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路途

回家不到半个月的伊宁董昭，再次踏上了路途！
  待到高舒平一众公子哥跟小兰过来董家时，伊宁董昭已经走了，望着远方那空荡荡的大道，未能与他们告别的好友们纷纷叹息。
  “阿宁她也太急了吧？”贾和埋怨道。
  “她能不急嘛？找多久了！”华卿道。
  “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了……”高舒平说道。
  公子哥们心里不是很好受，总是聚少离多，而伊宁每次出去最少都是几个月，他们拦不住她，唯有祝愿她早点找到郭长峰。
  两个人走后，宅子里坐镇的，就只有苏博这个老人了。
  凉亭里，苏博仍然望着荷塘里残败的荷叶，怔怔出神。这时桐柏道人走了过来，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道长……你说他们会找到郭长峰吗？”苏博问道。
  桐柏道人叹了口气：“我算不到，或许可以，或许不行，一切都要看少侠的了。”
  “道长，你真的记不起你本来的姓名了吗？”苏博转头问道。
  桐柏道人笑了笑：“记不起如何？记得起又如何？人生不过百年，还不就这么过……”
  苏博沉吟了一下：“那你想没想过，你还有家人呢？”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一切自有缘定，一切也自因缘落。我已苍苍白发，行至暮年，尚有少侠这等忘年交善待我，夫复何求呢？”桐柏道人说出了一番极为洒脱的话来。
  “是啊，行至暮年，尚有忘年交，何其有幸……”苏博赞同道。
  “你是个好人，可你命不长了。余生不多，你不必对着这秋风落叶伤感，秋日虽是叶落山黄时节，可也是瓜熟蒂落之季，凡事都有两面，不是吗？”桐柏道人笑了笑。
  苏博也笑了笑，点了点头，这个道长真是个得道高人。
  很快，邵春跟何超来了。
  何超见了苏博，行了一礼后，将殷奇“遇害”的事说了出来。
  苏博也不装什么震惊，反而道：“殷奇一路走来，残害百姓无数，有此下场也是活该！”
  何超内心是很赞同这句话的，殷奇从不善待士卒，更别说百姓了，他手下的这帮禁军可没少挨打挨骂。
  “这样吧，让青娘带着你们去查找殷奇的死因，她在山东指挥过你们，你跟她应该有些熟了吧？”苏博看着何超道。
  “当然，如有沈姑娘相助，末将感激不尽！”何超非常愿意沈青带领他们。
  “说起来，你们也是不幸，三万人到此处就只剩下几千人，眼看仗都快打完了，殷奇却没了……你们若是想活命的话，还是得戴罪立功啊！”苏博淡淡道。
  “请苏帅指条明路！”何超跪了下来，他的想法早已被苏博看透，殷奇反正死了，什么死因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要活命才行。
  “这江南，赣江流域，湘江流域一带，尚有很多贼匪。你们跟着沈青前去吧，将那些盘踞在山里的贼匪能招降的招降，能剿灭的剿灭。那一带应该还有东华会的几个分坛在，如果殷奇真是被东华会恶贼所杀，那么那些凶手应该就藏在山里。”苏博吩咐道。
  “是！”何超不得不接受建议，他能怎么办呢？他能力也有限啊。
  “让殷奇身边的亲卫过来，好好给本帅讲讲他死的前后经过，本帅要上奏朝廷！”
  “是！”
  苏博又开始忙碌起来，当然这是必要的忙碌，殷奇该死，也死得好，可屁股还是要擦干净的，毕竟这个阉人身份有点大。
  董家内厅之中，五个姑娘坐在了一起，桌上堆满了秋天的瓜果，有梨，有橘子，有山楂，有柿子。
  叶眠棉剥着橘子，不断地往嘴里塞，而其他四人则默不作声坐了下来。
  这时，矮子孙不归跑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竹篮，他将竹篮举起，往桌上一放，笑呵呵道：“夫人，这是吴家的人送给您的！”
