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往事如烟

“我就不懂了，为什么好端端的商品，宁可全部销毁，也不能直接赠与别人呢？”贺林清有些愤怒地望着自家的别墅公馆，这一整片，具有巴洛克风格的园林，都是自己家的。

        一旁的少女仰起脸，“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想不明白么？如果你将这些商品赠与别人，那对花正价买到这些商品的人，是很不公平的。”

        女孩的容颜，就像是娇艳的刚刚沾了露水的玫瑰花一样，她扬起小巧的下巴，盯着贺林清，“贺叔叔怎么说，你就怎么做，不就好了么？为什么一定要为了反对而反对呢？”

        “我不是为了反对而反对，商品的时效性大家可能都忘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商品本身就会贬值，赠与的商品和最开始的商品，实际上已经不是同一种东西了，”贺林清缓缓摇了摇头，“算了，和你多说什么，也是鸡同鸭讲。”

        碧色的草地一点点收缩，化成一个小小的绿点，画面开始皴皱起来，而这整张画面，就像是被滴入了一滴浓墨一般，一切都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

        贺林清再次看到了一群孩子，这一次，他年纪更小了，眼前被蒙上了一块布，他们在玩捉迷藏的游戏，他不断地向前摸索着，突然他撞到了什么东西，衣服的触感传递了过来。

        是个人，贺林清十分兴奋地揭下来脸上的白布，但他却愣住了，他所看见的，竟然是个穿着妖艳的，红色裙子的女人，女人脸上全部都是岁月倾轧的痕迹，看起来，少说也有四十岁了。

        “贺林清，你这孩子还真是可爱啊。”女人脸上有着过于兴奋的表情，她轻轻地捏了捏贺林清的脸。

        贺林清却一把将女人的手推开了，“别碰我。”

        女人刚才还算和煦的笑意，一下子变得狰狞起来，她竟然死死地卡住了贺林清的脖子，生生将贺林清压到在了地上。

        窒息的感觉来得很快，贺林清再如何锻炼，他都只是一个孩子，如何能承受得住这女人几近疯狂的遏制，他不断地踢蹬着自己的小腿，想喊救命，可嗓子眼儿里，一个声音都挤不出来。

        看来，这一切都要结束了，贺林清几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待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刻，他竟然已经躺在了床上了。

        一旁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如释重负一般地叹了一口气，“少爷的生命力还真是顽强啊，要是放到一般人身上，早就已经不行了。”

        一个十分严肃的声音道：“老三，看看你干得好事。”

        而另一个声音则唯唯诺诺地，“二哥，那女人早就已经疯了，我老早之前就想和她离婚了，怎奈你们都不同意啊，现在，这不是出事了么？”

        “她会疯还不是因为你！”

        这两个声音在贺林清的脑袋里反复纠缠着，突然，他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周遭一片黑暗，身下也不是什么软床，而是一张椅子，硬邦邦的，很不舒服。

        眼睛被蒙住了，耳朵仿佛变得格外灵敏，他清晰地听到，有水滴落的声音，他甚至都感觉到了从腿弯处传来的潮气。

        两只手被紧紧地卡在椅背上，他挣扎了两下，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啊，你已经醒了啊。”

        那声音甚至都有回声了，是个男人，渐渐地贺林清终于想起来，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很显然，这些人是有备而来，而且还知道自己的名字，想来想去，贺林清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这难道是一次绑架？

        “我劝你怪怪在这里别动，不然的话，我就直接要了你的命。”男人的声音里带着十分深重的威胁之意，“像你这样的天之骄子，应该没想到，会被我这阴沟里的臭老鼠绑架来吧？”

        阴沟里的臭老鼠……贺林清的记忆在不断闪回着，他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他很有可能认识，因为在很小的时候，他就记得，有个玩伴，他的名字，就叫做老鼠。

        不过，那已经是很久远之前的事情了，何况，有一次，家里烧起了大火，那个叫老鼠的少年，已经和他的母亲一起，葬身在火海之中，变成了两具焦炭。

        “看来，你想不起来，我究竟是谁了，对么？”对面那男人突然站起身来，走到贺林清面前。

        他身上有着灼烧过的，阴湿气味，还散发着腐烂的气息。

        只听噌得一声，眼睛上蒙着的布掉落到了地上，借着外头的一点天光，贺林清终于看清楚了这男人的面容。他脸上有着蚯蚓一样的疤痕，整张脸上，甚至连一块好肉都没有了，就连一侧的眼睛，也已经变成了一个乌黑的碳球。

        贺林清倒吸一口凉气，他压制住了内心的惊惧，这男人，就像是从地狱里头来得怪物一样，身上有着卡西莫多一般的扭曲感。

        “呵呵呵呵，贺家已经没有人记得我了，但我看你脸上的表情，你应该是记得我的，不是么？”男人完好的那一只眼球里，充斥着极端的狂热。

        贺林清终于平静了下来，“我认出你了，你是老鼠，三叔的儿子。”他的声音里，甚至还带着一点亲昵，“我想三叔如果看到你变成了这副样子，一定会很伤心。”

        “不，他不会，他只会感觉到开心！”男人骤然踹了贺林清的腿骨一下，“因为我的母亲，不够好，是个疯子，你们都憎恶疯子！”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家里人都对你非常照顾，从未做出什么不妥当的事情来。”贺林清看着眼前癫狂的男人，有那么一瞬间，他有些怀疑，是否是来源于他母亲的基因，再一次在他的身上复现了。

        “我知道，你们都认为我母亲是疯子，我也会是疯子，才会活活将我们烧死！”男人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你们从未把我们当成真正的人来看待！”

        “我想，是你的记忆出现了偏差。”贺林清现在一点都不紧张了，他在不断地转动自己的脑袋，以便于能够离开这里，但现在，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那就是从这男人的嘴里，把他想知道的秘密，全部套出来。

        男人却一下子冲了过来，他扼住贺林清的脖子，“你说，是什么偏差，怎么会有什么偏差！”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场火，正是你的母亲放的。”贺林清故意做出一副十分淡漠的表情来，这表情恰到好处地激怒了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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