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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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了好久，王子晴从地上爬起来，全身散架，像完成了一次身体零件的拆装重组。
她擦了擦流到嘴里的鼻血，摸索着去里间。
脚刚踏出去一步，正正踩落到一个相框上。
感受玻璃碎在运动鞋底带来的声响，王子晴的心里竟生出一丝报复的快意。
不用看也知道这是家里唯一的一张全家福。
全家福上的妈妈还很年轻，她被妈妈搂在怀里，王得志搂着她妈妈。
他们不是没有过幸福的时刻。
现在家破人亡了！
这是王得志想要的结果吧。
王子晴另只脚也踏上去，踩碎它。
报复的快感抵消掉一部分□□上的疼痛。
王子晴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报复谁？王得志吗？
他对这个家是没有爱的。又怎么会在乎一张全家福？！
屁大点地方，没两步就到了里屋。
里间有一张床，是她睡觉的地方。
一个房间四个旮旯，闭着眼睛，她也能把自己扔到床上，倒是很难磕着碰着。
房间的窗户被她用纸结结实实糊住了。
王子晴忘记只有外间的灯泡被打坏。
摸黑找枕头套里藏着的妈妈的手机，她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看到满地狼藉。
她的书本，衣服散落一地，内衣内裤也被人翻出来，扔的到处都是。
王子晴看着被碾在地上粉色内裤上黑色的脚印，猛得想起那几个人的玩笑话。
“操，看他那个鳖孙样儿？黑哥刚刚怎么没揍他？！”
“把自己的女人送给别人玩儿，老子收拾他都嫌脏了自己的手。”
“他他妈还没个女人能搞钱，还把媳妇弄死了，真是个废物！”
“他不是说了吗，再还不上拿她闺女抵。”
“哈哈哈，这他妈也是人说的话，她闺女能值几个钱？！”
王子晴看过王得志把她妈推到房间里去，一起进去的还有那个带头讨债的男人——黑哥。
那时她上小学，本该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她却已经懵懵懂懂。
王得志叫她出去玩，她只得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躲出去。
她那时候害怕。
现在，不知道自己该害怕，还是该恨他。
开始意识到那几个人说的不是玩笑话。
他们折腾到那么晚才走，说不定就是在等自己……
原来恐惧愤恨到极致，竟然是清醒。
眼泪流不出来了，连心都不知道该怎么疼了，只剩大脑快速运转，思考以后要怎么办？
心脏跳的厉害。
王子晴有点儿颤抖，打开妈妈手机的相册。
里面除了她的照片，还有一张她妈妈和一个男人的合照。
还有一个不雅视频。
合照上的男人她见过，只见过一面。
男人就是二十八中校庆，作为家长优秀代表在国旗下讲话的，周俊煦的爸爸。
男人西装革履，一看就是有钱人。
好像也听别人谈论过，周俊煦家里很有钱。
他爸妈该都是体面人。
让体面人拿钱买体面，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王子晴不想拿着妈妈那种视频向别人勒索钱财。
可是，她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吗？
电话通讯录里找不到那个男人的手机号码，微信列表里也没有。
周俊煦！
如果周俊煦被叫家长的话，门卫登记处一定会有他爸的电话号码。
可是怎么样才能让周俊煦被叫家长呢？
王子晴的眼睛空洞地落到泛黄的墙壁上，手机的手电筒光亮微弱。
不想见光，她把房间里最后的亮点熄灭。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觉得最黑暗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匍匐在黑暗里，她看不到别人。
理所当然的骗自己，别人也看不到她。
就这样与世隔绝吧，这样就安全了。
黑暗是无法丈量的空洞，眼睛再无落脚之处。
周俊煦从她脑子里跳出来。
王子晴看到周俊煦看她时失望透顶的眼睛，听到今天下午他说的话。
每一句。
还有他留给她的吻，多得数不清。
必须承认周俊煦是个很好的男生，好到有点儿让人不忍心对他下手。
周俊煦好像又很坏，坏到让她觉得开始想要把他留下来，留下来和她一起水深火热。
可是，有点儿舍不得了。
王子晴放弃他，苦思冥想别的方法。
怎么在一个城市找一个人？
终于又走到穷途末路。
王子晴拇指食指揉眉心，再没劲儿挣扎，头跌落在床上。
额头上贴了一个小方块儿。
王子晴把方块儿从额头上扣下来。
摸着有点儿奇怪。
王子晴重新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看到方块儿包装上的一行字——天然胶乳橡胶避孕套。
呆掉！
谁他妈把这种东西扔到她的床上的？
那人到底想干嘛？！
她拿手机的手电筒把床照了一遍，在她的枕头边，看到了一个用过的。
她第一次在那种东西里看到粘粘的液体，但是她就是知道里面是什么。
连气球都觉得恶心了。
他们到底在她房间里做过什么？
闭上眼睛，看到王得志把她妈推到房间里去，那个男人跟进去。
男人膀大腰圆，脸又肥又厚，有一双大大的双眼皮，眼球浑浊不堪。
过去六七年了，那一幕始终在她眼前挥之不去，尤其是今天。
听说动物会提前预知自己的死期。
她竟然也有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也可能仅仅是恐惧！
王子晴晚上没吃东西，肚子里却翻江倒海，想吐。
她一只手撑着床，垂着脑袋对着水泥地干呕了好久，什么都没呕出来。
恶心卡在心头，上不去，下不来。
脚底板冰凉一片，是恶寒。
她必须马上拿到钱，没剩多少时间给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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