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算计

纪泽川甩掉脑子里的想法，对他吩咐道：“把赵良廷喊过来，我有几句话要吩咐他。”

        说着又将在丘定村的发现告诉了他。

        “挖空了一座山？他们这么做难道就没有人发现吗？”申岳倒吸一口凉气，表示不理解，挖空一座山得要多少年，难道附近这些百姓就没有一个发现的吗？

        纪泽川不好跟他说明那座山不是他们挖空的，只好说道：“也许吧，这里什么怪事都有。”

        什么样的妖怪都能给你找出来。

        看世子一点也不惊讶的模样，申岳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大惊小怪了。

        看来还是自己的功夫修炼的不到家，还达不到世子那样波澜不惊的模样。

        申岳下去将就住在附近的赵良廷喊来，纪泽川则一人将之前收集的情报全部拿出来仔细查看着。

        他看的不是墥县的情况，而是在京城时派人去查的京城关系网。

        在京城里这样一份关系网并不是什么非常隐秘的事情，参政的官员们都各有政治集团，服务的也不过就是上头那几个最尊贵的主子罢了。

        他翻了好几个册子，每个官员背后的势力都是错综复杂，即便南安王府身为大夏除了皇帝之外最有权势的勋贵，王府掌握的情报可谓是大夏最全，可掌权者终究是南安王，不是他。

        仅凭他手上的势力还找不到过于隐蔽的，不过浅层的关系都差不多。

        很快他便找到了自己需要的情报，其中一个册子上写着，建业七年，状元柳承志被派到归天府任知府，当年安排事宜的便是当今的户部尚书。

        户部尚书是皇太后的兄长，有一女儿嫁给了皇帝，在宫里位列四妃之首的德妃。

        德妃有一子，是皇帝的第三子。

        这柳承志有这么一出，更是算在了三皇子的麾下。

        不过如今人家已经不是知府了，而是做到了整个白省的总督。

        现任知府是曾经的三皇子伴读。

        这样关系便全都串联起来了，纪泽川看着册子，看着巡抚的名字，露出玩味一笑。

        巡抚虽然官职比总督低半品，但实际上在地方的权限却是没什么区别的，毕竟柳承志也只担任了白省一个省的总督，并没有接管隔壁省份。

        二者共同服从于中央，并没有隶属的关系，也是朝廷用来制衡的管制。

        而现任的巡抚，便是太子的表舅。

        在朝皇位进发的路上，每一个兄弟都是最大的竞争对手。

        太子与三皇子，纪泽川指尖在册子上点了几下，没想到还能把这两个人落下水，看来很快他又要回到京城了。

        想到这他都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本就不安好心，现在更是巴不得这浑水越搅越乱的好。

        夺嫡这事，只需要轻微一推，他们便自己会找引火索。

        书房门被扣响，“世子，赵县丞来了。”

        “进来吧。”

        他收起笑容，作出严肃地模样。

        赵良廷进了内室，他看上去是刚被申岳从床上拉下来的样子，身上套着的棉衣扣子还扣错了。

        头发更是一阵散乱，连发冠都没来得及束好。

        “不知世子大人半夜唤我来所为何事？”他语气有些不好，纪泽川也不跟他计较，就当他这么大的人了还有起床气。

        “今夜我夜观星象，怎么也睡不着，心里啊就像有什么不好的预感一样，不停蹦跳。”他也不着急，开始从白天开始吃了什么瞎编。

        “世子，您的生活可真丰富啊。”赵良廷干笑几声，脸都僵硬了，这世子大半夜发什么疯，想聊天不找自己屋里的貌美女子，跑来找自己一个老爷们干甚。

        纪泽川上前一步，凑近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扯住他棉衣底下的中衣。

        “啧啧，又是锦丝。”

        赵良廷瑟缩一下，一副看登徒子地看着纪泽川。

        “别紧张，”纪泽川收回滞在空中的手，一个转身，“我睡不着啊，便去了丘定村。”

        “什么？！”这下赵良廷彻底精神了，怎么会突然跑去了丘定村？

        虽说这个世子平时也总是去向不明，但是怎么会大半夜去丘定村呢？

        而且今日是十五，正好是交易日。

        赵良廷的瞌睡立马跑到九霄云外去了，大冷天里额上浸出了一层冷汗，

        “世子你这么晚了还出去，那些人岂不是没有好好接待你？”

        他试探着问，仔细观察着眼前笑得春风荡漾的男子。

        “那倒没有，他们可好好接待我了，”纪泽川声音一转，嘴角的笑容依旧，眼神却冰冷又锐利，“他们给我拿出一碟人肉，说当地人都这么吃。”

        “怎么可能，这些刁民——”赵良廷话还没说完，便被纪泽川打断。

        “赵县丞，你在这个位置上二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不想亏待你，可你这件事让我很难做啊，为了税收居然能让百姓民不聊生。”

