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302寝室里。

        含羞草羞答答地随风摇曳，显露头角。两个身姿高挑的男生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一个看似可怜巴巴的男生不动。

        阮沅吸了吸鼻子，抬头瞅了他哥一眼，方泽生抬眸，他就怂得迅速低头看脚尖。

        “我那什么……就是个意外啊。”阮沅心虚极了。

        沈郁泽抱着胳膊在旁边看好戏。方泽生揉了揉眉心：“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阮沅为此更心虚了，甚至还有点想哭。他刚瘪下嘴，方泽生直接把手机置他跟前：“你解释一下上面那句话。”

        “哪、哪句啊？”阮沅支着脖子瞥了眼，大气不敢喘一下。

        “啧。”沈郁泽看热闹不嫌事大，伸手指了下屏幕中间：“喏，就是这句‘哥，我被人打劫了，他们还想搞□□！快来救我啊！’。”

        眼看阮沅又要哭，沈郁泽顿时把主场让给方泽生。方泽生抬了抬手机，示意他解释。

        解释什么嘛，无中生有呗。但这话阮沅不敢说，他怕方泽生把他从寝室扔出去。他索性换了个方法解释，两只手上下比划了几下：“就是，事态紧急嘛，迫不得已而为之的。”

        所谓的抢劫其实是裴湛的对头敌人，因为多次翘了对方墙角，导致对面心头窝火，想拿他新找的情人出气。

        气出是出了，但只出了一半。阮沅看起来又软又娇小，谁知道是只小老虎。上起手来狠劲十足。打完了还哭唧唧一边发信息告状一边骂他们废物。

        可方泽生不认为阮沅会打架，在他心里，阮沅永远都是柔弱的，是该被保护的。收到阮沅被打劫□□的信息，他想也没想前往目的地。

        沈郁泽知道方泽生心软，耳根也软，只要阮沅开口哄两句，准没事儿。

        果然，阮沅自小就摸清了方泽生脾性，撒起娇来，激得沈郁泽全身起鸡皮疙瘩。

        “泽生哥，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说谎啦！”阮沅露出甜甜的笑容，声音软绵绵的：“他们抢我手表的时候，捏疼我了呢……”

        得，绿茶，沈郁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阮沅用余光瞟见了，心里猜想沈郁泽肯定喜欢他哥。他哥就吃这一套，闻言顿时弯腰要检查。

        “现在也不是很疼了，哥你不用检查。”阮沅推拒道，身体不停地往旁边挪动。

        沈郁泽不想看方泽生碰阮沅，俯身快速替阮沅检查一番，定下结论道：“我看了，没什么事，皮都没破一点。”

        阮沅将头歪向一边，哼唧了一声。

        方泽生只能收回手，一点头：“没受伤就好。”

        小小的两人室一时间塞满三个成年人，空间霎时变得狭窄，沈郁泽身姿挺拔，俯身时肩膀擦过方泽生手臂，方泽生突然把手臂藏在身后，睫毛轻颤。

        他们三人面色各异，姿势奇怪。寝室外传来门把手转动的声音，还没能等他们反应过来，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随即是一个斯文清雅的男生走了进来。

        赵纪驻足在门边，看清了里面的场景，他怀疑是自已走错地方，转身出去抬头望了一眼寝室门号，没错，他又拆返回来。

        “你们这是搞——群p吗？”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赵纪问得很是真诚，可镜片下的桃花眼似笑非笑的，一看就不怀好意。

        方泽生和沈郁泽还没说话，坐在床上的阮沅最先生气了：“你谁？谁让你进来的？”

        口吻气势汹汹的，像只张牙舞爪的小老虎。方泽生用手挡了下阮沅，低声低语道：“不许没礼貌。”

        “哦。”阮沅又变成小绵羊了，温顺可爱。

        毕竟是人家寝室，沈郁泽只在听见那句群p时皱了皱眉，但他还是礼貌性对赵纪点点头，也示问候。

        方泽生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漠疏离，眉眼淡淡的，看向赵纪时不带一丝感情：“嘴巴放干净点。”

        “呀，”赵纪微笑起来：“我开玩笑的。”

        他好像对阮沅挺感兴趣，食指推了推眼镜，意味深长地说：“这是谁家小男孩啊？怪可爱的。”

        三个男人一台戏，还有一个看热闹。阮沅对赵纪的夸奖嗤之以鼻，鼻腔里“切”了声，乌黑的眼睛往上翻了个白眼。

        寝室里被挤得满满当当的，方泽生拍了拍阮沅肩侧：“天快黑了，我送你回寝室吧。”

        “啊？”阮沅有点不太想走，这是他第一次来方泽生寝室，还没玩够呢：“哥，你不收衣服了吗？”

        “晚点收。”方泽生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径直朝门口走去：“走吧。”

