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你能保证吗？

冷嘉言赶到会客厅的时候，他大哥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看见直立行走的冷嘉言瞬间大喜过望的赶过来，把着他的肩膀上上下下看了一遭，感慨道：“嘉言，你没事了？太好了，我和母亲都很担心你。”

        冷嘉言笑笑：“没事了，进去说吧，下着雪外头冷，小福子再去添个火盆。”

        小福子顺从的退了下去，冷家两兄弟并肩朝内堂走去。

        之前回门的时候冷嘉言没有怎么注意他这个大哥，如今看来他们样貌上倒真有几分相像。

        两人站在一起很容易就看得出来是兄弟俩，只是冷嘉言的气质要更儒和清冷一些。

        虽说冷嘉言是穿来的，可他本来就是这么一张脸，如今突然有了个跟自己有些相貌相近的血亲兄弟，感觉还有些微妙。

        冷纪言看着他叹道：“自从你遇刺的消息传回去，母亲几夜都睡不好，可你也知道母亲性格软弱，没有父亲陪同加上有些忌惮三皇子就只能让我来看看，给她带个话。”

        说着冷纪言神色复杂道：“无论如何，母亲都是记挂你的，嘉言，你别记恨母亲。”

        冷嘉言摇摇头说道：“大哥多虑了，我从没有记恨母亲，这次我能死里逃生也多亏了上次母亲求得的锦囊。”

        冷纪言听完感慨的点了点头，直说是他吉人自有天相，又同冷嘉言说了些家长里短的，言语之间冷嘉言察觉到，他这个哥哥似乎不知道他真正嫁到鹤水宫的理由是什么。

        他好像并不知道自己这个兵部侍郎的副职是靠弟弟屈辱的出嫁换来的。

        冷嘉言心底冷笑，他这个爹，还真是把他出息的大儿子保护的好啊。

        “对了，不知道那个行刺的刺客如今怎么样了？”

        说着说着两人就谈到了那日的事，冷纪言的神色严肃了起来，说道：“那人当场就被三皇子掐死了，一具尸体也审不出什么来，要是留个活口就好了，现在……也只能知道他是个羌奴，南疆那边日日与他们交战，竟还能分出这种高手来行刺，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冷嘉言奇道：“高手？那人很厉害吗？我看他连二公主都跑不过，后来郗晗昱也没怎么费劲就制服他了。”

        冷纪言神色古怪的看了他一会儿，叹道：“嘉言啊，二公主和三皇子……他们不是一般人可以匹敌的高度，尤其是三皇子，他……他若不是性格有点古怪，文武百官万万不会同意他留在京城鹤水宫的。”

        说着冷纪言觉得自己有些失言，既然嘉言已经嫁给了三皇子，那自然得把三皇子视作一家人才是，他斟酌了一会儿，挑拣了一些合适的辞藻，说道：“三皇子他……背景有些特殊，虽不是秘密，但一般也都不会特地提起，你一直生病这些可能都不了解，如今三皇子待你不错，我也不说什么，但是……你还是要小心一些为妙。”

        冷嘉言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又问道：“还调查出什么了吗？那人是谁？”

        “那人叫弓弘图是羌奴那边的戾派，属于是一等一的高手了，这次行刺刑部那边猜测就是行刺二公主，你只是不小心卷进去罢了，至于其他党羽还没有发现，就算有，也都不会比弓弘图还要厉害，应该早也溜之大吉了，你别担心。”

        “戾派？”

        冷纪言有些奇怪：“嘉言，你以前对这些时政军防可是毫无兴趣的，今天怎么这么好奇了？”

        冷嘉言一笑：“以前不是觉得那些离自己很远么，现在就发生在自己身上还差点丢了命，自然好奇的多。”

        冷纪言欣慰的感慨道：“若你早些愿意学些行兵布阵，父亲也许就……罢了，你若想听我自然可以跟你说说。”

        他哥就是比贺庭桢要了解得多，羌奴是大郗对他们的蔑称，他们真正的民族是叫羌族，在大郗国土以南，国土不大，物资也匮乏，但人民个个都骁勇善战，尤其是他们精通兽语，这尘世间的百兽都可以作为他们的坐骑和武器。

