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答案

“你刚刚在干什么，谢尔顿？”甫一出门，莱纳德就压低了嗓子说，“本来应该由你讲解原理的，但你一直魂不守舍。”

        “我没有。”谢尔顿心不在焉地说，他的目光凝固在脚下，整个人看起来的确像一台程序错乱的机器人，“我只是想验证一个猜想。”

        “不行。”莱纳德、霍华德和拉杰异口同声道，“听着，我不管你想干什么，假如我们因为你的古怪想法弄丢正联的投资的话盖博豪斯一定会让我们卷铺盖滚蛋的！”莱纳德说。

        “想想osg联盟的计算机，想想自由电子激光器。”霍华德说，“是不是比起这些，验证你对气女的猜想显得也不是那么有诱惑力了？”

        “什么我对气女的猜想？”谢尔顿疑惑地说。

        “你从见面开始就一直在观察她，谢尔顿！”拉杰用印度腔的咏叹调说，“我想用一句印度史诗来描述你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但我想不起来了。”

        “你们难道不觉得她戴的眼镜很古怪吗？”谢尔顿说，“我觉得……”

        他忽然闭上了嘴，一言不发。本还打算听下文的其余人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但过往的经验来看这种时候不要追问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们取回文件，送走超人和气女，重新回到实验室。

        “好吧，也许白塔确实不太适合哥谭。”莱纳德后退一步，打量着桌上那个微缩哥谭模型说，“也许我们可以把它拆掉然后把这座哥谭卖给漫画书店。”

        “好主意。”霍华德说，“我来把固定阀卸下来——哦我的老天！这是什么？”

        那座城市之中最高的纯白高塔上，站着一个叉腰的蝙蝠侠——很明显那是一个蝙蝠侠，虽然没有五官，但是这个小人的头顶支起了两个尖耳朵——但与高塔同样格格不入的是，这个小蝙蝠侠的身体流光溢彩，光芒四射：这是一颗蝙蝠侠形状的钻石！

        “我的天啊。”四个人围在一起小心翼翼地观察这颗钻石，“这是超人和气女留下的吗？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高温高压？”

        “不不，那样精度太低了，而且实验室里也没有碳。”

        “那就是化学气相沉积？”

        “能量是从哪里来的？而且需要一颗钻石做种子。”

        “超人和气女都在这里！他们能把能量和气体玩弄于掌中。”

        “嘿，先生们。”拉杰打断了这场没有目的也没有尽头的讨论，“现在的首要问题是，咱们得拿这个怎么办？”

        ……

        “我喜欢我们一起做的那颗钻石。”克拉克边开车边说，“我徒手捏出来的总是一个形状，有时候还不太漂亮。”

        “我喜欢你，克拉克。”奥德莉支着脸颊笑着说，她的左耳上小小的钻石耳钉不见了，“单靠我自己可没法做钻石。”

        克拉克一不留神踩了一脚油门，但好在他的反应速度让他迅速收回了动作，车只是小小的颠簸了一下。他迅速瞟了一眼奥德莉，正看见她歪着头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右耳上那颗钻石耳钉闪闪发光，自己的那副黑框眼镜还歪歪斜斜地挂在她脸上。

        克拉克觉得自己的心跳加速了一些。他深呼吸了一下，确保自己的声带在他开口时仍然在它应该在的位置：“我……”

        “你说我们再做一个蝙蝠侠送给他本人怎么样？”奥德莉忽然一拍手，快乐地说。克拉克的勇气顿时卡在嗓子里，闻言露出一个微笑：“我觉得b本人恐怕不会太喜欢……不过如果你想，我乐意奉陪。什么时候？”

        “现在！”奥德莉扭头摘下耳钉，利索地拔掉银针，将钻石托在手里说，“我记得这边有座湖泊……把车停在那里好吗？”

        克拉克依言行事。他看着奥德莉轻快地下车，金发和裙摆一起在风中飞扬起来，回头用力朝他挥手，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个笑容。

        他大步向她走去，奥德莉把那颗小钻石小心地放在他伸出的双掌中心，郑重其事地合拢他的手。

        奥德莉的手比他的更柔软、纤细，风环绕着他们吹了起来，缓慢而酥麻地流进他的掌心。

        奥德莉垂眼看向两个人交叠在一起的双手，笑着说：“也许这样看起来挺傻的？”

        “是吗？”克拉克看着她的眼睛微笑，“像在等一粒种子发芽。”

        奥德莉从那副眼镜背后凝视着他。氪星技术对氪星人自己并没有什么迷惑作用，克拉克能从那两片玻璃后面看见奥德莉纤长的睫毛是如何在风中随着她眨眼的动作轻轻抖动的。她的虹膜完全透明，让她的眼睛显现出鲜艳的血色。这样的眼睛在没有表情时很容易表现出一种兽性，但她凝视着克拉克的眼神如此温柔，让那鲜红的颜色变成了在他心里鼓动翻卷的战旗——

