来,懒洋洋的倚在窗框上发呆。

        要说他只是在发呆也不对,目光所及之处,是辉煌森严的皇宫。

        他们的住处就在皇宫脚下,这里达官贵人齐聚,履丝曳缟,却无疑让人沉醉。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南无观咽下最后一口酥糕,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嘴巴,跳下窗台,转眼间竟然换了一副样貌。

        他才不会乖乖留下等司昶回来,若是那样,便要好久见不到心心念念的司君了。

        就在远处看看,自己会乖乖的。

        若不是他嘴角勾起一丝坏笑,没人会觉得这是一个正在算计着怎么把男人追到手的青年。

        这万法归宗也是好用,只要南无观想什么,脑子里都有对应的咒术法决,正如此刻他改头换面后消失在原地。

        这宫中的景色又是另一番景象。

        穹顶雕龙画凤,最高的阁楼便是那数十层高的玲珑塔,塔上挂一范钟,是驻塔僧人每日必至之地。花鸟鱼虫,飞禽走兽应有尽有。

        可偏偏汇集了如此多奇珍异宝的皇宫竟然没有一点人气。

        宫中侍人众多,就算皇宫大内要注意举止,也没必要每个人都如此“半死不活”。

        巡逻的禁卫身穿铠甲,随着走路摇晃,却听不见丝毫金属碰撞的声音。内侍宫女来来往往,皆是低着头快步急行,他们保持着先用后脚跟着地的走路姿势,一声不响的忙碌。

        司昶并没有现身,他与空气融为一体,在偌大的皇宫里走走停停。

        其实,达官显贵们最在意的便是邪祟之事,就连宫中也不例外,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城门上方都有除邪的印记,住人的殿内也是八宝镜高悬,按理来说这么诡异的场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除非……并不是什么邪物作祟。

        恶龙?

        龙可不是什么邪祟,那是可遇不可求的祥瑞啊。司昶从没听说过有哪条龙是为祸人间的。

        这龙到底什么来头?

        铛——

        范钟响的离奇,浑厚的声音从高高的塔顶传来。

        司昶猛的抬头,远远的一个身着黑衣的高大人影站在范钟旁一动不动,他好像在注视着司昶,目不转睛。

        人影足足站了有一刻钟,手扶巨钟的样子让人感觉到他的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姿态,让人一动也不敢动。

        忽然,那人微微动作,只是轻轻招了招手,像是在打招呼,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见。

        司昶心惊于自己在隐身术的加持下还是被人发现了,当即向着黑影消失的地方追了上去。

        玲珑塔上的墙壁被太阳晒得干裂,巨大的范钟还在摇摇晃晃的摆动着,钟身上布满铜锈,看上去无比老旧。

        “没想到,无量竟然会派你来。”

        一只手悄无声息的搭在司昶的肩头,手腕处长着一层坚硬的鳞片,和骨节分明的人手形成鲜明的对比。他力道轻轻的,似乎只是想要恶作剧而已。

        司昶猛地转身,躲开那只手的触碰,往后退了几步和那人保持距离。

        “你是谁?”

        “无量没告诉你?”那人“咯咯”的笑了几声:“也对,他也没必要跟你这种无名小卒说些什么。”

        “别废话!”

        “叫我楚千吧。”

        司昶似乎从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可应该是记忆太过久远,怎么也想不起来。

        楚千晃了晃头,脖子底下的鳞片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深蓝的颜色给他整个人染上了一层神秘感。

        鳞片?

        龙?

        楚千?

        “你不是应该在归墟就……”

        “呵呵,你以为我死了?你们都以为我死了?哈哈哈!”

        看着楚千疯魔的样子,司昶心中的不安开始翻涌起来。

        “你没死,不在归墟好好思过还敢出来作祟。”

        楚千收敛笑容,双手环胸,往前走了几步:“思,过。我有什么过需要反思的吗?不如你来帮我回忆回忆?”

        司昶面容冷俊:“当年你趁神尊刚刚降世,神界众人不查,偷偷把魔尊的灵胚带走,最后还把他养在归墟,你可知道那可是魔尊。”

        “既是灵胚,尚未出世,神界为何就认定其中孕育的就是十恶不赦的魔头?”楚千眯着眼,冷笑一声:“我救了一个孩子,却被你们打的半死不活,究竟是我作祟还是你们这些神自视清高?”