  白梨转头看向了竹篮，竹篮里是板栗，比大拇指还大的褐红色板栗，一个个光溜溜，圆鼓鼓的躺在篮子里，整整一竹篮。
  “板栗……”叶眠棉停下了剥橘子的动作，望着这板栗怔怔出神。
  白梨也望着板栗出神。
  她们想到了同一个人，林萍。
  林萍家里就有一棵大板栗树，叶眠棉去年那时候就在她家住过，在她家院门口捡过板栗，她记得很深刻。
  “小妹，是不是走了有小半年了？”白梨双目无神道。
  “是的……”江月溪回答道。
  “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跟着那位大师学到了什么没有？”慕容幽兰托着腮道。
  “我想阿萍了……”叶眠棉露出伤感的神色来。
  “我也想……”
  可是谁都不知道如今的林萍在哪里，也不知道班珠上师会教她什么，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一条巨大的山谷中，一个身穿灰布衣裳的老僧淡然的在前边走着，身后跟着一个双眼乌黑明亮，身段苗条的姑娘。这个姑娘穿着一身白色的棉衣，可这棉衣也掩饰不住她那婀娜的身姿。她扎着简单的垂马尾，可这简单的发式却衬托的她一张脸更加洁白无瑕。

  她跟着那个老僧，时不时抬头望一眼山谷两侧，映入她眼帘的是高耸入云的雪山，两边都是，再望向前边，山谷也看不见尽头，唯有无尽的寒风刮过她的脸颊。
  “啊嘁！”
  林萍不由打出了个喷嚏来，她擦一擦鼻子，继续跟着前边那个和尚往前。
  这两人正是班珠上师与林萍。
  班珠上师忽然回头，朝林萍一笑：“有人想你了。”
  林萍露出纯洁的笑容来：“师傅，您又笑话我了。”
  班珠止住步子，指着两旁的高山，问道：“阿萍你可知这是什么山？”
  林萍摇头。
  “这就是昆仑山，传闻中的万山之祖。你看看这连绵不断的山脊，想到了什么？”
  “好高。”林萍只说了两个字。
  “是啊，好高的山，那你想不想爬上去呢？”班珠问道。
  林萍摇头：“不想。”
  班珠道：“当日天下第一高手沈落英曾在四方馆，与天下英雄对登山诗，诗的最后一句便是‘踏碎山巅我为峰’！那是何等的霸气。后来因为这一句话，有很多武林人士真的就来西域爬雪山，他们认为就算不能提升武功，也能开眼界，炼体魄。阿萍你为何不愿意爬山呢？”
  林萍想了想，说道：“山下就已经如此严寒，山上只会更冷。我们一路走来，这里的人们都靠着大山，在山脚建屋放牧耕种，若是山顶真的好，为什么人们不把屋子建到顶上去呢？”
  班珠笑道：“有道理。”
  林萍道：“虽说站得高望的远，可一山还有一山高，哪怕站在最高的山上，也会有看不到的景色，不是吗？师傅虽然修炼的是《无上真经》，可真的能无上吗？”
  班珠还是笑道：“有道理。”
  “这儿的人们敬仰高山，视他们为神，而高山也回馈给他们水源，养活了他们的牛马，他们与高山是相互依存的。我们修行之人不也应该与天地相依，与山水相依吗？为什么非要跟山比高低呢？”林萍闪着大眼睛说道。
  班珠满意的点点头：“阿萍悟了啊，了不起……”
  林萍笑了笑：“师傅，我还差得远呢。”
  班珠指着这条巨大的山谷道：“路是走不完的，没有什么差得远与不差的远，也没有走不完与走的完。你的所得，在于你的脚下，你每一脚的感受，每一眼的感受。”
  “感受吗？师傅，我脚有点酸，眼睛也有点痛……”林萍用最朴素的口吻说道。
  “那就休息。”班珠上师笑笑道。
  林萍盘坐了下来，开始吐纳，一切都循自然而行，不惊动这山谷里的一草一木，渐渐的，她的呼吸与风声融为了一体……
  班珠上师点点头，这个徒弟他相当满意……
  一路走来，两人跋涉过千山万水，林萍却始终保持着平静乐观的心情，体悟也多了很多。她修为从无到有，一路走来，遵循着无上真经修炼的她，甚至多次对书里所言提起疑问来，而班珠上师也耐心作答。
