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上次试镜通过的《就让风带走一切》如期开拍，剧本林欲言翻了几遍，挺喜欢的。坐在车上听lucy几个人聊天。

        “这部剧男主是谁啊？都开拍了还没见到。”

        “你管什么，听说演男主的那个人很厉害呢！还是个顶流。”

        “顶流又怎么样，瞧你那花痴样子……”

        “欸，那不如我们猜一猜谁来演吧！”

        眼看着事情要向不可控的局面发展，张栩婕连忙打断：“哎，别说了。”

        林欲言背着台词，听到他们几个聊天内容，不觉翻到简单描写男主外貌那一页。不论是书上还是剧本都没有对男主的外貌有过多描写，只说了他长得很俊朗，一双漆黑的眼眸中藏着星海。

        现在娱乐圈里不缺长相突出的男演员，但眼睛有神的却很少，大多都被圈里的锋芒消磨掉了。

        车停下来，林欲言下了车。导演正在一旁指挥着几个工作人员。林欲言向导演打了招呼。

        导演说：“我们今天直接拍第二十七场。”

        剧组时间赶得紧，没有剧本围读，背好了台词就开演。

        林欲言完衣服化了妆，出了化妆室看到一群人围在远处有说有笑。她近视，没看清楚那边在干什么。

        忽然听到背后lucy一声喊：“我的妈呀！”

        林欲言回头看了她一眼，lucy用手指着那边，小声说：“那个演鹤亭的小哥哥洛逸轩！”

        什么？！

        化妆师小幸睁大眼睛：“真的吗？”

        lucy激动点头：“没错！”

        那人群渐渐散开，导演介绍：“这是洛逸轩，饰演男主，你们两个熟悉一下。”

        导演不知道在《红妆》里面两人有过对手戏，只是那部剧讲的是双女主，鲍姐又特意加深了两个女孩的戏份，因而洛逸轩的炮灰男主似乎没人注意。

        然而今非昔比，人家一转眼热度就反超了。

        “你好。”洛逸轩说。

        林欲言笑了笑：“你好。”

        这气氛怎么说好呢……

        洛逸轩穿着军装，这身衣服将他本就高大挺拔的身形称得更加气宇轩扬。关键是一双凌厉而深沉的凤眼恰到好处。

        小幸在一旁捂着嘴说：“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好看？”

        lucy深吸一口气，深知小幸这个见到美人就要“占为己有”的毛病又犯了：“人家有化妆师，何况你还是不是欲言姐的独一无二了？好你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我马上就告诉张姐。”

        这故事讲的是边疆战场上军人和心理疏导师的故事，因为发生在战地，所以在荒芜寒凉的边远地区拍摄。

        导演看中了林欲言的演技和她硕士读心理专业的经历。林欲言不由得有些感叹：“看来这个‘强扭的瓜’还帮了自己不少。”

        剧本里有几句话是专业术语，在这方面编剧不甚了解，所以有不少错误，林欲言在原本基础上用专业修改了一下。导演喜不自胜，说要不是修改了全剧组的人都不知道，开播了或许又要被某些人抓着不放。

        两个人与其说配合默契倒不如说是彼此都很高效率，基本上一场戏一两遍就可以过。这场戏是单独拍洛逸轩的，林欲言在一旁背台词。

        最近谈论轩哥的话题成了lucy和小幸这边的热门。林欲言一闲下来就能听见耳边叽叽喳喳。

        她忽而抬头看了一眼。洛逸轩肩上扛着枪，剑眉星目，五官硬朗，即使脸上涂了灰也抵挡不了眉间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气，更令人瞩目的是他笔挺的身姿，没有丝毫刻意的感觉。

        林欲言觉得有些奇怪，比洛逸轩好看的人她见过不知多少，演技精湛者也数不胜数。据说当时试镜之时有不少出类拔萃的演员都着意于这个角色，然而导演为何偏偏选了他？林欲言瞧了半晌，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她想，大概是洛逸轩与这个角色更加贴切，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她将适合这个角色的演员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别人演这个角色虽然说不定效果更出彩但总让人觉得是在扮演，但洛逸轩却好像就是这个人一样。

        空闲时间休息，两人依旧尴尬得不知该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为什么会尴尬。

        洛逸轩想起了复仇的事情，其实说是复仇，只不过是一起拼搏一起努力站到一个自己满意的位置罢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生出这种荒唐的想法的。

        可谁也不是没有底线的，时间不会抚平一切。

        林欲言也不由自主想到那件事，不过她容易满足，现在的一切她觉得很好，虽然有时也会觉得飘幻，但一路上的坎坷并不少。如果不是当初这件事，说不定现在自己已经放弃了所谓的梦想，她对洛逸轩很感激。转念一想，和她有相似经历的人并不少，但洛逸轩却是实实在在挨了打的。若是换做自己也不可能忍气吞声，洛逸轩就更不会了。

        都心照不宣的没有说关于起初复仇的事情。

        洛逸轩转了转手中的枪，忽然说：“拿过枪吗？”