        既然方泽生要走，沈郁泽也不可能单独留下。阮沅寝室就在方泽生楼下，隔得不远，方泽生把阮沅送回去，这才和沈郁泽前往对面宿舍楼。

        介于学校处于放假，学校里安静极了，细微的声响都能无限放大。

        方泽生走在最前面，天色渐渐暗沉下来，这是要下雨的节奏。秋天主场到来的迹象便是多雨，淅淅沥沥的细雨如丝般拂过脸庞。

        方泽生对有雨的季节是排斥的，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渗进骨头缝里，怎么止也止不住，疼痛难忍，伴随他从童年到成年。

        “到了，你回去吧。”方泽生突丌停下。

        沈郁泽想抬手给他遮雨，可是手太小，他遮不完全，“不也一起吃晚饭吗？”

        “不了。”方泽生眉眼湿润，显得整个人脆弱又疲倦。

        沈郁泽点头，深邃的眼眸是化不开的浓墨：“今天辛苦了。”

        “不辛苦。”方泽生说：“你画得很好，很美。”我很喜欢。

        突然被夸，沈郁泽怪不好意思的，他摸了摸鼻尖，状似无意般提起阮沅：“你和阮沅是同学啊？”

        “嗯。”方泽生全盘托出：“是和我一起长大的表弟，我们关系很好，是同班同学。”也是唯一一个关心我的人。

        这层关系是沈郁泽没能想到的，他一时有点惊讶，惊讶的同时还有点僵硬，他像机械人般扭动脖颈，用气音“啊”了一声：“是弟弟啊。”

        “那、挺可爱的。”沈郁泽捂住脸嘀咕。

        在沈郁泽捂脸的时候，方泽生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细雨绵绵，方泽生发丝上覆盖一层水雾，沈郁泽独自尴尬完，终于想起方泽生会感冒的事：“我先送你回去吧，你别感冒了。”

        “不用的。”方泽生摇头：“来来回回麻烦。”

        也是，你送我，我送你，估计第二天两个人都得感冒。

        沈郁泽舔了舔嘴唇，还是没能忍住抬起手替方泽生挡雨：“我没有雨伞，可我有五指山，我用它替你遮雨，送你回去。”

        五指山很小，小到遮不住任何东西。可方泽生心尖像被烫了一下，麻麻地，也有点疼。他仰起脸望属于他的小雨伞，眼底的希翼更盛。

        他没再开口拒绝，躲着沈郁泽给他支撑起来的小雨伞回到宿舍楼下。沈郁泽自已身上沾满水汽，却把方泽生保护得很好，他的笑永远是温柔的，缠绵悱恻的那种：“好了，你上去吧，我看着你进去。”

        方泽生回头看他一眼，酒窝若有若现，他薄唇轻启，没发出一点声音。沈郁泽认真和他对视半响，没能读出他说了什么，他抬手朝方泽生摆了两下，眉眼弯弯的，最后留给方泽生一个背影。

        这不是方泽生第一次面对他的背影。背影的主人从青涩逐渐变得成熟稳重，他能给他遮一片天地，他却不能给沈郁泽一滩淤泥。

        周六的悸动被画上一个句号。

        时隔几天，方泽生迎来了沈郁泽的邀请，邀请他一起去社团参与画展和改革交流研究会。属于他们光荣的时刻终于到来，国庆节刚过完，画展览会也如期而至。

        学校里弥漫着一股青春活力的气息。方泽生穿梭在人群，按照沈郁泽的指示不停地挪动位置。

        “左边往前走两百米，然后右转。”沈郁泽在视频里替他指路。

        他那边有点吵，嘈杂的环境让他声音有点失真，方泽生没听清，把手机置在耳边：“你说什么？”

        沈郁泽坐在动漫社里帮同学改画，手机屏幕忽视被一只白里透红的耳朵霸占，他眉眼轻挑，放肆胆大地欣赏片刻，这才阐述一遍：“左边往前走两百米，然后右转。”

        方泽生拨开人群，远远地望着尽头的人潮。他突然有点后悔答应来参加什么画展览会。他对绘画一窍不通，仅有了一次欣赏，还是沈郁泽的那副美人鱼图，只消一眼，就能惊艳到他。

        此时的画展架上布满了各色各异的画风和角色人物。

        方泽生来时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展示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小遥比心图”丰满晃眼的胸部挤满整个画框，刺得方泽生眼睛生疼。

        他循着沈郁泽所说的方向奔去，尽头处人潮拥挤，大部分学生都挤在了这一块。

        “是他吧？和他很像唉。”

        “他过来了，哇，原来校花可以这么美的啊！”

        “你才知道吗？他第一天来学校报道时就已经惊艳到所有人了。”

        “美人鱼唉，我突然好想谈恋爱啊！”

        同学们的窃窃私语传入耳廊，沈郁泽清润的声音时不时响在耳边，两种声音相互缠绕，交织成一首凌乱的歌曲。

        方泽生隐约猜到了同学们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沉默片刻，他出声问沈郁泽：“你的作品挂在哪里？”

        那边忽然安静下来，就在方泽生以为他挂了视频时，沈郁泽开口了。

        “就在二楼转角的位置。”

        转角遇到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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