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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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板双手背在身后站在窗前，看着窗外街上人来人往的街道，许久没有说话，父亲也只是静静的在一旁站着，凉风吹过脸颊，拂过衣衫，吹进了屋子里。
“赵先生，你的人我已经帮你救出来了，你答应我的事情不要忘记了。”林老板开口说道。
父亲在一旁说：“我会记得此事，等回到北平，我得到空闲时间时一定尽最快的速度去完成。”
林老板点了点头，放下背在身后的双手，拍了拍衣袖，整理了一下衣摆，在房间里慢慢走动起来。
“赵先生”，林老板抬头看着父亲喊了父亲一声。
正在窗前吹风的父亲，回过神来，转过身看向屋内的林老板，回道：“林老板，你说，我在听。”
“你有没有比较伶俐踏实的学生，介绍到我这里一位。”林老板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拖动桌边的坐椅，转身坐在了刷着黑漆隐约发亮的椅子上。
父亲沉思了片刻说：“学生的话，嗯”父亲在脑海中努力的寻找着合适的人选，把身边所有的学生都回想了一遍，脑海中隐约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却怎么也记不起名字。
林老板轻咳了一声，又开口说道：“我年事已高，需要一个手脚麻利，踏实能干的来给我跟随我。眼下的情景，再过几年，不知道世道又会变成什么样。也不知道几年后，我是不是还尚在。赵先生，你的为人我是知道的，这些年跟随我的人，在这样的世道里都开始各怀鬼胎，我怎么安心交给他们，中国人岂能成为那些洋鬼子的走狗，岂能成为亡国奴。此事，还劳烦赵先生你稍费心思。”
父亲听明白了林老板的话，林老板的意思大概是需要给他找个接班人，不仅仅是一名随从那么简单了。
林老板这一辈子虽娶了妻子，但并未生育子嗣，在他身边的人大多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很难做到真正的衷心。林老板这摸爬滚打多年，看清了身边人的心思，也知道如今的世道有多险恶，若不是迫不得已，怎会将此事托付于父亲。
听完林老板这些话后，父亲的心中已经默默的有了一位合适的人选。
父亲站在窗前，背对着林老板，叹息了一声说道，“此事我定会为林老板尽心的。”
窗外的天雾蒙蒙的，没有一点太阳，灰蒙蒙的云压的越来越低。看样子新年来临前，还会有一场雪的到来。
楼下有一位穿着破烂衣服的小孩，跪在地上乞求，头发长长的，乱糟糟的，还插着一根干枯了的稻草杆。穿的衣服袖子破破烂烂，裤子也破了洞，穿着稻草编织的草鞋，脚上全是又红又肿的烂冻疮，有人经过就端起碗来哆哆嗦嗦的磕着头。
看起来大概和江家的小儿子那样的年纪，手上也满是冻疮，有的已经结了痂，有的还在流着血，一边小声乞求一边磕头，手里的碗也是破损的，上边的花纹已经模糊不清了，碗边有个大缺口。他俯身跪在地上，“先生，行行好吧，先生，给点钱吧，行行好吧”
父亲远远的观望了一会，内心有些不忍，这样的年纪本该在学堂里读书，现在却在这里乞讨，这又是谁家的小儿子呢？
父亲犹豫不决，是否该走上前，是否该给他几块银元，又是否该带他回家。吹过的风卷起地上干枯的落叶和尘土，尘土漫天飞扬，落叶随着风在空中打着卷，小乞丐趴在上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
站在门口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拽了拽衣袖，又整理了一下帽子，大步走到小乞丐面前，其中一个人恶狠狠的拉着小乞丐的胳膊将他提了起来，小乞丐满眼惊恐害怕的大叫起来，手脚并用的到处乱蹬，慌乱之间手中的碗掉在地上摔成了几个碎片。
眼泪顺着他脏兮兮的脸流了下来，他用双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角，“哪来的叫花子，给老子滚远点！”小乞丐被重重的甩在了地上，瘦弱的身躯蜷缩在地上，发出一声声虚弱的呻吟，眼里不仅有眼泪还有不屈。小乞丐突然大叫着爬起来，快步冲向其中一人，张牙舞爪的架势让两个人顿时慌乱，小乞丐抓住其中一人胳膊狠狠的咬了下去。
那人吃痛的喊叫起来，另一人拽住小乞丐的胳膊，掰住小乞丐的肩膀，将两人分开，小乞丐这一口仿佛用尽了全力，嘴角是那人胳膊的鲜血。那人一边捂着胳膊一边咒骂着，一脚将小乞丐踹翻在地，小乞丐在地上翻滚了两圈，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样子。地上的尘土又卷了起来，一阵风吹过，他的脸上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细沙。
不知道小乞丐为何如此执着，他的嘴角动了动，张了张口缺什么也没有说出来，用双手硬撑着身体爬了起来，跌跌撞撞跑向两人离开的背影，死死的抱住一人的大腿咬了下去。
又是转身飞踹一脚，可怜的小乞丐又在地上翻滚了几圈，额头撞在石块上，满脸都是鲜血，那两个人一边大声的咒骂着一边靠近，不明白为何这个小乞丐要拼了命的跟他们作对。
小乞丐抬了抬手，嘴角流出了一口鲜红色的血，一人一把抓住小乞丐那破旧不堪的衣服的领子，将他从地上提起，强迫他抬起来，睁开眼，攥了攥拳打在了小乞丐那满是鲜血的脸上，另一个人在旁边无动于衷的看着，又是一阵风吹过，是一阵干净的风，不夹杂着尘土的风，是一阵清冷的风。
一人看着小乞丐已经有气无力，快要不行的样子，将他重重的摔在地上，又不解气的踢了两脚，另一人还要上前发泄，远处的父亲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出手制止了他们。
“两位兄弟莫要与这小乞丐再计较了，我看这小乞丐也已经快不行了”两个人盯着父亲仿佛来者不善的样子，“管你什么事？不要多管闲事！”父亲站直了身子说：“这林老板的手下当街打死了乞讨的小乞丐，传出去也有损林老板的名声，让如今的人们怎么说，说林老板的手下残暴狠毒，还是说林老板教导有方，连这可怜乞讨的小乞丐也不能容忍。”
“你这话什么意思？”两个人愤怒的攥起了拳头，父亲还未张口，另一人从楼里出来，“不要争吵了，你们两个回来，不过是个小乞丐，让他在这里乞讨又何妨，林老板说了，不要多管闲事，随先生处置就好。”说话的人向父亲微笑着点了点头，两个人惺惺的拍了拍衣袖转身回去，父亲看着门口的人也点了点头说：“有劳林先生费心了，那我就先带他回去了。”
楼上的林老板站在窗口目睹了一切，他早就料到父亲会出手救下这个小乞丐，小乞丐早已在这里乞讨多天，不如顺水推舟做个人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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