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漫画

戴安娜终于结束了持续了好几天的那件文物修复工作，她抬起手看了看腕表。虽然有点早，但反正也没有什么其他安排，她和同事打了声招呼，离开了卢浮宫。

        神奇女侠进入了瞭望塔。她从来不会缺席正义联盟的会议，也许联盟内部除了蝙蝠侠之外没人会比她更熟悉会议开始之前的流程。因此，当她看见依偎在会议室沙发上的那个金发女性时，难得惊讶了一下。

        她穿着一袭外侧纯白的披风，护目镜推在头顶，正姿态舒展地靠坐在靠背上，似乎在看书。听到了脚步声，她回过头来，先是微微睁大眼睛，接着，她对神奇女侠露出了一个微笑。

        “你好，女侠。”她说，“我是奥德莉·刘易斯。或者说，我是气女。”

        “是你。”女侠也露出了微笑。戴安娜·普林斯喜欢那些沉淀着古老时光的事物，而奥德莉的眼睛让她想起鸽血红宝石。她坐在了奥德莉旁边的沙发上，“我很高兴联盟有新的女性成员加入。男孩儿们有时候还是让我有些难以理解——你在看什么？”

        奥德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将手中的书举起来，好让神奇女侠看清封面。女侠看清楚之后也笑了起来：那本书的封面上画着超人标志性的举起手飞向天空的动作，一个夸张的标题字体印刷在上方：《动作漫画》。

        “超人一定很高兴你会看他的漫画。”神奇女侠忍着笑意说，“你可以自称他的漫画粉丝。”

        “哦，我简直为超人倾倒。”奥德莉将书捧在胸口假装陶醉地说，“你说他会在我的漫画上签名吗？”

        她们笑倒在沙发上。虽然才见面不到五分钟，两位女性之间已经形成了某种亲密的联系。也许是因为戴安娜身上对女性特有的包容和信任，让她释放出一种令人安心的坚定气场。在刚见面时，她的面容让奥德莉想起她记忆中用战争支配半个世界的亚马逊女王，但几乎片刻之后，奥德莉就成功分离了两个世界的认知。

        门口，蝙蝠侠无言地侧头看向飞在他旁边的超人，而后者那俊美如同雕塑般的脸上已经被快要冒烟的红色覆盖了。

        “你的这系列漫画画得确实不错。”蝙蝠侠拍了拍超人的肩膀，从容地走入会议厅，“韦恩庄园有好几套。”

        “嘿，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说《动作漫画》？”闪电侠的声音由远及近快活地响起，“我特别喜欢里头超人抬起汽车的那个分镜！……奥德莉？”

        奥德莉扬起嘴角，扭过身冲他挥了挥手。“巴里。”她笑着说，“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不用想怎么解释了。”

        闪电侠如释重负地出了一口气，接着控诉地看向超人。看懂了他眼神的超人镇定地说：“不是我说的。还有，你今天没有迟到，再接再厉，巴里。”

        “等等，等等。”一阵风勾住了试图假装什么也没听到默默坐下的超人的披风，将他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超人先生，你愿意给我签个名吗？”

        “奥德莉！”超人大窘，在神奇女侠调侃的笑容里落荒而逃，扎进了自己的座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钢骨在一旁说：“你拿着的好像是下个月才发行的新刊，气女。你是怎么搞到的？”

        超人默默转向了此时一片空白的投影屏幕，假装自己听不见奥德莉的回答。奥德莉清清嗓子故作严肃地说：“这是编辑部寄送的样刊，只有上帝和主角才能试阅。他们的其中一位把它送给了我。”

        “什么？上帝真的存在？！”不知何时开始坐在座位上神游天外的海王回过神来，大惊失色地开口，“——你们在笑什么？”

        “咳。”蝙蝠侠清了清嗓子，严肃地开口，但超人相信他刚刚绝对嘴角上扬了一下，“这次会议仍然由钢骨主持，不过在正式开始之前我想我们需要介绍一下我们的新成员。”

        “咱们真的有必要走这个流程吗，b？”闪电侠撑着脑袋说，“每个人都认识奥德莉，而且我们也投票表决过了。”

        “什么？但我不认识她。”海王说。

        “但你上次也投了赞成票，海王。”钢骨说，他的机械眼睛闪烁了一下，“——仅用时28秒，比闪电侠还快——”

        “真的吗？巴里？”

        “蝙蝠侠才是最晚投票的那个！”

        “快过来，气女。”蝙蝠侠无情地打断了毫无严肃会议气氛的对话，“这位是气女，是一位活跃且具有正直品质的超级英雄。我们在之前已经一致同意邀请你加入正义联盟。为了表示绝对的信任，我们会相互介绍所有人的真实身份。”

        “但我觉得奥德莉应该也知道我们。”闪电侠再次插嘴。

        “什么？包括我吗？”海王说。

        “你压根没有秘密身份啊，亚瑟。”

        “从你开始，闪电侠。”蝙蝠侠说，“巴里·艾伦，闪电侠。亚瑟·库瑞，海王。……克拉克·肯特，超人。最后是我。”

