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直到已经从船舷上下到龙首舰里，几个俘虏还是一脸的紧张。

        最后，之前那个和希格斯叔叔交涉的俘虏抬起头，看着船舷上扯着嗓子吼开了：“你们真的要放我们走？”

        “怎么，你还想跟我们回去隆德城吃了饭再走？”希格斯在船舷上探出头，哈哈笑着，“你们这条命算是捡的，回去好好琢磨琢磨接下去怎么过日子吧。”

        “我们欠你一条命！”下面的俘虏这么吼着，然后割断了绳索，用桨撑开了船。虽然只有十几个人，完全无法填满桨位，但那些俘虏明显是老海盗，仍旧让龙首舰迅速的开动了起来。

        站在船舷边，希格斯叔叔哈哈大笑着，挥舞着手臂送他们离开，然后回头看向在甲板上打扫战场，收拾敌人的盔甲武器的武士们：“都动作快一点，赶紧收拾完，把甲板清扫干净。把那条船挂在咱们后面，船上不留人。”

        听到这个命令，一名武士抬起头来：“不留人？这要是遇上风浪……”

        希格斯叔叔毫不客气的虚踹一脚：“滚！你们的小命还抵不上一条破船？”

        这话顿时让所有人都受用的笑了起来。

        说实话，诺斯卡德地界，什么都有价，就是人命无价——太不值钱了。只要遇上个荒年，你拉上几袋麦子，随便找个村子，就能招上十几号饿的活不下去的棒小伙子为你卖命，还是自带长矛的——当然，前提是你得有足够的武力，确保你不会被饥肠辘辘的村民连带着你的麦子一起丢进锅里煮了。

        那些百战余生的老兵可就完全不一样了。是否有精湛的武艺姑且不论，单是过人的经验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对于任何一个希望获得足够财富，或者已经拥有足够财富的人而言，那些老兵都是不可或缺的好伙伴。

        但是即便如此，一名百战余生的老兵的价值，也还不足以和一条能够出到远海的龙首舰相提并论。精挑细选的优质木料、技艺精湛的船匠旷日持久的工作，以及船上所需的一切绳索帆布船桨零件，这笔花销对于王族而言虽然不是特别大，却也足以让一般的地方豪强犹豫一段时间，而对于那些小户人家来说，更是值得父子传承的宝贵财产。

        因此，希格斯叔叔明确表示自己认为麾下这些武士比一条龙首舰更有价值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被极大的抬举了。

        交代完这些小事之后，希格斯叔叔仍旧保持着笑容朝着舱门口走过来：“走吧，巴德尔小子，我们去里面喝点东西。”

        这句话代表的意思是，希格斯叔叔有话跟我说。

        但是刚刚明明什么也没发生啊？只是一场短促的海上冲突，还是希格斯叔叔故意示弱引敌人来打的。虽然说对方的首领可能跟俺家老爹有仇，但也受了重伤跳了海……

        这么疑惑着，我点点头，转身让开路，让希格斯叔叔走进了舱内。

        一直走到船舱最深处，希格斯叔叔拧开一个木桶上的龙头，为自己接了一角酒，转头看向我：“你要来点吗？”

        “不了。”尽管我并不反对喝酒，但我觉得我也没必要把自己变成一个酒鬼——尤其是我现在离成年还有几年。

        端着来自骑士王国的葡萄酒的希格斯叔叔也不多和我客气，将牛角杯中的酒汁一饮而尽，长出一口气：“小子，你一向是脑子清醒的，可是你有没有考虑过咱们维克斯对周边地区的态度和顺序？”

        和所有北地人要谈正事儿时的姿态一样，直接、直白，没有丝毫委婉，不留丝毫余地——当然，那也是因为希格斯叔叔的身份和地位；如果换了是个地方豪强和我父亲谈事儿，可能就会采取委婉一点的说法了。

        当然，那也是北地式的委婉。

        不过，这个问题……

        似乎是因为我的出生，老爹宣布封剑，于是被老爹杀破了胆的六郡豪强纷纷前来朝贺拜服，老爹则借机大肆委任自己信得过的人到六郡管理，维克斯王国成立。

        再然后，希格斯叔叔就被派出去，带着远征舰队前往骑士王国“经商”，获得的战利品一来用于充实王家内库，二来用于补贴国内欠缺。

        接着，可能是在我四岁或者五岁的时候，伊尔林那边传来高王去世，诸小王内战的消息，第二支远征舰队也被派出，在伊尔林夺取了一处港口，建立了新的殖民地——这个殖民地除了钱财外，最主要的还是通过水路运回一部分粮食，一定程度上缓解国内粮食的缺口。

        如果只是看这些行动，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真正的问题是，无论是骑士王国还是伊尔林，都是远离维克斯本土的海外地区。而近在咫尺的斯托姆王国、文德王国和丹德斯王国，虽然和维克斯王国之间关系不算友好，老爹却一直采取视而不见的态度。

        一般来说正确的做法是远交近攻，但是老爹的做法却完全相反。只要看看希格斯叔叔的行事方法就知道，这么做绝不可能是因为老爹蠢，连远交近攻的道理都想不到。那么，老爹这么做的原因……

        “如果占领丹德斯王国，就会直接和猎鹰帝国接壤，要面对的压力更大。如果夺取文德王国的海上部分，只剩下陆地部分的文德王国未必能够抵挡周边的敌人，所以只会便宜了敌人。这两点我都能理解，但是斯托姆王国……”

        这么说着，我摊开双手：“和我们处在同一个半岛上，主要势力也在这边，按理说我们打败并且吞并他们，最多也就是让独角兽王国得到出海口和沿海地区——那对我们没有坏处吧？”

        希格斯叔叔笑了出来，赞同的点头：“所以呢？你不妨再想想？”“嗯……最大的问题也就是，我们的实力并不见得比斯托姆王国强大多少，所以如果直接和斯托姆王国对上，很可能会给文德王国和丹德斯王国之类的留下机会。但是我们通过从骑士王国和伊尔林增强了力量，而且之前又和丹德斯王国签订了和约……”

        “斯托姆人不会意识不到这一点。所以你猜猜看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做？”昏暗的鲸油灯的照耀下，希格斯叔叔的眼睛闪闪发光，如同黑夜中捕食的野兽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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