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乌醒再次醒来，身边已经没有人了，手铐空空地放在沙发上。

        她身上盖上了一层羊毛毯子，一眼就知道是谁做的。

        乌醒微微蹙眉，随即又松开了，不设防地躺在沙发上，厨房中传来浓郁的香味，外面是月华高照，在毛茸茸的草坪上散落下一层莹白。

        她没有立刻下床去检查小金丝雀的存在，而是回想起了一个梦境。

        及肩短发的少女坐在电脑前，桌面上是是手绘板，屏幕上正在画着什么，满眼都是迷恋的深情，胸前的工牌上写着“霜序”

        梦境中的细节乌醒已经记不清了，残留记忆是霜序似乎在她耳边说些什么。

        “现实中你助我走向财富之路，你牺牲了自由和健康，游戏中你帮帮我，我把我自己都给你，好不好？”

        还没等乌醒回过神，一碗热腾腾的小馄饨放在了茶几上。

        霜序把围裙解开，把勺子放在碗边上，侧身坐在乌醒身边。

        “饿了吧，胃不好，要规律饮食，”边说着，霜序撩起乌醒的长发，用皮筋扎成了一个马尾辫，

        “肠胃会影响心情，怪不得你每日愁眉不展。”

        乌醒全身肌肉紧绷，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了霜序露出的半截小臂上。

        雪白，纤细，能够隐隐约约看到里面黛青色的血管，一只手握住，想必用尽全身力气都挣脱不开。

        乌醒的眼神逐渐灼热，眉目幽深道：“你不必假意示好，我不可能把你放出去。”

        她语气低沉，“你妹妹的学费，我会付的。”

        霜序手指一僵，回想起了剧情，这在乌醒看来，是被猜中心思的心虚。

        “感谢您的好心。”霜序把泡泡馄饨往乌醒的面前推一推。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面前身穿丝绸睡衣，领口露出雪白胸口，长腿笔直的少女畏惧地低头，坐在地毯上，手乖顺地搭在乌醒的腿上。

        脖子上的珍珠项链一圈一圈地环绕着比天鹅更加优雅的脖颈，是收首饰，但是更像是华丽的枷锁。

        比丝绸更加顺滑的长发，被乌醒有一下每没一下地把玩在手指间。

        没有人能猜到，这般如天国公主的霜序，出身于山村中，父母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不折不扣的重男轻女，在成年之前，甚至没有一件属于自己的衣裳。

        乌醒用汤匙搅拌着有紫菜和蛋丝的汤，冷淡道：“明日的宴会你陪我去。”

        霜序低头瑟缩一下，嗫嚅点头：“好，我明白了。”

        南方的小馄饨本不是为了吃饱，三两下便喝完了，乌醒的头疼得到了一丝缓解。

        她把视线转移到霜序身上，乖巧坐在地毯上的少女，温驯可爱。

        “秘书已经把你的礼服准备好了，”乌醒淡淡道，“不要给我惹麻烦。”

        霜序抬头，怯懦地点头，“谢谢老板。”

        说完，她快步地把茶几的碗拿走，放进了厨房洗碗机中。

        乌醒有晚上办公的习惯，霜序得到了难得的空闲，坐在乌醒书房的角落，假装看书。

        霜序：“艹，女鹅不说，我差点忘了，游戏里金丝雀的家人，每一个好东西。”

        【是的哦，你排行老二，要负责弟弟妹妹的学费零花钱，顺便帮弟弟攒钱买房子娶媳妇。】

        【哦，对了，不止如此，还有老父亲老母亲的养老钱，和医药费，每个月至少要分出四万块汇去。】

        霜序松了口气：“还好，不多。”