  林萍不知不觉自己开通了丹田，筋脉也慢慢打通，进步飞快，甚至比董昭还快！因为她心无杂念，心灵纯静，天性善良，与无上真经极其契合。如今坐在那里炼气的她，不到半年，已经是一流巅峰的高手了，很快就要步入化境了。
  至于她未来成就会有多高，班珠直言恐怕得用“无上”来形容了……
  而与林萍相隔万里之遥的董昭，也打了个喷嚏出来。
  “阿嚏！”
  董昭一个惊天大喷嚏，响了出来，其余三人纷纷看向他，他笑了笑，掩饰一下尴尬。忽然一个大刺球落下，一下打在了他的发髻上！
  他摘下发髻上的刺球，放在掌中一看，板栗？
  再抬头，发现头顶上挂满了板栗球，原来路旁边长了一棵板栗树，如今正是板栗成熟时节，板栗就照顾到了他。
  睹物思人，董昭也想起了林萍，他不由停下马，望着掌中那个刺球怔怔出神。
  “怎么了？”伊宁转过头来问道。
  “不知道，阿萍如今怎么样了……我想她了。”董昭低头道。
  “董昭你可真是个情种啊……阿萍，就是在颍县那时候眼睛被熏的那个小姑娘吗？”秦异问道。
  “是啊……”董昭点头道。
  “为什么你看到板栗会想到她呢？难道那妮子跟叶大小姐一样是个刺球？”秦异笑道。
  董昭摇头道：“因为，她家院门口有一棵很大的板栗树……一到秋天，地上就会铺满栗子。”
  “这样啊。”秦异若有所思。
  “休息下吧。”伊宁开了口。
  此处是鹰潭附近的青茅山，他们要去闽南，还得一路翻山越岭，走上好几日呢。
  几人栓好马之后，坐在了板栗树的树冠外边，吃着板栗说着话。
  “黎辉。”
  黎辉一转头，是伊宁在叫他。
  “伊女侠，何事？”
  “天尽岛……在哪？”伊宁问道。
  黎辉正色道：“天尽岛据说在夷洲与吕宋岛之间，岛的东边似乎通往天的尽头，那头大海无边无际，再也看不见一个岛屿，所以那个岛也就被称为天尽岛。这是南洋的商人们说的，那一带风大浪高，经常有狂风暴雨，所以南洋商人们对那里闻之色变。”

  “多远？”伊宁问道。
  “很远……出了海估摸还有一千多里，说不准更远……”黎辉皱眉道。
  “这么远吗？”董昭估算了一下，如果要去那么远的海岛，要准备的东西可不止一点点。
  伊宁也蹙眉，但还是坚决道：“先去泉州。”
  董昭将剥好的栗子递给伊宁，说道：“师姐，你先别急，去肯定是要去的，但是我们得做准备。”
  伊宁带着一丝狐疑看着董昭，问道：“什么准备？”
  董昭道：“海船，懂海路的向导，水手伙计，以及大量的粮食清水。”
  “要你说？”伊宁有些不悦，她早就想到了。
  “可是师姐，既然黎兄所言那天尽岛如此凶险，又那么远，你觉得你雇的到船吗？”董昭一边剥栗子分析道。
  伊宁眉毛再次蹙起，眼光下沉，这确实是个大问题。
  “先不忙师姐，我们一路上好好商量，来，吃栗子。”董昭将剥好的栗子又递了过去。
  伊宁毫不客气拿过去就吃，董昭就一直剥，自己却是一个都没动。
  秦异观察着两人，悄悄对黎辉道：“黎辉，你觉得董昭是不是个花心萝卜啊？”
  “嗯？”黎辉一脸茫然。
  “我觉得他喜欢他师姐……”秦异嘀咕道。
  “呃……”黎辉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低着头剥栗子，然后塞给秦异。
  吃着栗子，吹着风，董昭忽然想起了什么，一下站起来，看着伊宁：“师姐，我想再跟你比试比试！”
  伊宁吞下栗子肉，看着董昭：“好啊。”
  两人毫不墨迹，在板栗树外摆起架势就准备开打，黎辉秦异盯着两人，眼中露出浓浓的兴趣。
  “师姐，我已经今非昔比了，虚境高手我都有一战之力，你可小心了！”董昭笑道。
  “放马过来！”伊宁负手道。
  董昭想了想，对师姐决不能用森罗手的拳掌爪指招式，她太熟悉了，得用她不熟悉的，对了，钟离观的武学！
  “看掌！”
  董昭一掠过去，双手一交叉，舞动如云，顷刻间双手化为一片云影来，拨云手！
  董昭冲到伊宁近前，左手一拨！
  伊宁眼睛略微一眯，抬起右手就是一抓，董昭手腕一翻，避开她的抓，反手一甩手，手背打向伊宁的手腕！伊宁一手隔开董昭的手，一个肘转，直接就往董昭左手腋下一戳！
