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灯

再睁眼，入目是晕染的水色，是在水里，在很深的地方，仰头是粼粼的天光。

        理智告诉他，应该往上，寻着天光浮出水面。但小君胤有一种莫名的直觉，那直觉让他向下，沉入水底。

        水里有什么？他不知道。

        小君胤看向手心，那里已经没了红痣。

        犹豫了一会儿，小君胤拍着水，向水底游去。

        越来越暗，已经看不到天光的地方，前方突然出现莹莹光亮——是水底细细的白沙。

        由于水的浮力，小君胤落脚有些不稳，晃了几下就坐到水底了。

        水波翻卷起阵阵“沙雪”，落了满身，小君胤揪着衣裳抖了半天也没抖干净。

        摸索着站起来，感受着浮力与重力的微妙平衡，以一种奇妙的步伐巧妙前行。

        亦不知随水到了何处，这水底开阔而平坦，一片白沙无垠，似是入了海了呢。

        小君胤有感觉，他应该是要找到什么东西，就在这水底。

        一直没注意，直到打哈切时吐出的一串泡泡，咕噜噜地向高处飘去。

        小君胤这才惊觉到，他可以在水里呼吸耶！不需要屏吸，就像在地面上一样自然。

        于是……小君胤一边搞怪的吐泡泡，一边“蹬一下飘三步”的往前“走”去。

        其实他也不知道要找什么，又要往哪个方向找。

        但是呢……

        管那么多做什么？

        因缘际会、天命所归……

        就是——随心。

        小君胤吐着泡泡，一蹦一蹦的。别说，还挺好玩的。

        蹦着蹦着，就不看路了。

        然后就“piāji”一下，摔了，脸着地的那种。倒也不疼，就是糊了一脸沙子而已。

        小君胤揩一把脸，皱着眉毛去看，究竟是什么绊了自己。

        是一盏六角宫灯，很简陋的样子，白瓷一般好看的竹枝结了构架，灯面用的似是宣纸又似是绢纱，薄薄的一层，能看到水流涌动的波痕。

        小君胤凑近去看，灯内并没有烛火，只有浓稠的赤色雾气。中间放了一颗红色的珠子，正肆意的在雾气中吞吐着。

        这肯定就是他要找的东西了，毕竟这里除了平坦的无尽白沙，就这独一的物件了

        小君胤去提灯，却根本撼动不了分毫。倒腾半响，搅得白沙飘的到处都是，也拿这灯无可奈何。

        小君胤索性往下一沉，盘腿坐到宫灯旁边。不过刚一坐下，小君胤去抠宫灯底下的沙子，还没抠多少，就被席卷而来的困意包围，脑袋一点一点的。

        一下，一下，一下……

        猛的一个点头，小君胤瞬间清醒，接踵而来的是水没入口鼻的窒息感。

        小君胤挣扎着要游出水去，但手上抓着的宫灯却纹丝不动。

        渐渐的他挣扎的力度小了，动作也弱了，渐渐的便安静落到水底，躺到了细软的白沙上。

        看着水中浮泛的沙，没了自己的搅扰，星星点点的落下，缓缓落到红绸的衣袂上，映出浅浅的红芒。

        衬得小君胤漂亮极了，似是九天跌落深渊的神祗，无声的沉潜，诡异的美丽，散漫着绝望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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