        系统当即就骂了句脏话，【对你这个逼氪的狗画师来说当然不多，原主的每月不吃不喝只有一万，为了养活一大家子，只能屈从于大boss】

        霜序：“……”你虽然在骂我，但是我好爽。

        毕竟上辈子我三十岁不到，就可以提前退休了。

        雕花办公桌前的乌醒手指一顿，用余光瞥了一眼霜序。

        她在这小金丝雀的眼中看到了……慈爱？

        背后汗毛直立。

        霜序收回看女鹅的变态目光，脑海中梳理剧情。

        系统道【明日的宴会，你如果不能获得剧情探索度，在午夜钟声敲响的瞬间，会彻底失去呼吸】

        【好好加油吧宿主】

        霜序把腿上的杂志放下，蜷缩起白皙的长腿，用毛呢毯子盖住大腿，猫咪似的侧躺在贵妃榻上，扑闪着桃花眼看着工作的乌醒。

        霜序不光会画画，编剧水准也不错，在剧情中埋了很多伏笔。

        一个美强惨，最让人怜惜的点，一定是“惨”的原因。

        乌醒为什么会头疼，焦躁，冷漠无情呢？

        霜序一时间想不起来剧情，似乎有一道亘古未散的迷雾彻底笼罩在记忆上。

        在霜序悄悄偷看如神祇般的女鹅时，乌醒也在看她，

        一心想要自由的霜序，乖巧如同白色猫咪，手腕上环绕着几乎是耻辱的金色脚环，眼中没有任何倔强，似乎已经被完全驯化了。

        乌醒没由来地烦躁，莳绘钢笔放在桌面上，后脑勺再次有一股股疼痛。

        她不想强人所难，可只有霜序在身边，才能让她精神得到片刻放松。

        在那个人走后，这世界上便没有任何人可以治疗她的头疼和焦躁，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替代品，乌醒绝对不可能松手。

        乌家斗争不断，被乌醒用一己之力彻底画上句号，整个乌家变成了她的一言堂。

        所有人都知道，乌醒从小阴沉孤僻，手段残忍，但是没有人知道，曾经有个人，如母亲般爱护过她，炽烈浓郁的爱意，好不遮挡，会慷慨地拥抱她，那个人就算是睡着了，也会在耳边念叨她的名字。

        之后那个人彻底消失了，只留下乌醒在这个空荡荡的世界中。

        她被抛弃了。

        乌醒收敛起眉眼中的脆弱，关掉了显示器，把霜序抱入房间中。

        少女本能地靠近热源，手指攀附在乌醒的肩膀上，清浅的呼吸声颤动，毛茸茸的脑袋上点缀着钻石做的发卡，手指上是同款的祖母绿戒指，把她衬托的更像是橱柜里昂贵的洋娃娃。

        “乌醒……”少女梦呓，“好漂亮……嘿嘿……”

        乌醒：“……”

        呵，小计谋。

        ……

        秘书把准备好的礼服放在霜序面前，公事公办道：“霜序小姐，时间差不多了。”

        慵懒猫咪似的霜序把注意力缓缓挪到了礼服上。

        暗沉的纱上点缀着色彩不一的蓝宝石，和钻石交织在一起，好似是天上的繁星，半长裙刚好可以露出精致的脚踝，层层纱裙叠加，每走一步，便有湖水涟漪的美感，配合上霜序纤细的四肢，让人赞叹是否是星座化身的仙女。

        秘书严肃道：“霜序小姐，希望您可以配合我们的工作。”

        之前就出现过霜序不愿意穿礼服，觉得这是把奴隶烙印在身上般屈辱。

        不光限制在宅子里活动，还要把她带出去给别人看。

        现在霜序就没有这心理障碍，来呀，造作呀。

        这条裙子是商城氪金三千九百九十九的随机礼物，意思是氪了那么多钱，可能有能得到，也可能得不到。

        【玩家骂你一点也不冤，这个辣鸡规则是你建议的吧】

        霜序耸耸肩，“人家大厂都是这样玩，不信你问问企鹅厂？”

        【比烂你可以的，活该被玩家骂死。】

        霜序边换上衣裳，心里边说：“笑死，你被玩家p遗照习惯了，看吧，这不就死了遇到你了么。”

        “统子，感谢玩家诅咒让我们见面（比心”

        【……】

        乌醒在书房用钢笔轻敲桌面，疲惫道：“霜序不愿意换衣裳？”

        秘书摇头道：“霜序小姐这次很顺从。”

        乌醒一怔，冷笑道：“假意罢了。”

        秘书低垂眉眼道：“车子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秘书身边的小助理不敢说话，光是站在乌醒面前，背后便已经湿透了。

