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温柔坚韧木槿花

　　看到秦姝那样笃定的目光，三娘已经慌张了一早晨的心思，似也慢慢稳了下来，脸上露出了明媚笑意，抬起手臂使劲的挥。
　　秦姝也积极的给着回应，已经都走到了这一步，她知道哪怕只是一丁点的鼓励，或是稍稍的打压，都有可能会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叮，宿主积极鼓励他人，获得林燕燕感激点+1，感激点满三百将开启书库功能。”
　　诶？
　　听着突然响起的提示音，秦姝还是有些不习惯。
　　不过这两日，这造福系统的新功能有点多啊。
　　只是打开界面，看了一眼又一个出现的灰色新图标，秦姝便将心思收回，反正她也清楚得很，再怎么去研究也没有用，不能将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咣……”
　　眼看着巳时将至，一道清脆的锣响却在此时响起，还伴随着一道尖细的高声传喝，“皇后娘娘驾到，诸士女子跪迎！”
　　皇后也来了？！
　　对于武朝这位皇后，秦姝心底倒是由衷敬佩，凭着一己之力，为世间女子拼出了一条生路。
　　历朝历代皇后何其多，但能做到这一步的，却仅她一人而已！
　　道路从两旁分开，凤车凤辇停下，一双双精致的鞋面从众人面前走过，被千拥万簇在中间的那一人，缓步至台阶上。
　　“平身。”
　　轻轻柔柔的嗓音，却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沙哑，秦姝混在人群中，瞧瞧抬头看了一眼。
　　可人实在太多了，她来得又不算早的，早就已经被排到了后面，从她站的地方往前望，只能看到一道雍容的身影，和头上发饰在阳光下折射出的光芒，根本就看不清面容。
　　但这位皇后似是会武，明明站得那般远。
　　可从她口中说出的每一句话，秦姝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诸位，可知道这女士子服的裙摆上，绣的是什么花。”
　　听到这话，秦姝和其余人一样，低头看向了裙摆，女士子服，从王公贵族才穿得的广袖襦裙样式，上衣呈竹青色，裙身却为茶白，绣着连枝的木槿花，一直延伸至腰际。
　　明明只有一枝，却丝毫不显单调，雅致得很。
　　“木槿，是最温柔，也最坚韧的花。”前方皇后的声音还在响，秦姝侧耳听着，却没再抬起头，只伸手，轻轻触着裙身上的刺绣，“本宫今日来，也是想亲眼看看，本宫当日做的这个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后面皇后说了些什么，秦姝没大能听进去，等她回过神时，巳时已至，站在她前方的士女子已经开始进场。
　　被身后的人轻推着提醒了一声，秦姝连忙收敛心思跟了上去。
　　只是在她没有注意到的凤辇处，皇后面前的帘子被人稍稍揭开了一条不大的缝隙。
　　“娘娘，那名女子便是臣那日在宫外见着，叫秦姝的。”
　　“哦？”皇后闻声抬头，朝身边人指示的方向看了一眼，“你那本《文心雕龙》命人特意抄录，便是送出宫来，给这个叫秦姝的士女子？”
　　“现在看着，倒是瞧不出什么来。”
　　此时站在皇后身边的，便是前段时日曾到过笔墨铺子的宫中女官，黄云喜，黄司籍。
　　黄司籍闻言点了点头，“回禀娘娘，是她，之前娘娘看的那本《游行小札》便是由她抄录。”
　　原本皇后已经打算收回目光，听到这话，又抬起眸子，多看了一眼正跨过贡院门槛的秦姝，唇边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倒是写了一手好字。”
　　“再看看吧，且看看这次招考，你看好的这秦姝可榜上有名。”
　　这号舍也太小了些……
　　秦姝拿着领来的笔墨，站在高六尺，深四尺宽三尺的号舍外发了会儿愣。
　　怪不得她总听着说有不少考生，受不了考试的环境，生生晕倒在号舍中，本就是八月正热的天气，就这么憋屈的地方，能熬下来的，那可都是真英雄！
　　抿着唇坐到了写着自己名字的号舍中。
　　无论如何，没有什么能阻挡她考试！
　　八月的天气就像一只全身带着火的老虎，绕在秦姝周围不停的打转，才不过半日，一到正午，她额上的汗珠就没有干过。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敢大口喝水，只能在口渴得影响思绪时，才稍稍抿上一些，否则喝得多，出恭就多，耽误的时间就多。
　　整个贡院今日一共容了两三万人共考，秋闱在南院，女官报考在稍小些的北院，半日，南北贡院共抬出去一百四十七人！
　　“咣！”
　　“时辰到，诸士女子封卷离场！”
　　整整三日，随着一声锣响，秦姝轻舒了口气，抿着干涸的唇，最后再看了一遍桌前的考卷，这才放下笔墨站起身来。
　　然而即将走出号舍的一瞬，她的双腿还是忍不住发软，要不是一把扶在桌上，说不得会直接倒到地上去，而这个时候，甚至不会有人上前扶她一下。
　　任何的身体接触，都有可能被判定为舞弊。
　　如此，秦姝也不愿。
　　走出贡院那一瞬，都没等着回到青童书苑，好些女士子就已经忍不住蹲在地上抱着头哭，一时间各种哭声，全都充斥在秦姝的耳畔。
　　而她就像听不到一样，走得格外慢，却格外坚定的往外挪着步子。
　　这才是第一场，后面还有两场要考，她不能，也不许自己在这个时候就松了这口气！
　　“回来了回来了，快，将吃的喝的都送到房里去，洗澡水都准备好！”
　　还没走到青童书苑门口，管食宿的婆子们已经招呼开来，张婶儿更是眼尖的，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已经三魂少了二魂的的秦姝。
　　“我的亲娘呀，怎的折腾成这般模样！”张婶儿一把将眼看着随时都会摔倒的秦姝接到了怀里，几乎是半拖着将她扶回了住处，“赶快吃两口东西。”
　　说着张婶儿就从桌上端来了一碗书苑早早就备下的小米粥，不仅是她，所有的士女子皆有份儿，“这三日你们吃的都是干粮，明日还要接着考，可不敢吃得太荤腥了，先喝些粥垫垫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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