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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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姐!”
“皇姐!”
高台金座上的女子云鬓高绾,肤白如雪,大红宫袍从金座蜿蜒而下,裙摆的金丝牡丹铺陈于地,她像一朵盛极而放的花。
纤细的手臂搭在椅背上,闲散散撑着头,九翟冠垂落细碎悠长的明珠,掩映了底下那一双秋水媚眼。
她像在看着某处,又像什么也入不了她的眼。
紧密的呼声打断女子游离的思绪,她有些恼,皱着眉收回视线落到面前人的脸上。
那是一个才及弱冠的少年,瑟缩着肩膀,瘦弱的身体套在黄袍里,他是大祁现今的天子。
女子视线落过来时,少年帝王似被烫着般,慌忙松了扯着她袖摆的手,脸色显而易见地白了几分:“皇姐皇姐,我不是故意的不是……”
女子没理会他,淡淡扫了眼堂下跪着的两人,道:“他们说什么?”
她若没记错,方才小皇帝问他们要什么赏赐。
灯光昏暗,整座宫殿静得出奇,连倒酒的婢女都停了手中的动作,乐师手中的琴弦陡然绷断。
小皇帝搅着手指,脸色白得像张纸,嘴巴嗫嚅了几次什么字也没能吐出来,最终只得一踹旁边的小太监。小太监被踹倒跪下,冷汗涔涔瑟瑟发抖。
“禀……禀告……长公……公主……殿下……他……他们说……说……他……他们想……跟在……长公主身边……”
“嗯?”
一声再轻不过的鼻音,却震得跪着的两人脊背滚了几道冷汗。
封未明支起身子,美目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堂下跪着的两人。
今日殿试结束,宫内设宴庆祝。内务府邀请了赫赫有名的春衣班来助兴,演了一出《风王别姬》。
此时两位名伶已换回寻常打扮,演风王的那位身量高挑,身材魁梧,穿一身黑色短打,勾勒出紧实的腰腹和结实的臂膀。演丽姬的那位纤细瘦弱,肤白如雪,一身月白袍子衬得纤腰盈盈一握。
“抬起头来。”
跪着的两人瑟缩一下,缓缓抬了点头。
“我说,抬起头来。”女子声音里已经夹杂着几分不耐烦,风雨欲来的威亚扑面而来。
两人不敢忤逆,索性直接抬起头,毕竟在他们打算今日这么说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入狱的准备,掉脑袋的准备,被凌虐的准备。
黑衣的长相跟他的身材一样,浓眉大眼,骨骼锋利,轮廓清晰;白衣长相偏柔和,一双水汪汪的小鹿眼睛下是高挺秀气的鼻梁,微嘟的唇未点而朱。
封未明轻笑一声,倒是长得真不错。
难怪敢明目张胆提出这样的赏赐。
封未明知道自己在外名声并不好,京都如今还敢不怕死地往她跟前凑的人实在是太少了。春衣班常年游走于南方边境,此次恐怕是第一次进京。
什么都没打听清楚就敢这么做,还真是大胆啊。
也真是可爱得紧啊。
封未明轻笑一声,手指好整以暇地捻着头发打着旋,媚眼中露出几分逗弄猎物的兴致。
“过来。”
经过先前一次,两人对视一眼,不敢再做耽搁忙垂着头走了上去。
“再过来些。”封未明勾唇笑道,懒洋洋靠回金座上,美得像个妖精。
两人又往前走了几步,脚尖都快碰到绣着金丝牡丹的艳艳裙摆,低垂的眼神悄悄瞟了眼。
还好,女子脸上带着笑意。
来不及高兴只听得耳边一声冷喝。
“跪下。”封未明突然道。
两人扑通一声跪下。
“过来。”
两人瑟缩着爬过去。
“唤我。”
“……长……长公主……”
封未名用脚尖挑起白衣的下巴,轻笑道:“你说,你想跟着我?”
“……是……是……”
“你想怎么跟?”
“给长公主做牛做马。”白衣答得倒是快。
“还有尼?”
“端茶倒水。”
“还有尼?”
白衣挣扎再三,咬牙道:“……我……我能让长公主快活!”
“哈哈哈!”封未明大笑出声,心情很好的模样,媚眼一转:“要不,喝杯酒试试?”
白衣一听这话喜出望外,连忙去拿桌上的酒杯,“长公主我喂你……”
“滚开!”
白衣没想到封未明会突然发难,冷不丁被她一脚踹翻在地,酒水全泼在襟前,狼狈不堪。
今日是正正经经的皇宫宴会,文武百官皆在其列。
可谁也没想到居然会出现这么荒唐的一出。有些老臣气得胡子直哆嗦,脸脖涨得通红,却也是敢怒不敢言。
“要不,换你试试?”封未明用涂着大红蔻丹的手指指着黑衣,笑道。
黑衣还未有所动作,只听席间一声怒喝。
“岂有此理!”
坐在堂下一老人怒喝而起,他须发花白,正一品朝服上绣着仙鹤补子,正是最忌礼法规矩的内阁首辅阎阁老。
“古来至今,人当洁身自好,从一而终,这是连幼童也知道的礼法,长公主身为一国之公主,当谨言慎行,如今却当众调戏戏子,放浪形骸,真是荒谬!荒谬啊!”
“从一而终?”封未明轻笑一声:“阎阁老,本宫可听说阎阁老娶了一房正妻和四房小妾。”
“男人与女人怎可一样!女人当冰清玉洁,忠贞不二!”
