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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残忍的答案


“我说,你是谁。”男人的声音带了些许不耐,声音和表情充满了陌生的感觉。

        “你问我……我是谁?你……你不认识我了?”

        “我需要认识你么?”他挑了挑眉,面色冷漠,“我不记得我有认识你这样一个未成年。”

        我不认识你。

        我不认识你。

        我不认识你……

        我……不认识你。

        有一种被黑洞吸扯进深渊中无法逃脱的绝望感,卓樱指了指自己,“裴景曜,你别和我开玩笑了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你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一点也不好玩,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如果你不想我生气,那就别再开玩笑了!”

        裴景曜眉头蹙的更深了,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不耐烦和冷漠,扭头对顾研说,“顾研,这你朋友?”

        不止卓樱,在场的包括顾研,路少擎,路航,全部惊悚住了。

        顾研指指卓樱,“裴老大,你……真不认识她了?”

        “我的话,不想再重复。”男人耐心耗尽了,折身回床,“如果是你朋友,叫她别那么冒失。”

        “等等!”卓樱出声叫了暂停,指指顾研,又指指自己,“这么说,裴景曜,你认识顾研,却不认识我?你开什么国际玩笑啊!你……”

        卓樱说着便上前去想要打他,却被裴景曜一个闪身退开了,他伸手推了她一把,卓樱跌坐在地上,他冰冷的声音在她头顶,“我没时间跟你耗,也没时间跟你闹,看在你是顾研朋友的份上,赶紧给我离开!”

        他这样的感觉,全然是初遇时的那样,冷漠,而且疏远!

        他真的不认识自己了!

        他真的……不认识自己了!

        可为什么,为什么他谁都认识,却偏偏忘了她?

        顾研也懵了,问路航,“路航哥,这到底怎么回事?”

        路航眉目紧凝,“我也不清楚,可能是药效的问题,这叫做间歇性失忆。”

        “间歇性失忆?”

        “对,也叫做选择性失忆,他选择遗忘了一部分自己的回忆。”

        听着路航这样说,卓樱彻底傻了,倒是裴景曜捂着脑袋无比烦躁,“你们都站在这里做什么?!把我当动物欣赏吗?!让开!我自己出去检查!”

        他暴躁的推开所有人走出去了,除了两个护士紧跟着他出去外,其余的人都没有追出去,每一个脸上的神情都很沉重。

        顾研喃喃,“可为什么会忘了卓樱?裴老大对卓樱那么喜欢,记忆那么深刻,怎么可能会忘了她?其他任何人他都记得啊!”

        路航,“选择性失忆症是种没有确定性的病,无法确定他会遗忘哪部分记忆,或许是最痛苦的,或许是最开心的,也很有可能是最刻骨的,不过我猜,忘记卓樱,应该是与时间有关。”

        路少擎一捶手,“对!绝对是这样的,卓樱和裴老大相处的时间最短,可能裴老大就把这部分给忘记了!”

        路航严重的点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解释了。”

        卓樱坐在地上,好半天才从这个震惊中回过神来,“你们是说……他记得你们,记得他的身份,记得他的企业,唯独忘记了我?”

        她不敢相信,他不是很喜欢很喜欢自己的吗?他不是说过这个世界上就算他死了,也不准她死吗?为什么会说忘记就忘记,说不认识她就真的不认识她了?

        顾研,路航,路少擎几个人看向卓樱,卓樱此时有多痛苦,他们虽然无法深有体会,但能理解,纵使他们也不想说出这份残忍的答案,但他们还是点了点头,对卓樱说,“对,他唯独……忘了你。”

        他唯独……忘了你。

        世界上最伤的一句话并不是我不爱你了,我不喜欢你了,我们分手吧,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而是,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

        他真的忘记了,忘记了他和她之间的所有,路航哥说他选择性失忆,可能选择忘记了最痛苦的,可能选择忘记了最开心的,可能选择忘记了最刻骨的,也有可能选择忘记了认识时间最短的,他忘记了她,或许……最痛苦的也好,最开心的也好,最刻骨的也好,认识时间最短的也好,统统都是她,所以……他才忘了她。

        卓敬说毒药药效并不确定会产生什么反应。

        原来,会致人失忆。

        裴景曜失忆了。

        不,他并没有完全失忆,他只是选择忘记了她。

        忘记了她……

        “那什么。”见卓樱那么悲伤,顾研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小卓樱你也别难过了,这选择性失忆症是会好的,指不定很快他就记起你了,对吧,路航哥,你说对吧。”

        “对,卓樱你也被太灰心丧气,选择性失忆症是会好的,只要你做一些他熟悉的事情,带他去一些熟悉的地方,当然,最好是你们两个都熟悉的地方,都熟悉的事情,这样能够让他更快的恢复记忆。”

        “太好了,看吧,小卓樱,我就说!”顾研兴奋的跳起来,“裴老大一定能好的!你对他那么重要!”

