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非我族类

庞城嘴上说他会医术，其实只是当时为了过来的理由，真要去救望山，还是用的十分普通的办法。

        他将夜煞的力量释放出来，再利用夜煞的力量将它的毒素引出，曦葵看了一会便觉得无聊，拉着纪泽川回了书房，开始看起了三字经。

        反正这里只要还有人在，也不担心他会对望山作出什么，纪泽川干脆叫护卫们帮他看着。

        等庞城将所有毒素清理干净，望山吐出几口黑血，直到最后血液重新变成鲜红色，这才放下心来。

        他反应过来时，马车外面只围着一群粗老爷们，哥哥五大三粗的盯着他，看着表情并没有多和善。

        走之前纪泽川和他们简单说了一下这个人是冲着曦葵来的，护卫们都是被曦葵从雪山救下来的，怎么能忍受他对他们的仙女大人有坏心？

        不过庞城是什么人，他能抓捕的大妖便有二十四只，打到魂飞魄散的小妖更是数不胜数，区区几个人类还不足以让他害怕。

        瞥了眼这几个人的神色，淡定地扭头走进了县衙的门。

        他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甚至闲庭信步地欣赏着雪景。

        护卫们连忙将望山抬进去，去通知纪泽川人已经救回来了。

        等纪泽川赶过来时，庞城正盘坐在院子的凉亭里，不知在算些什么。

        “多谢庞道长治好了我们重要的人证。”他笑着到道谢，庞城却看到他笑脸之下仿佛是一只吃到羊肉的狼，笑的奸诈。

        可想想自己的目的，又强行忍住一团憋屈的火，状似不经意间问道：“多谢就不必了，你可知今日跟着你的那个女子是何身份？她叫什么？”

        纪泽川没有回答，而是指着他手上的鎏木珠串问道：“你为何要斩杀那么多妖怪？”

        庞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神情认真起来：“这些都是为祸人间的妖怪，妖和人类泾渭分明，他们越界了。”

        “那他们做了什么为祸人间的事情？”

        庞城沉默了一会，开始数着自己的珠串，“这只在西域弄了个幻象之城，将过往的人类全部吃了，这只一直以人类的身份四处游荡专吃幼童，这只杀了一家人……”

        他细细数着，每一只妖怪都做了在人类看来伤天害理之事。

        纪泽川没有说话，而是想了下最近这段时间遇上的妖怪，无论是曦葵还是一澜，米米和奉，甚至是熊老汗，他们都不是那种罪大恶极的妖怪。

        他们对人类有警惕，有厌恶，更多的是好奇。

        即便是抓了这么多人的熊老汗，也是因为没有人告诉他，这么做在人类世界里是错的。

        他叹息：“是非对错从来不是我们说几句话便能更改，我所遇到的妖怪之中，虽说也有做了坏事的，但也并没有坏心，不过……”

        “她没有坏心思，也不能算作妖怪的行列。”

        庞城见他说得诚恳，只低声道：“你既然知道她的身份，为何还要和她厮混在一起？只要是非人之物都是妖怪，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即便她是道家正统认证的妖怪，这句话也是可以用的。

        纪泽川笑了笑，怎么好跟他说自己让曦葵留在身边是为了什么呢，不过曦葵的真实身份也不好和他多说。

        “她不是妖。”他重复这一句，“你若是喜欢这里的风景，待着也无妨，不过我这里并不提供吃食住宿。”

        他说完便离开去了望山修养的院子，也没有徒留庞城一个人待在这里，他早就吩咐让人盯着他。

        申岳给望山安排修养的小院不是很远，走几步路便到了，此时望山正躺在床上，脸色已经不再发黑，看起来状态好了很多。

        之前离去的黄大夫又在这里给他把脉，过了好一会才咦了一声，抬头看见纪泽川站在旁边，便道：“之前他的脉象十分混杂，完全没有救回来的可能，现在倒是已经恢复正常了，只是之前中毒损耗了身体，恢复起来很是麻烦。”

        纪泽川和他道谢，一旁的小厮连忙将他引出去给他付出诊费。

        望山睁开眼睛，眼里全是茫然，他本以为自己绝无活路，谁料自己竟然被救活了。

        “待你身体康复些了，我和你一同前往州府。”纪泽川将锦囊还给他，“既然你活了下来，这个东西便不用我帮你送过去了。”

        “多谢大人，大人的救命之恩，望山无以为报，日后若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还请不要与我客气。”望山感激地接过锦囊，他只是一个商会少爷的侍从，没想到这位王府世子居然愿意救他。

