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深陷梦魇（1）

白若临走在田间小路，只见两边垄垄麦田，翠绿铺展，微风吹过，麦浪起伏，中间冒出一人对着他大喊道：“阿遥，去哪了？”

        “刚从山上回来！李叔，收麦子吗？”

        白若临惊讶地看着举起的手，以及不受控制的回答，好像这幅身体不是他自己的。

        等等，身上的衣服什么时候换了？

        原本的雪衣长袍变成灰布短打，长靴变成草编鞋。

        白若临：‘1128，怎么回事？’

        没回应。

        白若临：‘1128？1128？’

        靠，怎么回事，连系统都死机了？

        白若临想要停下步伐，却发现自己的意志根本操控不了这幅躯体。他好似进驻身体舱室的观察员，只有眼睛在接受的外界信息。

        “阿遥，晚上来我家里喝两杯。”

        “不啦，今天阿娘说包饺子，让我回家。”

        走到某处矮房，刚进门就喊道：“阿娘，我回来了！”

        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嬷嬷坐在门口的纺布前，看到他回来，停下手里的营生，笑道：“阿遥，这么快回来了？”

        阿遥？

        白若临意识到，这人是真正的路遥清！但他不是瑶池仙草吗？怎么还有阿娘？

        路遥清道：“嗯，买了些肉，晚上我们包饺子吧！”

        嬷嬷笑道：“怎么突然买肉了？”

        路遥清道：“你忘记了，去年的这个时候，我晕倒在村口，你将我带回家，我便把这一天当做自己的生辰。”

        嬷嬷慈祥地笑着：“对呀，你来桃源境已经一年了，当初问你，什么都不说。”

        路遥清道：“我真的忘记了。”

        感觉到体内略微紧张的情绪，白若临猜想，这是路遥清刚幻化成人形，跑到人类村落生活过一年，从刚才村民与他打招呼看得出来，他已经融入这里，生活过得惬意舒心。

        那，他为什么放弃一切，拜入修真门派呢？

        难不成想成仙？但，他本来就是仙界灵物，何必呢？

        嬷嬷道：“忘记就忘记，现在你也算是安稳下来，前些天，村东的阿梦爹来说媒，你觉得怎么样？”

        路遥清道：“呀，我”

        嬷嬷笑道：“紧张什么，俗话说得好，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若是有意，我便帮你应承下来这门亲事。”

        路遥清赧然一笑，道：“全凭阿娘做主！”

        嬷嬷叹道：“多亏有你，我才没那么孤单，那个不孝子跑出去，从不管我这孤老太婆子。也罢，以后咱们娘俩好好过日子！”

        路遥清颔首，脸上满是恭敬：“我为阿娘养老。”

        看着母慈子孝的画面，白若临暗自腹诽，这病娇反派竟有如此温情的时刻？想来是后面发生的事情，改变他的人生走向，促使他成为冷酷偏执的死变态吧。

        晚上，路遥清和嬷嬷吃着饭，突然从外面闯进一个女人，脸上淌血，蓬头垢面：“林嬷嬷，你有没有钱呀！我家那口子碰到个妖物，手臂被啃了一块不说，现在浑身散发妖气不说，眼睛还冒着绿光，我想带他到外面求医，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嬷嬷赶忙站起来：“哎呀，怎么能碰到个妖物呢？村子不是被仙人长老打上封印，妖物进不了吗？他是出去碰到的？”

        女人抬手抹泪：“还不是跑出去给小三子拔草药，他从小就是体弱多病，想要给他调理身体的，哪想到”

        路遥清道：“婶子，大哥现在在哪里？”

        女人道：“他发起疯，到处咬人，没办法，我让我弟弟把他绑在院子里，但晚上听到他呜呜呜的哭，我又舍不得，这可怎么办呀。”

        路遥清道：“我们去看看吧！”回头对嬷嬷说道，“您在家里，我去看看，马上回来。”

        还没到院子，白若临已隐隐觉察到妖气，走进去，看到双手被缚，捆在门柱上的男子，从喉咙正发出嘶哑的呜咽。路遥清慢慢凑近，轻声唤道：“李，李大哥？”

        男子抬头，路遥清倒吸口气，他的眼球成白色，皮肤惨白，脸上爬过条条青筋，身体溃烂，不停流血，指尖变得锋利，嘴巴呜呜啦啦，发出如妖兽般的低吼。

        女人哭道：“怎么变得更严重啦？！之前没这样的！”

        路遥清道：“异化啦。若是被他咬到，可能会变得和他一样。”

        “什么！？”女人大惊，眼睛慌张地乱转。

        路遥清抓着她胳膊：“怎么回事？有人被咬到？”

        女人支支吾吾地说道：“我让胞弟过来帮忙，老李突然发疯，朝着他的胳膊咬了一口。”

        路遥清一阵头痛，将她推远：“你现在赶快去找你胞弟，不要让他异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女人跌跌撞撞地跑出去，然后回来：“阿遥，那，那老李？”

        路遥清道：“我来看着，你先过去！记住看到异样，立马将他绑起来，不要让异化扩散了！”

        “好，好！”

        路遥清此时还没学术法，只是以天生的灵根推测，这是有传染性的异化，就像丧尸一样，丧失理智，吞食活人或动物的血肉，且被咬到的人，同样会变成异种妖物。

        异妖是血液中融于妖性，基本上是无药可解的，路遥清皱眉，摊开手掌，若是用自己的血

        白若临像是看电影，以路遥清的视野察觉到他竟然在思考用自己的灵血拯救这人，忍不住笑道：“不会吧，他要干这么伟大的事情？但，救得了一个，以后呢？把所有异化的人全部救个遍？别傻了！”