        他东扯一点西扯一点，弄得赵良廷十分难受，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动作，迫切的想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在丘定村看到什么。

        纪泽川自顾自的说了好一些话，最后终于拍拍赵良廷的肩膀说：“你跟丘定村那个姓田的乡绅挺熟的吧？跟他说说我今晚没见着他，这两月一定抽空拜会一次。”

        如今快进入腊月，往后又是正月，他没说具体时间，弄得赵良廷的心一上一下的。

        “去吧。”看对方愣着不走，纪泽川又拍了他一下，这回拍了他的头。

        赵良廷脑袋一懵，愣愣的跟在申岳的背后出了书房。

        出了门被刺骨的冷风一吹，他打了个激灵，突然清醒过来了。

        这南安王世子一看就是意有所指，不行，他得赶紧回去将这事告诉田长老。

        他走后，纪泽川捧着那几本小册子，心情愉悦地在屋子里踱步，直到申岳进来，他才懒洋洋地问道：“看那家伙去哪了？”

        “回去收拾东西就往丘定村去了。”申岳答。

        “挺好的，我先休息一会，你也去休息吧，接下来就让他们闹心吧。”纪泽川翻开挂在墙上的黄历，看着上面十五的字样，呵呵一笑。

        赵良廷从纪泽川房里出来后，回府仔细收拾了一番，便坐上马车前往丘定村。

        他走的不是大路，而是从田间的一条小路插了过去，直接到了之前纪泽川他们来过的巨石阻挡住的地方。

        他下了马车，和周围看守的人打了声招呼，不久后田耀勤便抽着土烟，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田长老，您的拐杖还没做好啊。”赵良廷先是客套了一番。

        “没有满意的款式。”田耀勤也没多说，吐了口烟道：“说罢，这个时候跑来做什么？”

        “我半个时辰前辈那个南安王世子从床上抓起来，我正纳闷什么事呢，他说今晚来了丘定村，我想问下您有没有见着什么可疑的地方。”

        “可疑的地方？”田耀勤不慌不忙地想了一下，今晚他一直守在这边，确实并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

        若要说可疑，那也有。

        他盯着飘起青烟的烟口，但没有跟赵良廷说，而是否认道：“没有，他还说了什么？”

        赵良廷将之前的对话都和田耀勤说了一遍。

        “这两个月里？”田耀勤皱起眉头，马上进入腊月了，因为交易的主要场所在大夏，所以交易的时间都是以这边来定夺的。

        到了腊月底的时候，这里会进行为期三天的，一年一度最盛大的交易日，是完全无法暂时取消的。

        这个南安王世子在这时候给他们弄一出，真是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我也是这么想的，他说的是两个月内，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突然过来呢？”赵良廷很是苦恼，这个世子也太胡来了。

        “若是别人做掉也算了，可偏偏是南安王的势力……”田耀勤嘴里喃喃道，转身又一瘸一拐的朝着农屋那边走去。

        “赶紧写信跟上面的人说一声，一定要在新年交易那几天拖住他。”他一边说着，身边跟着的人立马灵泛地去拿纸和笔。

        赵良廷跟在他身后，“长老，其实这个世子和南安王关系好像也不怎么样，我昨日还看到那位世子把南安王派来的人绑了呢。”

        田耀勤写字的手一顿，瞥了他一眼，“你真是蠢，人家屋子里再怎么闹，若他真死在这里了，你敢说南安王不会来追究？这可是他们身为王府的面子。”

        “像他们这种勋贵啊，最不能丢的就是面子。”

        赵良廷没说话，心里嘀咕着他可是看了霍安福写给南安王的信，那信里写的跟仇人一样。

        “你先回去吧，将这封信送上去，交给总督大人。”田耀勤写完信吹了几下风干后便交给他。

        赵良廷接过放进自己的衣袖中，又坐了马车回去。

        回去的路不知怎么马车跑的特别快，本来身为一个县丞，家里的马车规格也不能太奢华，连马匹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马。

        赵良廷在里面坐的险些被颠出去，拉开马车的帘子一看，拉车的马夫早已瘫倒在前室上，马儿正在癫狂的跑着，似乎想要将套在身上的车厢甩掉。

        在马夫身上，还匍匐着一个浑身漆黑，足有四只手，长相十分恶心的怪物正在啃食着他的身体，血液溅向四周，还夹杂着碎肉。

        马夫好像早已断了气息，头吊在一旁，看着脖颈处已经断了的样子。

        赵良廷腿一软直接倒在车厢上，喉咙里除了尖叫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听到旁边的动静，正在大快朵颐的怪物抬起头，在它整张漆黑的脸上，只有一个巨大的红色眼球，剩余的部位全是锋利的牙齿。

        看见旁边还有人，它的爪子送掉了手下的肉，站起身来朝着赵良廷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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