        “奥德莉。”克拉克说，“我有一个问题，你能给我答案吗？”

        “不。”奥德莉轻轻放开了克拉克的手，在氪星人那双婴儿般纯净的蓝眼睛黯淡下来之前，她笑着说：“——你得自己直面，再找到它。”

        克拉克摊开掌心，一个小小的钻石小人在他掌中飞行。它身后展开披风，胸口生长出一个“s”，手中托举着一只展开翅膀的飞鸟。

        克拉克笑了起来。他上前一步，轻松地取下奥德莉鼻梁上架着的那副过大的眼镜，随手插进了口袋里。他低下头，轻轻摸了摸奥德莉后脑勺的发丝，低声说：“那么，你允许我开始寻找我的答案吗？”

        “当然，我相当支持。”奥德莉一本正经地回答，忍不住笑了起来，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们在洛杉矶郊外波光荡漾的湖边轻轻地、一触即分地短暂接吻。克拉克微微后退，在纯粹的喜悦之中试图平复心情。奥德莉的脸颊泛上淡粉，下一秒，她轻柔但不容置疑地再次将克拉克拉回直面问题的研究过程中，她的牙齿轻轻咬了咬他的下唇。

        克拉克立刻抱紧了她。他们呼吸交缠，克拉克右手中的那个钻石小超人在气女金色瀑布般的长发中穿梭飞行，努力破解自古以来人类最难堪破的那个谜题。

        直到夕阳西下的时候他们才重新踏上归程。那尊钻石雕像已经被端端正正地固定在了克拉克的车上，超人甚至用热视线给它焊出了一个底座。奥德莉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直笑，克拉克觉得自己还能专心开车这点真是无愧于超人的钢铁意志之称。

        他的手指握了握方向盘，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个气。接着，克拉克假装语调轻松地说：“奥德莉？我们……在一起了吗？”

        “嗯？”奥德莉的语调上扬半度，她故作惊讶地说，“如果你想继续和我做好朋友的话，我也不会反对的，克拉克。尽管我此刻如此爱你，但我总是会……”

        “我也爱你，奥德莉。”克拉克短暂地扭过头，对奥德莉温柔地说。

        “好吧。其实我想过这个场景会在更惊险的情况下发生。”奥德莉用手背给脸颊降了降温，顺手贴了贴克拉克的脸颊，发觉氪星人的脸简直烫得像个火炉，“比如说刚刚解决完一群外星人，或者从爆炸里死里逃生什么的。”

        “我想我们都不是在差点失去时才懂得珍惜的类型，奥德莉。”克拉克认真地说，“尽管只是我的私心，但我还是想让你永远不会受到伤害和危险……所以那样的场景还是不发生最好。”

        “但你并不会因此将我捧在掌心，对吗？”奥德莉笑着说道，接着微微一愣。“捧在掌心”这个说法让她有些说不上来的熟悉感，但她却没有对应的印象。

        “是的，奥德莉。”克拉克笑起来，“我仍然会试图保护你。但你并不是只能待在我掌心里的小鸟，我永远不会阻止你飞得更高更远。”

        他说这话时，眉眼舒展，嘴唇的弧度是一种恰到好处的温柔。明日之子把他的光辉投射在一个人身上时，那份体贴的宽容是如此令人怦然心动的温暖感受，恐怕没有人能够抵抗这份心意。

        “我真喜欢你，克拉克。”奥德莉轻轻说，“我想我会一直喜欢你。”

        他们的车驶离加利福尼亚州，在橙黄的夕阳光辉中行驶在高速公路上。高远的天空之上，飞鸟翱翔盘旋于淡淡的云层之中，追逐着太阳的方向而去。

        ……

        “……鄙人相信在您最仇恨的人再次安然无恙地回归那个如同疗养院的监狱之后，您将会开始酝酿一些疯狂的计划。为什么要将那些可能无辜的人牵扯进来呢？……完美的犯罪绝不疯狂，而是充满精巧绝伦的设计，最终成为一幕华丽的戏剧，这正是鄙人厌恶贵地最出名的那位反派之处。鄙人对其人的犯罪理念无法苟同，因此，鄙人愿意为您提供一出精彩的戏剧设计，协助您完成一场完美的复仇。——犯罪顾问，m教授”

        红头罩将腿搭在桌上，冷漠地看完了这封用华丽的花体字手写的信件。他将信纸揉成一团，自言自语道：“m教授？只不过是另一个小丑罢了。……他是怎么知道哥谭的事的？”

        红头罩将信纸扔进垃圾篓内，在它附近的窗台上的那一盆绿植，已经开出了星星点点的黄色小花。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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