        战场之上，羌族人驱使象兵踏碎了无数的中原大地，与大郗素有摩擦，直到二十年前郗宣帝平羌之乱才使两股势力相安无事了一段日子。

        这段相安无事的日子里，羌族内部也发生了分歧，一部分主张与周围各股势力保持外交韬光养晦避免战乱，这一派叫和派。

        另一股势力则是认为他们的国土面积小，不去抢别人的自己就无法发展，如果不去侵略别人自己就会被人欺负，主张发动战争，这一派叫做戾派。

        冷纪言说着长长的叹气：“如今……如今大郗国运不比二十年前，羌奴高层内部戾派的声音越来越大，也不知还有没有和派了，这仗自然打的就停不下来了。”

        冷嘉言看着他哥愁容满面的样子，大概也明白了，皇后的所作所为，大郗的国运能昌盛才是奇怪，只是他们身为臣子，有时候也无能为力。

        冷嘉言突然握住了冷纪言的手，目光炯炯的看着他，说道：“哥，你觉不觉得……三皇子会是改变这个世道的紫微星？”

        冷纪言惶恐的捂住了他的嘴巴，训斥道：“嘉言，有些话，不可乱说，大皇子已经是众人皆知的储君了。”

        冷嘉言拿下他哥的手，神色之中染上了兴奋，说道：“那又如何？三皇子骁勇善战，大皇子当他的帝君，他的胞弟为他浴血奋战斩将拔旗有何不可？”

        冷纪言目光有些躲闪：“三皇子他……他性格有古怪，不可重用。”

        冷嘉言说道：“羌族都知道用凶兽助军一战，我们大郗有郗晗昱这样一件人间兵器，为什么不能让他去打仗，难道他还能不如一头大象吗？他明明可以不用憋屈的呆在这里做一个废物皇子的。”

        冷纪言轻轻磨了磨后槽牙，闭着眼睛喘着粗气，好像在极力克制着什么，说道：“三皇子他……他未必愿意，呆在鹤水宫虽无趣了些但安稳康健，有何不好？”

        冷嘉言不知为何就是能感觉到郗晗昱并不应该如此平庸，他说道：“你们问过他吗，他没有性格古怪，他只是说话有些让人摸不到头脑罢了，他既强大又温柔，坚定又可靠，你们真的了解过他吗？为什么不让他去做事，二公主都在为国效力，郗晗昱他也是大郗的皇子，这是他的责任和义务，为什么要把他这样关起来？！”

        “因为他身上流着羌奴的血！！”

        冷纪言终于受不了了，猛地睁开眼睛，眼睛里全是红色的血丝：“因为他是羌奴生下的孩子，若不是他脑子有问题他早就被文武百官弹劾而死了，更别提还让他舒舒服服的呆在鹤水宫。让他上战场？谁能保证他不会把武器对准我们大郗的将士，你能保证吗，嘉言，你能保证吗？”

        冷纪言的胸膛不断起伏，如果说南疆战事是羌族带给大郗的外患，三皇子则一直是大郗的内忧，他太强了。

        如果郗晗昱真的有心，真的对大郗有恨，没有人阻止的了他，郗晗昱孤身一人就可以踏平整个承安殿。

        冷嘉言震惊的看着暴怒的冷纪言，语气平稳了下来，道歉道：“抱歉，我不了解这些。”

        冷纪言也冷静了下来，脸色有点难看，这毕竟正是在三皇子的府上呢，说这些到底是不像样子。

        他刚想再说点什么，冷嘉言就说道：“他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种人，哥，我没法跟你解释，或许我也没有那么了解他，但他是个温柔的人这点我可以确定。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什么能让郗晗昱帮上忙的地方，你一定要考虑他，拜托了。”

        说着冷嘉言朝他深深鞠了一躬，冷纪言有些震撼，奇道：“嘉言，你到底为什么……”

        “白雪茫茫天地皑皑，何人在此大声喧哗，吵到吾与战神星君的会晤了！”

        郗晗昱的声音从外堂传来，两人向外看去，高大的天地无极道战神身披一身落雪缓缓走来，身后还跟着个端着火盆战战兢兢的小福子。

        冷纪言脸色一变，行礼道：“参见三皇子。”

        郗晗昱“哼”了一声，斜眼看他：“不受战神星君福泽庇佑之人，无趣。”

        冷纪言：“……”

        这从哪里看出来温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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