        林欲言摇了摇头，洛逸轩递给她，沉甸甸的，有些拿不稳，林欲言之前以为是个简单的道具，没想到还有些重量。

        但洛逸轩拿在手里却十分轻松，他摩挲着枪柄说：“晚清政治腐败民不聊生，外敌入侵，许多繁华就此变作烟云。枪支弹药少，甚至没有，这就是数次战败的原因之一。抗美援朝时期，美军拥有高级的设备，然而那时我军与对方却是天壤之别。”

        他颠了颠手中的枪，似是感慨：“现在拍摄电视剧都能用上这么好的道具了。”

        林欲言不知他说这番话什么意思，看着他一时没说话。

        洛逸轩举起枪做了一个瞄准射击的动作，然后笑道：“战场上刀剑无眼，何况彼此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或国家而战，心中的执念大于骨子里的血性。”

        他止住了笑：“我爷爷说，有时战争异常残酷，几场打下来，一个连的人一下子就少了好多。他是个将军，也希望我能报效祖国，可惜我不成大器，无法完成他的希望。他从小就告诉我，要不惧苦痛，与战场上的生离死别血腥残酷相比，生活中乱七八糟的事情简直微不足道。”

        洛逸轩转过头来望着林欲言：“你说呢？”

        他从未和她讲过这么多的话，林欲言也是第一次听洛逸轩提起有关自己家庭的事情，她更明白的是洛逸轩想说的意思。

        林欲言颔首：“是啊，当时念书的时候老师就说世界上身不由己苦不堪言的人很多，或许对于有些人来说或者都是奢望。”

        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远处残阳正在用最后一丝力气散发出最耀眼的光芒。西北大漠风沙很大，几乎要吹进人的眼睛里。

        这部剧是战争题材，因此描写战役和边地军人、医生，以及居民们的画面更多，为求真实，战争场面一贯都极其危险，枪支弹药也尽数是仿真的，握在手里没什么区别。

        导演起初问了林欲言需不需要替身，她拒绝了，一是觉得自己能做的就尽量做，二是处于本性也不想日后被人谈论，不过作为一个演员的职责是远远大于自己那一点点好面子的本心的。

        洛逸轩也没什么想法，他不怕。

        倒是导演有些惊讶，不由得将这两个孩子从那一堆自己瞧不上的只会拿钱的热量顶流中挑了出去。

        荒芜的旷野被血浸染着，几株枯草在风中晃悠悠的，四面全是血红的火焰，一点一点灼烧着人的心。火焰的势头越来越盛，几乎要布满整片土坡，带走一切。几个难民蜷缩在土坡上，或许知道死亡即将来临，所以只坐着不动，已然绝望。

        随着打板器的声音一响，林欲言就快速冲进张牙舞爪的火焰之中，周身闷热，四下里只有风声，尖锐的叫声，气氛被渲染得格外紧张。

        要说一点都不害怕也不对，但她分得清现实与拍摄，也知道剧组做好了万全准备，所以一颗心还没有因为情况的恐怖危急而恐惧到极致。

        导演坐在显示器后面也有些紧张，旁边站着准备好的救护人员。他觉得这场戏的确对一个女孩来说有些艰难，亦或是他习惯了那些破个口子就不依不饶的做法，因此莫名觉得林欲言很不容易。导演看得于心不忍，三番五次想要停，但看着显示器里的一幕幕还是止住了。

        洛逸轩单膝跪地，手边的定时炸弹的数字显示屏上闪着时间，排查、剪线，似乎一切都有条不紊，但额头上一滴一滴滚落的汗水以及眼神深处透着的些许慌张令人明白此刻的紧迫。

        林欲言从外面冲进来，在门口停下，两人对视一眼，知道了对方传达的意思。

        她闪身出去，利用有限的时间救出更多的人。

        如果炸弹一旦爆破，那么任何人都不可能生还。

        眼神中除了传达信息以外，互相都给出一个指示——请放心。他们或许都不知道结果会如何，但这句话却有足够的平和力让人不再慌张畏惧。

        在仅剩的时间里，终于难民被解救，定时炸弹也被解开，两个人一起冲出肆意狂舞的火焰之中。那一个火光格外亮，也将彼此面罩上方的眼睛照得格外清晰。

        导演长舒一口气，嘴边还带着几许笑容。喊了停之后工作人员急忙上前询问。

        导演对这场戏十分满意，都已经想出了开播之后会如何如何。

        林欲言和洛逸轩听着，知道导演的老病又犯了，两人相视一眼，都不禁微微一笑。

        “如果没进娱乐圈，说不定也会去边境当心理疏导师。”林欲言说。

        洛逸轩：“那可挺危险的，不像剧组拍摄这么简单。”

        林欲言看着他那几分嘲讽，说：“你什么意思啊，瞧不起我？”

        “没有没有。”洛逸轩连连摆手，“林老师不要错怪小人啊。”

        静默了一会儿，洛逸轩又道：“如果我也没进娱乐圈，或许我爷爷会让我去当兵。”

        “那敢情好！”林欲言乜了他一眼，“这样不仅报效祖国，还不用给娱乐圈添乱，我要感谢爷爷，为民除害了！”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话多啊……”洛逸轩一脸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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