  董昭急忙翻手去逮伊宁的右手，同时右手出拳打向了伊宁的面门！
  “雕虫小技！”
  伊宁手速加快，一下戳进了董昭的腋窝，董昭吃了一痛，手腕一翻，伊宁那只右手却麻利的往上一翻，避开了董昭擒拿的同时，又逮住了他的肩膀，而自己攻出去的那只右手却一下被伊宁死死握住了拳头。
  董昭大惊，师姐怎么做到这么快的？
  “震－山－塌！”伊宁搭在董昭肩膀的右手猛然一发力，董昭顿感肩膀一颤，一股酸麻感自肩膀传至整个上半身，不好！
  他左手急于去制止伊宁的右手，而伊宁左手却陡然发力，抓着他的拳头一扭！
  “掌托山！”
  “哦痛痛痛……”董昭喊了出来。
  董昭无力的半跪在地上，毫不意外又输了……
  “五招……”伊宁淡淡道。
  “等我歇会再来！”董昭根本就不服气！
  拨云手起不到作用，阎罗掌总可以吧？
  董昭调整思路之后，用阎罗掌攻了出去，可是他刚猛，伊宁更刚猛，两人掌对掌对攻，不过三四招，董昭就扛不住了，再次半跪地上，大口喘气不止……
  “再来！”董昭使出森罗手里的各种爪指，太乙经里的各种武功，可伊宁却总有最合适的招式打在他的破绽之上，他挣扎多次，最多的一次就接了七招……
  “不可能啊，左木我都能对打几十招，怎么在师姐手里就只能撑几招呢？”董昭满头大汗，急速思考了起来。
  “我刚才……用的什么？”伊宁问道。
  “你刚刚？”董昭思索起来，好像伊宁只用了掌。
  不待董昭思索完，伊宁道：“开山掌。”
  董昭闻得“开山掌”三个字登时目瞪口呆，这不是在闲园的时候，伊宁教他的第一种掌法吗？
  “开山掌……都不精……还想用……拨云手？”伊宁无情嘲讽道。
  董昭羞愧无地，师姐仅仅只用开山掌就打败了他，他学了那么多种手上功夫居然没一种打得过开山掌……
  “我赢你……是因为……太了解你。”伊宁解释道。
  董昭恍然大悟，他的武功大半都是伊宁教的，包括阎罗掌，而《太乙经》虽然伊宁不练，但她可是站在这个江湖顶端的人，即使是彭渐复生，用拨云手跟她打也未必能赢，何况他这个初学者？
  “想要赢我……你得比我……更了解……你自己！”伊宁缓缓道。
  “更了解我自己吗……”董昭若有所思。
  他低头，很惭愧，他开山掌练了一半，并未纯熟后，就直接练刀了。左手刀一通练之后，左手筋脉练出了事，不得已回到西山寺请教老和尚度然。

  再后来，还是一直用刀，直到伊宁教过他阎罗掌之后，阎罗掌就成了他用的最多的掌法了，毕竟这门掌法威力奇大，比起开山掌要强得多，于是他就渐渐放下了开山掌这门他认为的入门级掌法……可今日被伊宁用开山掌打到崩，他才发现，伊宁教给他那么多招式他根本就没练熟……
  开山掌总共八式，每一式该有八种变化，八八六十四变，变化无穷。
  而刚才伊宁扣住他肩膀那一招“震山塌”很明显是变招，他根本就不知道开山掌还可以这么使……
  他这一年多来确实进步很快，可那是因为他体内的气渐渐开发的结果。自沈落英教他练气起，至今十二年，他积累了很多内力，在伊宁的教导之下慢慢开发了出来，才有了今天这般功力。
  在别人看来，他两年内从一个不懂武功的小子陡然上升到可以跟虚境高手匹敌已经相当不可思议！而只有自己人才知道，他练的可不是两年，而是十二年……
  十二年才练到这种程度，对比眼前那位真正的武学天才，也就是他师姐，他平庸至极……
  他知道自己师姐的真正实力，一旦解封就是罕世巅峰，一旦化魔便可匹敌绝世高手，师姐若是舍弃生死，孤注一掷，奋力一搏，世上没有谁可以接下她的魔刀，哪怕是明佑，哪怕是班珠！
  她是江湖上真正的第一高手！
  “基础……很重要。”伊宁平静道。
  “师姐，我明白了。”董昭点头道。
  而那边看戏的黎辉眼见董昭每次居然都是几招就被打趴，他一时来了兴趣，起身对伊宁道：“伊女侠，我也来领教一下如何？”
  伊宁闻言一挑眉：“好啊！”
  黎辉深呼吸，一提气，摆起一个狮子搏兔的架势，一手拳，一手掌，屏吸待发。