        中途卓樱一直沉默着,听了顾研和路航的话后反而渐渐冷静了下来,好一会儿后,从地上爬起来,咧开个很大很大的笑容,“没关系,裴景曜恢不恢复记忆都没关系。”

        “啊?”顾研瞪大眼睛,“卓小樱你脑袋被门夹了啊?!什么叫做没关系?你难道不想让他记起来吗?!”

        “是没关系呀。”卓樱眉目弯着,“他忘记了我,我就从头再来,重新让他再认识我,不就好了吗?”

        卓樱的乐观和坚强再次感染了在场的人,这个女孩虽然普通,却足以撼人心。

        “小卓樱,我支持你!”顾研第一个站出来,“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能站在裴老大身边,我坚信着,就算他失忆一百次,就算你们重新认识一百次,他也依旧会爱上你,我打赌!”

        “嗯,当然!”回答顾研的时候卓樱依旧在笑,但谁都不知道,她心中,比谁都没有底,因为太了解裴景曜,才知道他是个怎样冷漠的男人,他的心墙筑的有多高,要走进去,第一次是巧合幸运,第二次呢?

        “我们下楼去吧。”深呼吸一口气,卓樱先转身出去。

        那日裴景曜倒在自己眼前的画面依稀又浮现。

        他说,“卓樱,就算没有我,你也要活着走下去。”

        她以为真的要失去他了,但他现在却活着,至少他还活着,活着就好,不是吗?

        几个人一起下到了楼下客厅里,医生正在给裴景曜做康复后的检查,他坐在摇椅上,手上插着吊瓶的针水,阳光跳跃在他的脸上,高贵而慵懒。

        卓樱站在楼梯上看他,仿佛又回到以前她还住在他家别墅的时候,她经常睡眼蓬松的站在同一个位置同一个地方望着他,他总是坐在落地窗前,就像现在这样,懒洋洋的吃着早餐看着报纸,见她在楼梯上愣神,会对她说,过来。

        那个时候,他的眉目都是柔的,语气带着不能抗拒的霸道和宠溺,那个时候她总是能轻易的被他诱惑,乖乖的走到他身前,他会弹她脑门一下,把牛奶递给她,让她喝下去。

        “怎么了?”顾研见她发呆,问她。

        一晃眼,卓樱回过神来,此时楼下的裴景曜,根本没搭理她。

        路航和路少擎已经过去了,正和裴景曜说着什么,卓樱也跟了过去,在不远的地方站了一会儿,他甚至连个余光都不愿意施舍给她,他当真忘了,忘了她,所以对她没了感情,现在的她对于他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

        这个事实无论再重复多少遍,她依旧都不愿意相信,可……必须要面对事实。

        裴景曜终于注意到她了,冷眼过来,“你怎么还在这里。”

        “裴老大其实她……”顾研张了张口,却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倒是卓樱,接上了她后面的话,“我是顾研朋友,您也是顾研朋友,我正打算要走了,就想着来问问,你……好点了吗?”

        “哦?”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打量了一圈,“我和你非亲非故又不认识,你怎么那么关心我?莫非……”

        卓樱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莫非,你暗恋我。”他补充。

        “……”

        见小姑娘愣在那里低着脑袋不说话,裴景曜满目冷淡的转回脑袋,“既然是顾研的朋友,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心机了,我是不会喜欢上你的,也不会对你有任何感觉,去喜欢其他人吧。”

        卓樱顿在那里没说话。

        顾研实在不忍心,使劲朝路少擎使眼色,路少擎问裴景曜,“裴老大,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需要你管?”裴老大一记冷刀,“路航,赶紧检查,检查完没什么大碍我回去了,你这里人太多,不清静。”

        他嫌她打扰了他。

        虽然她知道裴景曜性格向来这样,但卓樱还是有些失落的垂下脑袋,“抱歉打扰了,那我……先回去了。”

        裴景曜再没回话。

        卓樱折身离开。

        顾研跑上来送她,两人一起从路少擎家离开,站在大街上顾研问卓樱,“接下来你该怎么办?就这样和裴老大陌路了吗?”

        卓樱望着前方的天,八月的天,依旧骄阳似火,只是人却是焉的,“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如何重新让裴景曜认识自己,该如何再去和他相处,一切似乎又回到了起点,可这一次,我并不敢保证他就一定能注意到我,喜欢上我,而且……”

        这之前他们经历过两次生死考验,感情才会如此牢固,而今关于她的记忆他全忘了,这场感情又该何去何从如何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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