        “救?”司昶嘲讽到:“你偏偏带走魔尊灵胚,为的就是吸取其中魔力,可惜你被打伤,若贸然吸收魔力只会自取灭亡,所以你才会任由那孩子长到十五岁。”

        “哦?看样子小神君对魔道功法也有涉猎?”

        司昶叹了口气:“你不要再打那孩子的注意,他虽以魔尊身份出生却单纯善良,他被神尊带回神界,就养在我宫里。如今那孩子也算是学有所成,将来若他身上出现魔气,我也会为他想办法去除。”

        楚千笑得邪魅,似是嘲讽似是劝诫:“别白费心思了,我这次回来就是来带他走的,而且……我已经想到怎么把他的根基转移到我的身上了!”

        “你!”

        “放心,如果我玩的高兴了,会留他一条生路的。”

        “休想!”

        司昶抬起手,一杆银枪浮空而现,刚一出现就凛然万分,其势可撼天地。

        银枪横扫,楚千一时也要规避其锋芒,急忙躲闪开来,明明枪尖离皮肤还有数寸距离,可还是在皮肤上留下一道痕迹,就连那鳞片上也被刻下了划痕。

        鲜血,汩汩流出。

        “好厉害的枪法,难怪无量让你下界。”

        楚千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血液,指尖上的鲜红似是万分美味,抹在唇上舔进嘴里。

        伤口飞快愈合,转眼间就只剩下鳞片上的刻痕。

        “只可惜……还差一点。”

        说罢,楚千的整个身体扑向空中,以令人难以企及的柔韧度硬生生甩了一下,接着这一下的反弹力,弹指间出现在了另一处。

        太快了,他丝毫没有使用术法,仅凭着肉体转瞬破空,就像是瞬移一般,完全看不到他的行动轨迹。

        司昶舞起银枪,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弧,就像他预测的那样,楚千一下将那圆弧光芒撞碎,他借机猛的后退,因为他不能让楚千近身,近身战他完全不占优势。

        银枪是长武器,近战发挥不出优势,就算如司昶所愿硬碰硬,他也完全没有赢的把握。

        楚千做神的时候,神尊都还是个孩子。

        这下碰到麻烦了。

        司昶只能以守为主以攻为辅,攻守并济方能拖延时间,他必须想办法放消息给神界。

        楚千见司昶已是强弩之末,不由得放松警惕:“那孩子不是你能制得住的,还是交给我,他才能物尽其用!”

        司昶气喘吁吁,早已没了多余的神力支持隐身术,如今现出真身来,手中紧紧握住那杆银枪,仿佛一个守着防线的勇士,一旦这条防线被敌人突破,那后果他想都不敢想。

        南无观在他的印象里一直那么乖,每日困在一个枯燥无比的逐日宫里也不哭也不闹,孩子渐渐的学会了做家务,也学会了照顾人,每天“司君司君”的叫着他,总让他心里甜甜的。

        他不敢想象,如果让楚千把孩子带走,他回受怎样的苦。

        现在他无比后悔带着南无观下界来,也许让他老老实实呆在逐日宫,就不会有危险,他也不必担心泄露这孩子的踪迹。

        司昶用力挥舞银枪,把它背在身后,灵力外溢散落天边。

        “你的目标是阿观,为何来这宫中作祟。”

        楚千也不着急,眼神总是瞟到一旁,隐晦的笑着。

        “我的想法总要找个人替我试试吧。”

        “什么意思?”

        “我一直都在琢磨,怎么样才能把……阿观是吧,怎么样才能把阿观身上的力量转移到我身上来。”他笑了笑:“无非两个办法,一个就是把吃了,另一个嘛……就是把他吃了。”

        司昶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说来说去还是要吃人。

        “你要……吃他?”

        楚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你没听明白吗?一个是吃了他,一个是跟他双修啊!就是做那种事啊!哈哈哈……”

        “畜生!混蛋!”

