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灰星2.0（新身份）

阿司的瞳孔猛地一束，血丝爬满眼球，“地下的那些……还有青芝，那个机器人！她体内有bs2202大脑！”

        如果不是她，不是她们……

        执政官没有停下，继续朝飞行器走去，“没有留下的价值。”

        机器部队钻入地核，取回了能量体。

        79名灰星叛徒被押上星舰，返回灰星接受审判。其余留在木星上的所有一切，待飞船离开后，被黑洞射出的引力波捕获，一点点吞噬了。

        木星逐渐卷入黑洞之中，无数电粒子互相摩擦辐射出大量高能射线，喷射出黑洞之外，好像溅出的汤汁。

        吃饱了的黑洞瞬间蒸发消失，就这么带走了一颗行星和叛军的基地。

        临上星舰之前，阿司站住没动，对机器人部队下达了一道指令，不容辩驳。

        “把我的机器人小安的所有零件全部找回来！”

        这条指令并没有实际的意义，只需找回小安的原子脑就可以重新制造一个小安，但阿司忽然不想去思考什么意义，他就是想这么做。

        找回小安的每一个部分，因为埋在土里的还可以找回来。

        执政官默许了他的这个要求，不出半小时，小安的残骸从地下被挖了出来，带到了飞船上。

        阿司坚持乘坐他们过来的飞船，而不是和执政官一起上星舰，也被允许了。

        返程中，飞船上静悄悄的，除了孤独的舰长，没有任何声音。阿司捂着脸，连黑洞吞没木星的那一幕都没有多看一眼。

        “我错了吗？”

        乌娜被枪射中的那个瞬间，他的心脏重重地坠下。

        碎了。

        一段航程之后，飞船到达灰星上空，入口已经打开，阿司听见了广播里传来欢迎他的讯号，摇摇晃晃地从座椅上站起，眼前出现无数小黑点，大脑一片空白，扑倒在地上。

        这几天的航行里，他滴水未沾，虽然机舱里补足了物资和能源，他根本没想到过要进食，也没合过眼。

        脑中漂浮出无数重影，如果这时候扫描出他的大脑，通体闪烁着幽灵光芒，机器基因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中断思考。

        引擎过热的结果就是爆炸，但阿司固执地一再坚持。

        当身体超越了极限，神经终于绷断了。

        昏迷的阿司被基地上等候飞船开舱的机器人发现，立刻送去了医疗舱。昏睡中伴随着三天的治疗，又注射了营养液休眠了一周，终于醒来。

        得知小安的残骸已经被送回家中，行政院发布了关于他的赦令，并召他返回行政院述职，阿司虚弱地向母系统提出了一个申请。

        “al4891申请进入冷冻仓。”

        按照执政官新颁布的规定，进入冷冻仓的居民只有24小时犹豫期，如果到时没有反悔，就会直接步入死亡状态。

        而反悔的人，就永久地丧失了再次申请进入冷冻仓的资格。

        阿司清楚地表达了自己知道新规定，并且意识足够清醒，仪器上所有体征都显示正常。

        执政官发来的讯息一直在闪动提醒，他也没看，坚持着自己的要求。

        灰星宪章规定，每个意识清醒的灰星人有权做出进入冷冻仓并且不被制止的权利。最终，系统支持了他的申请。

        灰星上的新人类居民听闻了这个消息，大多数人都无法接受，有不少认识他的人试图去说服他改变想法。

        ·

        阿司拒绝了所有的访客请求，命令机器人直接把他送到了冷冻仓的大楼外。

        这栋大楼紧挨着研究所的孵化仓，之前被大家开玩笑地说，这两栋子母楼就好像是天堂和地狱的交界线。

        一边是新生命诞生，一边是旧生命消亡。人如果有灵魂的话，摆渡船应该会在这个地方交汇。

        只不过灰星人根本不相信人有灵魂罢了。

        大楼外聚集了一些好奇的灰星居民，阿司无视那些噪音，躺进了胶囊仓内。

        头上的机器罩缓缓落下，合上的那一刻，氧气浓度慢慢降低，与此同时几种特殊的惰性气体开始放入舱内。

        其中有一种化学物质会让机器基因逐渐放松，忽视身体死亡唤起的警报。不然的话，灰星人的本能会让他们奋起自救。

        阿司睁着眼睛，眼球上记载的画面再一次在大脑中播放，细节放大了无数倍。

        十二个小时后，还保持着清醒的al4891提出了中止冷冻仓的决定，孑然一身，从大楼离开，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的面容，满是胡茬的下巴，四肢骨瘦如柴，他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回到家之后，阿司闭门不出，花了几天，把小安的躯体重新替换了新的零件，组装回原先的样子。在修复原子脑的时候，他犹豫了很久，还是保留了小安记忆体里所有关于乌娜的一切。