“本宫听说阎阁老新纳了一房美妾,难怪阎阁老最近愈发红光满面,想来这小妾不仅长得美,还----很有手段啊。”
“你!”阎阁老一张老脸涨成猪肝色,他读多年圣贤书,有些话语当着这满朝文武的面着实说不出口,他不想在这话题上纠缠,只能转而道:
“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将不国。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上维不张,国乃灭亡。1我大祁以礼仪立足于天下,怎么能有如此不知廉耻的长公主!”
“哦?”封未明淡淡扫他一眼:“阎阁老的意思是,我大祁立足不是靠精兵强将,不是靠国力富强,不是靠诸位忠臣殚精竭虑,是靠给他国行礼当孙子吗?”
“你!——”阎阁老被气得脸色通红,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封未明缓缓从高台上走下来,“阎大人,出言不逊,醒后自去领罚。”
“长公主殿下息怒!”堂下瞬间呼啦啦跪了一大片文臣,“阎阁老年事已高,恐怕经不住这罚啊!”
封未明扫了眼跪着的大臣们,多数是些文官,也多为内阁官员。
她冷笑一声,一挥袖袍,冷声道:“今日散了吧。”
“恭送长公主!”
大红的宫袍彻底铺陈开,裙摆盛放的金丝牡丹热烈灼目,封未明走了两步却突然停住,面前是一低头行礼的红衣男子。
她微仰着头看着他。
男子穿着状元郎的大红袍,身量修长挺拔,垂下头时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脖颈。
两人相对而立,皆穿着大红的袍子,灯火交相辉映,周遭宾客满朋,两人看起来像一对新婚夫妇。
封未明缓缓打量眼前的男子,挥了挥衣袖,宽大的袖摆撞似无意地拂过旁边的桌案。
“状元郎。”
这声音淡得很,宋子矜琢磨不出这话里头的意味,只能恭谨道:“臣在。”
“听说状元郎是阎阁老的门生,要不这罚,由你这学生代为受过了?”
“理应如此。”宋子矜道。
封未明再未说什么,缓步走了出去,行至门口,突然开口道。
“跟上。”
白衣黑衣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立马眉开眼笑,喜滋滋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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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分,一辆马车缓缓从宫门驶出,沉闷的轱辘声中伴着几声极轻的□□。
宋子矜趴在软垫上,额上大滴大滴的冷汗滚落。
“你再忍耐会儿,马上就到医馆了。”马车里还坐着个才及弱冠的少年郎,两腮的奶膘还未完全褪去,一脸焦虑地望着宋子矜,不知所措。
“没事。”宋子矜闷哼几声,“待会到了医馆你去帮我拿点药。”
“这怎么行!”宋坚立即反对道,“那些宦官分明下了狠手打的,足足三十大板!你必须得让大夫好好瞧瞧!”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你就是心疼那几个铜板!”
被说中心思,宋子矜低着头没有反驳。
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来京都之前,他就知道这一路必然困难重重。
但没想到,比他预料中的更加艰难些。
西华谷距京都十万八千里,他们的盘缠在路上花了大半,来到京都后又租了处屋子落脚,如今已是囊中羞涩。
屋漏偏逢连夜雨。
他还被打了顿板子。
“大……大不了我们再去找——”
宋子矜无声地冲宋坚摇摇头,他瞥了眼车辆外那道背影。宋坚被打断的那一刻,车夫突然往车箱靠近了下。
宋坚:“……啊?”
宋子矜有些无奈,他这个表弟生得好,武功也好,就是脑子一根筋,根本转不过弯来。
他将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这会儿宋坚看懂了,他明白过来自己可能险些闯了大祸,懊恼地垂着脑袋坐在一旁。
赶车的马夫脊背歪得更狠,恨不得贴到车门上。宋子矜看了眼,又说道:
“你年纪还小,钱的事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宋坚不敢乱说话,顺着说了句:“那……那你想怎么办?”
宋子矜轻轻叹口气,“我改日去户部走走,看能不能先预支些银钱。”
宋坚也不知他说的是真的,还是说给外面的人听,见宋子矜不愿再说什么,他也就没再问,靠着车壁做鹌鹑。
车外的车夫等了半天没有听到声音,复又坐直脊背,利落地赶起车来。
马车一路向北,京都繁华喧闹的街市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残破低矮的屋子。这里名为破水巷,是京都最贫穷的地方。
破水巷太窄,双匹马的马车进不去,宋坚扶着宋子矜从马车上下来。
“还请代谨言多谢右相大人。”
车夫回了个礼:“状元郎说笑了,我等一介马车夫,哪能跟大人说得上话,状元郎他日若有空,还是亲自道谢吧。”
宋子矜也不拆穿他:“谨言他日必当登门道谢。”
昨日刚下过雨,破水巷积了大大小小的水坑,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马车声已经远得听不见。
“哥,跟着的人都已经走了。”宋坚道。没有旁人在的时候,宋坚又恢复了寻常的称呼。
宋子矜轻轻嗯了声,抬头看了眼路尽头亮着盏灯的小房子。那是这里唯一一间晚上点得起灯的人家。
屋子外挂着块脏布,依稀可以看见“医馆”二字。
风一吹,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细嗅下,空气里还夹杂着淡淡的桂花香。
宋子矜从怀里掏出两个铜板。
宋坚有点懵:“疯子老头治外伤的药要么八文钱,要么三个铜板,少爷给我两个铜板做什么?”
“买一份八文的药,再给阿柔带一份桂花糕。一整天没见我,她该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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