  伊宁直接勾了勾手，一脸不屑。
  黎辉大喝一声，猛攻了过去，左拳右掌，掌风赫赫，拳劲烈烈，随着他步伐加速，周身带起了无数掉落的板栗叶来……
  “哈！”
  黎辉一拳打去捣了个空……
  “看掌！”
  黎辉一掌斜切，又切了个空……
  他不甘心，拳掌齐出，逼得伊宁步步后退，而伊宁只身负手，只是左摇右晃躲避着他的拳掌，根本就没还手。
  黎辉连攻二三十招，根本就碰不到伊宁的头发丝，他愈发急了，右拳猛的一撒开，一股强力的气劲在他掌中凝聚，他右手虚晃一下，待伊宁一个下仰后抬头时，猛地一掌打向了伊宁面门！
  董昭看的吓了一跳，这个黎辉，右手如此刚猛吗？
  可谁知伊宁突然伸手，一把就捏住了他的右手手腕，就势一拗！
  “哦哦哦哟哟……”黎辉脸色一扭曲，左手一拳打来，谁料伊宁左脚一个小勾腿使出，给黎辉右脚一勾，黎辉当即“啊”了一声，身体被这一脚勾的失衡不说，左手还打了个空……
  “啪！”
  黎辉重重趴在了地上，一抬头，一双麂皮靴落在他鼻子尖前。
  “刚猛有余……韧劲不足。”伊宁丢下了这么一句评价。
  “我……我……”
  “你比董昭……还废！”伊宁毫不客气道。
  黎辉爬起来，一脸不甘，好歹他也是郭长峰的传人，居然被人这么奚落，他可是有傲气的人！
  “轰天拳……不练左手……劲切掌……不练右手……你是猪吗？”伊宁脸上带着怒气斥责道。
  “你怎么知道我用的拳掌的名字？”黎辉震惊了。
  “他的武功……我比你……清楚的多！”伊宁脸色很难看。
  黎辉呆住了，像块木头一样呆在那里，一副要哭的样子。
  “拔剑！”伊宁朝黎辉喊道。
  “师姐……”董昭吃惊，不知道伊宁要干什么。
  “伊女侠，你要做什么？”秦异也赶了过来。
  黎辉从呆若木鸡中回过神：“你要跟我比剑？”
  “不……我来告诉……怎么破……湮光流明！”伊宁居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黎辉浓眉往眉心一攒，怒了，他师傅号称剑神，没有谁破的了湮光流明剑，可眼前这个女人却说要告诉他怎么破，这可是要辱他师门！
  他怎么能忍？
  黎辉走到马前，拔出了他的大剑来，而伊宁也拔出了自己的秋霜剑！
  “出招吧……不用内力！”伊宁说道。
  都不用内力的话，那么功力上的差距也就最大幅度抹平了……
  黎辉脸色一冷，大喝一声，剑光如影，令人眼花缭乱，那剑既没有剑气也没有剑意，反而是一股冲天而来的怒气……
  对，就如同黎辉的怒气一般，那剑身上的气息让人感觉极其暴躁！
  “湮光流明！”
  黎辉一剑捅出！充满怒气的一剑如一堵剑墙一般朝伊宁推去！
  董昭暗自心惊，不用内力都能达到这般境界吗？
  可伊宁脸色未变，也抖转剑花，一股平淡无奇的气息自秋霜剑上涌出，刺向了黎辉的剑！
  “叮！”
  伊宁的剑不偏不倚，刺在了黎辉大剑的护手圈之上，让他虎口为之一震！伊宁不给他机会，持剑往下一磕，秋霜剑往他大剑剑身一砸，黎辉手中剑当即脱手而出，掉在了地上……
  那股怒气瞬间消散于无形……
  黎辉再次呆若木鸡。
  一招？
  “你的剑……只有刚……没有柔！”伊宁评价道。
  黎辉再次被狠狠的涮了一顿，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比试完，黎辉浑浑噩噩上了马，董昭也心情复杂无比，想不到自己跟师姐居然差距如此之大，他以后要如何才能追上师姐呢？
  四人四马走在山道上，秋风拂面，落叶飘红……
  眼前，除了山还是山，过了这座山，还有另一山，过了这片山，将是一片无垠的大海……
  他们的路程，还有很远，远在那天尽头，天尽头的天尽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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