        接入母系统，重启了小安，几十秒后，能源体连通了原子脑，运行在某个区域时停顿了片刻，终于亮了起来。阿司立刻断掉了和母系统的连接。

        “你是谁？”

        “m11-a191n家用机器人。”

        “你的名字是？”

        “……”一片沉默之后，“小安。”

        “我是谁？”

        “我的主人，阿司。”

        阿司闭上眼睛，瘫坐在地板上，后背全被汗浸湿，长叹了一口气，“好了。”

        小安扭动脖子，蓝眼睛眨了眨，“阿司，乌娜在哪里？”

        “她在天上，变成了星星。”

        “人不会变成星星。”

        “……她死了。”

        “阿司，你哭了。”

        房间里的灯光自动暗了下来，沙沙声起，是小安独特的金属脚步声。慢慢走到阿司身边，蹲下来，用机械手臂圈住他，金属手指抚摸着后背，就像他小时候那样，轻声地说，

        “我——在——这——里——”

        过了很长时间，阿司抬起头，金色的眼眸里已经干涸，冷若冰霜，“这件事，不会就这样结束！”

        小安的眼中亮出红光，“好的，主人。”

        ……

        阿司不在灰星的那段时间，发生了著名的大清查事件。新人类居民和机器人的矛盾突然激化，虽然当时查出了十几个复制的冒牌货，还是引发了大量不满，大家对安全问题感到恐慌。

        一睁开眼被家中机器人全身扫描，甚至抓起带走的噩梦，不断出现在灰星人口中。

        平静的生活在一夜之间变成了过去。

        很多灰星人选择退掉家用机器人，并且开始拒绝在房屋里安装监控。

        波涛起伏的愤怒似乎一触即发，三天后行政院突然发布了调高安全等级的警报，甚至派出了星舰，牢骚声才重新被塞回了肚子。

        那时候al4891的追捕令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他是执政官接班人的说法越发被认可。

        终于，阿司成功地引导星舰找到了叛军的基地，将其一网打尽，终于还给灰星正常的生活。

        大部分人眼中的故事就是这个版本。

        只是，al4891返回灰星之后的行为令大家匪夷所思。

        一开始，灰星人还在津津乐道地讨论，关于他执行了一次绝密任务后身负重伤，满载功勋醒来之后，居然拒绝了进入行政院工作的任命。

        这等于是变相地拒绝了执政官继承人的位置，大家眼前一亮。

        尤其他同时还拒绝了研究所的工作邀请。

        西莫死后，新负责人职位一直是空缺，过了几周，行政院最终把研究所交给了机器人管理。

        这个举动造成了大量实验员的辞职，机器人和新人类的矛盾进一步激化。大家满怀希望，al4891可以站在新人类的立场，和行政院据理力争，减少机器人在灰星上的比例。

        结果还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阿司完全康复后，主动提出去安全局工作，那个灰星最没有存在意义，也是目前最招人憎恶的机构。

        一个号称绝不雇佣机器人的单位，联合机器人，对于灰星人展开内部大清查，这个行为荒诞又可笑，被人嘲笑终于撕下了伪装的面具。

        自那次大清查后，灰星居民对安全局的做法深恶痛绝，所以完全不能理解阿司这个举动的目的，逐渐地，责备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阿司似乎根本没有理会这些，按时去安全局报道。

        八字胡，ln9775，在办公室里接待了这个新入职的员工，整个人心神不宁。入职申请是阿司自己做出的，行政院居然给了一个“不予通过”的批示。

        然后让安全局负责人ln9775自己决定。

        要不是因为大清查之后大批安全局的员工离职，他也不至于违背了执政官的意图，招来了这位备受争议的员工。

        试验场的工作结束了，灰星上还多出一堆烂摊子等待收拾。

        新人入职的第一天。

        “al4891，”八字胡皮笑肉不笑地打招呼，心中惊讶不已，短短数月，阿司的眼神坚如磐石，却形销骨立，越发拒人于千里之外。

        阿司心中给负责人取了个名叫林恩，“是，我来报道了长官。”

        “你的前途一片大好，为什么要来这里？”

        阿司垂下眼睛，“这里很重要。”

        林恩很满意这个回答，“现在有一批灰星人需要调查，就是你从那个木星基地带回来的那帮家伙，你负责这个任务吧。”

        阿司接受了，拿到了一张审查的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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