        乌醒旋转着祖母绿戒指，微微颔首，踩着红底高跟鞋走出了房间。

        门口，黑色的库里南里坐着霜序。

        细碎的星辰点缀在发丝当中，眉尾是一抹深蓝，嘴唇红的发黑，是浓郁的热红酒的颜色，月光照耀在她缀满珠宝的礼服上，让人险些看花了眼。

        乌醒不会说这是小时候在那个人电脑上看到的裙子。

        小金丝雀乖巧地伸出手，把乌醒拉入车内，缱绻崇拜地挽住了乌醒的手臂，害羞道：

        “您赠送的衣裳我很喜欢，我第一次穿上那么好看的裙子。”

        乌醒冷笑：“不必甜言蜜语。”

        小金丝雀乖顺地闭上嘴，手指小心翼翼地握住了乌醒的手指，纤长的指甲划在乌醒的手掌中，她嘴角勾起了浅浅的笑意。

        这可比现实中明星穿的裙子牛逼多了，每一颗宝石都是货真价实，可不是施华洛世奇的玻璃渣子。

        作为画这礼服的霜序，心里简直要开心爆了。

        乌醒：？

        身边小金丝雀的情绪很奇怪。

        算了，乌醒的焦躁的头疼略有缓解，不由自主地靠在了霜序身边。

        昼宫晚宴，在万众瞩目下，黑色的库里南停在了红毯尽头，助理打开了车门，乌醒缓缓走下，她停住了。

        所有人的呼吸为之一顿，见她伸出手，搀扶着车中的另外一个女子下来。

        一只手贴心地挡住了门框。

        是谁有资格让乌醒搀扶下车？！

        一节如月光般皎洁的脚踝显露在众人面前，上面套着一节金色的小环儿，随即是蓬松的裙摆。

        霜序嘴角弯着游刃有余的笑容，挽着乌醒的手腕，二人缓缓上前。

        在现实世界中，霜序居住的高级公寓中多得是商业翘楚，在楼下遛个弯都能遇到，聊两句最近血亏的股票。

        更别说出去谈融资遇到的诸多大佬。

        简而言之，这种场合，见多了，麻了。

        乌醒轻声道：“紧张？别人和你搭讪不知道怎么回就闭嘴。”

        “没有人会为难你。”

        霜序局促不安地点头，把没见过世面表现得淋漓尽致。

        【你装的好像啊，现实世界你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霜序：“笑死，有爸爸的明星我比不上，凭努力的演员赚的没我多。”

        【麻了麻了，你哪天吊死在路灯上我也不会奇怪。】

        “局促不安”的霜序坐在了角落中，远远看着无数人朝着乌醒簇拥过去。

        她竖起小耳朵去听宾客聊天的内容，人声混合着古典音乐，显得很模糊。

        一个不拍死的薄嘴唇女人路过霜序，似笑非笑道：“找替身罢了，居然把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人带来，乌总真是深情啊。”

        另外一个人附和，“大约是乌总小时候在乌家过的不顺心，被虐待久了，得找个心理寄托。”

        紧接着是捂住嘴的刺耳嘲笑。

        霜序手指一紧，距离午夜十二点，只剩下半个小时了，如果不探索剧情完成度，怕是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她假装害怕，有忍不住好奇，拉住了那女人的衣袖，道：

        “夫人，您可以和我仔细说说么？”

        霜序收敛起眼中的颤动，演技完美无缺，“我想要更多地了解乌醒。”

        真实意思：艹，你爹我都是要看看，谁有胆子欺负我女鹅。

        至于替身？呵，怎么可能，霜序这个当妈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女鹅的感情史。

        乌醒背后一阵恶寒，再次有人用“慈爱”的目光看向她。

        乌醒：“……”

        十分钟之后，系统不情不愿【恭喜宿主，任务探索度+6，增加六日生命，当前为7请继续加油。】

        狗画家不死，系统很遗憾。

        乌醒打发完围上来的宾客，用目光寻找霜序，刚一回头，如星辰般的少女倏然幕入眼帘。

        少女掩藏眼中复杂的情绪，笑道：“我是否有幸能邀您共舞一曲？”

        很好，你背着你爹谈过恋爱。

        逆子，你死了。

        乌醒欣然答应，愈加觉得小金丝雀懂事乖巧。

        系统：【……你把金丝雀当成药，金丝雀只想当你爸爸，艹，什么诡异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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