        路遥清似乎也在犹豫，缓缓地将手掌收在衣袖里。

        白若临拍手笑：“这才对嘛？反派就应该有反派的样子，济世救人不是你干的事！”

        “阿，阿遥！！”

        路遥清回头，却被眼前的场景吓到失声：“婶子，你”

        女人捂住汩汩流血的脖颈，白色的眼球马上占领整个眼眶，身体僵直，朝着他走来：“阿，阿瑶，救救我，救”

        路遥清赶忙躲开，女人僵直地扑到男人身上，男人立马如野兽般撕咬她的肩膀。

        女人撑着最后的人类意识，道：“阿，阿遥，帮我照顾西儿”语音刚落，脖颈以诡异的姿态转到脑后，然后转回来，眼球成为纯白色，将手指插进男人嘴里，用力外扯，像是要把他的脸撕烂。

        察觉到对方是同类，男人便松开嘴，低头啃咬束缚手臂的绳子。

        路遥清知道事态不容乐观，赶紧跑到屋里，将睡梦中的孩子扛到肩上，跑回自家。

        嬷嬷本就担心，看到路遥清慌张地跑进屋子，赶紧问道：“阿遥，发生什么事情？”看到路遥清手里抱着孩子，“你怎么把西儿抱回来了？”

        路遥清上气不接下气：“婶子和李哥都妖化啦！”

        嬷嬷大惊：“那，那怎么办？”

        路遥清将孩子递给嬷嬷：“我去通知村里其他人，阿娘在家千万不要出门，现在感染的人少，还能控制住的！”

        幸亏路遥清通知得及时，村里年富力壮的青年被组织起来，扛起锄头，挥舞铲子，仔仔细细地在村里寻找，看到异妖果断出击。异妖虽然力大残暴，感染性强，但它们行动缓慢，毫无智力，尤其畏惧火光。

        村民们将火把作为驱赶的武器，不到天亮，被感染的人全部聚集在村东头比较宽阔的地方。

        壮汉们拉开一条粗粝的麻绳，绕着他们转了几圈，像是被收割的麦子捆成一团。

        危机虽然解除，但怎么处理却是难题，村子统共百来人，大家彼此熟悉，平时多加照顾，要让他们下手杀死，心里上过不去。

        “火烧吧！”

        “太残忍啦，要不就把他们放在这里。”

        “哎呀，造孽呀！”

        路遥清站在外围看着意识丧失的婶子和李哥，表情有些难以捉摸。

        “爹！！娘！！！”

        一个人影从人群中窜出来，路遥清赶忙将人拉住：“你干什么！”

        西儿哭得伤心，手指着困在一起的异妖们，喊道：“爹，娘，舅舅！”

        “小西真的是可怜，三个亲人异化。”

        “可怜也没有用呀！还是烧了吧，一了百了！”

        “哎呀，天呀！”

        有人不忍心再看，将头转过去，偷偷抹眼泪。

        路遥清抓着孩子的肩膀，透过薄薄的衣衫，感受到小小身体的颤抖。

        白若临冷冷地看着，隐隐有不好的预兆：“这傻子不会”

        “等等！”

        路遥清制止将火把凑近异妖的人，走过去，俯身蹲下。

        “阿遥，你干嘛，危险呀！”

        路遥清咬开手指。

        “哎呦！”白若临感觉手指传来钻心的疼，忍不住吐槽道，“靠！操纵不了他的意识，却能感觉他的疼痛，这就是沉浸式体验吗？”

        血滴顺着葱白的手指流下，放进婶子的嘴里。

        围观的人本来叽叽喳喳，但看到原本异化的人眼睛逐渐清明，脸上的青筋消失时，皆闭上嘴，瞪大眼睛。

        “这，这是怎么回事？”

        “阿遥的血能治病？”

        “他是神仙吗？”

        “我早就说过，他来路不明，说不定是仙界来的人呢。”

        看着最后一人在喝了路遥清鲜血后，恢复神智，围观的人大喜过望，围住路遥清问道：“阿遥，你好厉害，怎么会这样？”

        路遥清刚放了大量的血，勉强站起来，身体禁不住摇摇晃晃：“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之前吃了丹药，血液有些功效吧，只是想试试，没想到管用。”

        “真是老天有眼呀！”

        “阿遥，你是菩萨转世！”

        一声声的称颂中，突然冒出一句：“你怎么不早点帮忙？当初是你第一个发现李哥异化，要是给他喂血，不是没这事了吗？”

        称颂声戛然而止，大家左顾右盼，以眼神交换意见，似乎觉得这说法也没错。

        路遥清脸色一红，将头低了下去。

        “话不是这么说！”恢复意识的婶子抱起西儿，眼里擒着泪水，“阿遥，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办，现在他站出来，救了我们全家的命，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和孩子给你磕头啦！”

        说着，拉着李大哥就要跪下，路遥清立马拦了下来，嘴唇苍白，缓缓说道：“真是凑巧了。我也是随便一试，没想到真的能消除异化，婶子，你起来，赶快回家休息吧！”

        婶子会握住路遥清的手臂，讨好地笑道：“来，我们送你回嬷嬷家。”

        李大哥也赶紧扶住路遥清：“走，回去。”

        路上，李大哥听着婶子絮絮叨叨地讲着自己异化后的情况，心有余悸，临到家门口，婶子突然转头对着路遥清问道：“阿遥，你说，你是吃了仙丹，血液才能阻止异化，那，还有没有其他的功效？”

        路遥清意识有些弱，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也不知。”

        婶子瞧了眼小西，和李大哥对视一眼，彼此的眼睛中交换着某些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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