        蝙蝠侠停顿了一下。“我是——”

        “我是复仇，我是黑暗，我是蝙蝠侠！”奥德莉压低了嗓子说。这次连钢骨都笑出了声。超人对敢摸虎须的奥德莉肃然起敬，这时看她愈发觉得她可爱了起来，浑然忘记刚刚被她调侃的主角是自己时的羞窘。蝙蝠侠在一片快活的空气里倔强地说完：“——布鲁斯·韦恩。”

        “谢谢你愿意信任我，布鲁斯。”奥德莉轻声说，她的表情褪去调侃，回归认真，“还有各位。”

        “你和我们一样，气女。”超人说。

        “为了正义。”神奇女侠说。

        “为了地球。”闪电侠说。

        “那么会议开始。钢骨？”蝙蝠侠毫无波动地回到座位上坐下，蝙蝠尖耳直直地竖起。

        ————

        “感觉太奇怪了。”率先走进家门的谢尔顿扭过头说，“今天漫画书店的所有人都好像丢了魂一样。”

        已经坐在用来吃饭的那张茶几前的佩妮，也就是他们的金发美女邻居闻言疑惑地抬起头说：“真的吗？但我每次送你去那家漫画书店的时候都感觉里面的人就和丢了魂一样的渗人啊。我是说，他们会直勾勾地盯着你看。”

        “那是我的座位，佩妮！”谢尔顿放下包，毫不客气地把佩妮赶开，坐了下来。他一边开始拆包装盒一边说：“很显然，那是因为你是一个以人类观念来看非常有性吸引力的金发女性，而且你穿的衣服总是会加强这种刻板印象。”

        “他的意思是你容貌美丽。”习惯了谢尔顿诡异的表达方式的莱纳德萎靡地找补道。“且非常性感。”霍华德在一旁说，“那你显然可以用你天才的脑瓜推测出今天漫画书店的异状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啊，谢尔顿。”

        “为什么？”谢尔顿说，“那里是多了一个金发女性没错，但她戴着墨镜还穿着大衣，和佩妮看起来完全没有相似之处。”

        拉杰附在霍华德耳边耳语，因为有佩妮这个女性在场他无法说话，“拉杰说他用他收集的封面女郎杂志所有打赌她一定是一个美丽且善良的女士。——美丽我可以理解，你是怎么看出来‘善良’的？”霍华德转述道，迷惑地说。

        “你说因为她朝你微笑了一下？”霍华德说，“那又怎样？她还朝谢尔顿笑了呢！”

        “我真的永远无法理解宅男。”佩妮往嘴里塞了一粒虾饺，含糊地说，“你们遇到了一个美女，那又怎样？”

        “那是在漫画书店遇到的！”霍华德激动地说，“她绝对是个漫画迷，她可是买了一大堆dc刊——对，拉杰，我知道，还有钢铁侠——”

        “也许她是买来送人的？”佩妮耸耸肩说。

        “醒醒吧，她一看就和你们俩不是一路人。”莱纳德扒拉着碗里的炒饭说，“也许她是个服装设计师或者新锐摄影师什么的。”

        “不，莱纳德。”谢尔顿认真吃饭，接着抛出了石破天惊的发言，“那是从我们学校毕业的奥德莉·刘易斯博士。哼，大气科学。因为他们对天气预报的贡献，我决定对这门学科不予置评。”

        “你为什么知道？！”除了佩妮外的其他三个人齐齐转头看向他，正在认真辨别陈皮的谢尔顿理所当然地回答：“为什么不？我在毕业典礼时见过她。我是说她的，不是我的。毕竟那时候我已经当上了教授，嗯哼。”

        “但是她戴着墨镜。”莱纳德熟练地忽略掉谢尔顿的发散，迷惑地说。

        “我从来不会忘记任何事。”谢尔顿抬起下巴矜持地说，“我听过她的声音，而且辨认一个人的方式除了脸还有很多方法。”

        “照这样说，如果你什么时候见过超级英雄本人的话，是不是能认出他们的真实身份？”霍华德若有所思地说，“还记得上周我们救了超人之后邀请他来加州理工参观的事吗？”

        四人组心领神会地对视一眼，露出了某种达成共识的笑容。佩妮懒洋洋地说：“如果没人要的话，这个虾饺我就吃了。”

        ……

        “奥德莉？”克拉克无奈又好笑地说，“你已经把这本漫画看第三遍了。我们该在哪儿停车？”

        “唔。毕竟这是‘上帝’送给我的漫画，我担心他什么时候又会把它收回去。”奥德莉笑眯眯地说，“右拐有个地下停车场。”

        克拉克右打方向盘，将车开进昏暗的地下车库。他转过身替奥德莉解开安全带，在暗淡的光线中，他的眼睛明亮地闪烁了一下，又垂了下去。

        “你明知道‘上帝’喜欢你，所以他不会的。”克拉克低低地说，他抿唇笑着下了车，替奥德莉打开车门。

        奥德莉坐在副驾驶上眨眼，暗自庆幸地下车库的光线不够明亮，不会暴露出她泛起热意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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