        司昶决不允许南无观在他眼前受到一点伤害,正准备提枪进攻又被楚千轻松躲过。

        “我也只是这么想想而已,可是却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毕竟我也不想随便把一个能够疏解自己欲望的东西就这么浪费不是。”

        司昶杀红了眼,即使面临神力枯竭的危险,还是源源不断的把神力灌输到银枪之上。

        “所以嘛,我只能先找这群蝼蚁试试喽,就那个……呃……慕容奕,我只是让他给我提供几个男人,他却偏偏对我出言不逊,话里话外都是不屑,那我就只好让他亲力亲为,把他不屑一顾的事情都做个遍!哈哈哈……”

        看来那个慕容奕也是个受害者,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楚千看穿司昶的心思,嘲讽道:“你们神不就是担心完这个又担心那个嘛,放心,慕容奕是我最好的作品,我不会轻易杀死他的。”

        在躲避司昶攻击的间隙,还不忘调侃:“我在慕容奕临幸过的男人身上都注入了神力,为的就是看看他能不能通过做那档子事把神力转移到自己身上,没想到真的可以。最后竟然还上了一个战神转世过来的小男孩,这也真是意外之喜。”

        “是你!”

        司昶终于明白,慕容奕为什么突然之间变的喜欢男人,这一切的背后都是这恶龙在搞鬼。

        只不过,那慕容奕吸收了不少的神力,还得了与战神双修的加持,他一个凡人之躯会变成什么样子,真的想象不到。

        “咔嚓”一声,天边一道闪电划破晴空。

        破空而来的正是第一战神洛祁。

        “好小子,什么时候通风报信的?”

        “在你废话的时候。”

        “哈哈哈……好,那今天就到这里,你的小阿观就交给我吧。”

        “什么……”

        楚千一伸手,手中不知已经抓住了什么东西,看上去沉甸甸的。

        他将那东西放在地上,顿时显露出来,南无观面如菜色,满脸泪痕,正傻傻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的嘴唇上鲜血淋漓,应该是自己忍无可忍时咬的。

        楚千把他圈在怀里,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脸颊,斜过眼睛,勾着唇笑了起来。

        “我说过,他是我的。”

        “阿观!”

        司昶怒吼一声,不管不顾的冲了过去,楚千一挥手,便把他挡在了结界外。

        南无观眨了眨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黯淡无光:“司君……我是魔对吗?”

        “不是的,阿观,我相信你可以做好一个神君的。”

        “司君……别忘了我,好吗?”

        司昶双眼通红,急火攻心,怒吼道:“南无观!你他妈不是修习了术法吗?不是总和我吹嘘如何如何厉害吗?你他妈现在在干什么?”

        南无观任由楚千束缚住他,丝毫不见反抗的意思,他的自暴自弃让司昶顿时失去了理智。

        他怎么就没想到,这孩子会隐身跟着他偷偷过来,那些话还让他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中。

        “司君,我喜欢你。”

        司昶根本就没有理智可言,生生呕出一口精血,催动法力去破除结界。

        “司君,我知道现在什么都不可能了,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能记得我。”

        楚千“啧”了一声:“好了小鬼,现在可没时间让你们你侬我侬了。”

        洛祁的身影已经近在咫尺,楚千的身体显然还未恢复到巅峰时期,若此时与他硬碰硬,很可能旧伤复发。

        一个司昶就够难缠的了。

        洛祁飞至此处,顺势一掌震裂那结界,可也只是震裂而已。

        此时楚千带着南无观早已不见踪影,司昶咬紧牙关蓄足力量,把枪尖对准结界上的裂缝,双方抵抗须臾,那结界应声而破。

        “司昶!”

        洛祁一把拦住对方,禁止他朝楚千消失的地方追去。

        “他把阿观带走了!”

        “先跟我回去。”

        “他把南无观带走了!”

        洛祁大喊一声:“司昶!”

        “大哥……我把阿观弄丢了……”

        司昶的声音里充满哽咽,一句话也染上了哭腔,他眼睛通红,嘴角淌血,满身狼狈。

        洛祁攥住他的胳膊:“司昶,那人太强大了,就算是我要战胜他也很困难,咱们必须先回去禀告神尊。”

        “可是阿观怎么办?他要对阿观图谋不轨。”

        洛祁叹了口气:“那小子机灵着呢,咱们尽快商量好对策来救他。”

        是啊,南无观那么聪明,肯定会见机行事的吧!

        可如果楚千用强,自己都不是对手,那……

        这可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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