        纪泽川当初来墥县当知县的事再白省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大家都知道这里有个惹不起的王府世子。

        “无妨，在墥县的范围内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也该尽全力调查，只是，这件事终究有些怪力乱神，对外还是要换个说法。”纪泽川来这里便是为了这件事。

        就像熊老汗一样，不能直接对外说是妖怪做的，必须还要想个理由，幸亏这次事件知道的人很少，只需要瞒住几个便是。

        望山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除了大少爷，其他人我都不会说出真相的。”

        “既然如此，那你便好好休息吧，等你恢复精神后我们便出发去归天府。”

        在望山休息的这段时间里，他开始着手查看抓来的丘定村等人，待到第二日，丘定村的村正才带着几个人过来接人。

        其中还有曾二虎。

        因为是未曾公开的案子，并没有直接开堂审问，而是将他们全都带到了二堂。

        纪泽川穿着官服坐在二堂案桌后，曦葵站在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些人胡言乱语。

        她从未看过这种场面，想来见识一下，没想到纪泽川竟然直接就带她过来了。

        虽然有些不合理，但他身为南安王世子，想做什么别人也管不着。

        被抓的村民看到村正来了都慌张又兴奋地喊住他，和他诉说自己的冤情，在场只有曾二虎站在一边，无人搭理。

        “肃静。”后面进来的陈主簿看着一群吵闹的村民大喝一声，成功镇住这些人。

        村民当中一个略显富态的男人上前一步，“观叶，我们是冤枉的啊，我们才没有给那个人下毒。”

        陈主簿皱起一张脸，伸手对着纪泽川的位置做了个请的手势，“官老爷在那呢，我不是什么官老爷。”

        曦葵撇嘴，“谎言的味道。”

        陈主簿朝她望去，这才发现这里有一个女子，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她冬日穿着一身轻纱，光是看着就为她感到冷。

        他打了个哆嗦，“你说什么？”

        “陈主簿，”纪泽川适时打断他，“开始审问吧。”

        审问只是走了个流程，这些人的炮灰，即便真的认罪了，对后面躲着的田耀勤甚至更深处的人都不会起到任何打击。

        而纪泽川要的，只是让这件事留一个案底，能够当做引火索的案底。

        商量了大半天的后果便是这群人的动机并不充分，不能判处罪责，先进行关押处理，等县衙的衙役们找到新的线索。

        至于杀了一个车队的凶手，更是一桩悬案，作为当事人的望山声称自己睡着了并没有看清。

        因为没有证据，可又当场抓获，这些人最后都进了县衙的牢门，等过段时间再审问。

        “没想到临近年关了居然还出这样的事。”结束后，陈主簿并没有走，开始跟纪泽川开始唠起家常来。

        “确实如此，今年年关的时候还要多注意防范一下跶蛮，按照以往的情况来看，年关时节总是容易出事啊。”纪泽川意有所指的说了这些话。

        陈主簿没明白他的意思，只道：“世子的担心多虑了，我们和跶蛮和平共处已经有十年的时间了，今年想来也是如此，更何况还有您在这呢，早已听说您在战场上的英姿，真是期待能有见到的一天。”

        纪泽川没有理会他的马屁，穿上大氅便和曦葵离去，路过外面时，申岳从旁边出来，领着他们回到内宅。

        走到宅门前时，看到霍安福坐在门前的门子房里。

        瞧见他们，霍安福将头低下来，遮住脸上的怨气。

        “霍叔怎么做门房了？”纪泽川诧异，他不应该在床上修养吗？

        说到这个申岳就没好气地道：“世子你是不知道，上次的事件我警告过他后，他一点悔改都没有，反而继续偷偷摸摸的搞受贿，不知到底有多少人上了他的当，甚至还敢去大街上卖弄，我看他喜欢当看门的门房，便把他调到这里来了。”

        纪泽川失笑，最近要忙的事很多，他完全没有关注过霍安福，没想到对方居然能把申岳惹到这种地步，“既然霍叔喜欢那便好。”

        霍安福还想说什么，纪泽川抬脚便走了，他还要安排好其他的事宜。

        一行人只有曦葵路过他时看了他一眼，这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负面能量多的快要比生气都重了，再这么下去只怕离死也不远了。

        不过曦葵并不在乎这个人的死活，他看上去也并没有特别重要。

        他们穿过庭院，却见一袭白色道袍的男人正站在中间伸手比划着什么，看见他们来了，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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