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打听

　　
“这城中怎么没见什么人，灾情再严重也不至于说让繁华如斯的洛阳成了空城吧。”韦五有些疑惑。
“问问不就好了。”顾洹从善如流，让他停了马车便跳了下来，走到了一处人家的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无人应答。
她又敲了敲，依旧无人应答。
“少爷，许是这户人家都走了吧。”
顾洹没有说话，只是示意他低头去看看下面，只见下面的缝隙里露出了一双布鞋，看这样子应该正侧耳听他们说话。
韦五刚准备开口，便见顾洹伸出食指放到了自己的嘴唇处，没有说话。
“这城中怎么都没人，得去哪里找客栈啊。”顾洹抱怨道：“赶了这么久的路了，连口水都没喝上”
“少爷，眼见着这天就要黑了，若实在找不到的话只能委屈您住在城外的破庙里了。”韦五话里全是心疼。
“爹，只是来问路的人。”里面传来了细碎的声音，两人对视了一眼，成了。
“少爷，我们去别户人家问问吧。”
就在二人抬脚准备离开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露出了一双有些混沌的眼睛。
只见里面的人小心的看了一眼周围，确定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打开门，伸出了骨瘦如柴的手拽住了两人的衣领。
两人有些猝不及防的被拽了进去，随后便听见身后传来门被插上插销的声音。
有那么一瞬间他们都以为自己进了贼窝，直到对上一双有些好奇的大眼睛，是个扎着小辫子的小姑娘，看起来也就十来岁的样子。
“囡囡，去倒两碗水过来。”一头发花白的老翁从他们的身侧出来。
“来这里坐，家里条件不好，见笑了。”
“不会，谢谢。”顾洹接过小姑娘递过来的水，是用霍了个口的碗装的，上面还有些小泥点点。
韦五下意识的看向顾洹，便见她面不改色的将碗中的水一饮而尽，随后将碗递给了小姑娘：“谢谢你，水很好喝。”
他这才放心，喝完了碗中的水。
“二位是从哪里来的？”老翁双手撑着拐杖的头，眯着眼睛问道。
“我们是从南方来的。”
“来这里是做什么？”
“老爷觉得小少爷太娇生惯养了，就想让他出来历练历练。”
“谁说的，明明就是那个坏女人吹得耳旁风，生怕我给她肚子里的孩子使绊子，我爹也是糊涂，二话没说就给我送到了这里，还说什么拓宽市场，这有什么市场可以拓的。”顾洹将一个娇气蛮横的小少爷扮演的惟妙惟肖。
韦五差点没有接上戏，迅速反应过来，不赞同的开口道：“那是新夫人，您不能再这么任性了。”随后扯起有些牵强的笑容看向老翁：“不好意思，一些家事，倒是让您见笑了。”
老翁大致也都了解了两人的来历，对这个娇气却不失礼貌的孩子也心生怜悯。
“这洛阳城最近有些乱，你们来的确实不凑巧了些。”老翁长叹一口气。
“我听说了这边闹了灾，可这洛阳再怎么说也是个繁华的城市，如今怎么看起来就像是座空城？”顾洹眼中全是好奇，真真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少爷。
“天灾哪里有人祸可怕啊。”老翁竟是红了眼眶，小丫头赶忙拿了手绢过来：“爷爷不哭，囡囡会一直陪着您的。”
“诶，乖囡囡。”老翁擦了擦眼睛，轻轻的摸了摸小丫头有些枯黄的头发。
“这旱灾闹了也有几个月了，粮食颗粒无收，再加上粮仓里没粮，闹的是人心惶惶。原本家中还有些余粮，再加上孩子他爹在外面做工还有些收入，挨过去不难，谁成想前段时间孩子她爹突然因为参与暴动被杀，她娘亲去找太守理论，去的时候好好的，回来的却只有一巨死不瞑目的尸体。”老人再次提及这些伤心事，原本就伛偻着的背更是弯了不少。
小丫头的眼睛里也全是泪水，强忍着没有流下来。
顾洹下意识的看着小丫头，见她像是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还轻轻的拍着爷爷的背去安慰她。
她想起了诚诚，同样小的年纪，有着同样的遭遇，这样的人绝不是个例。
“囡囡很懂事。”
“是啊，要不是囡囡在，我这个老头子早就跟着他们一起走了。”提起孙女，
“是老头子我多嘴了，你们还要喝水吗？”他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问道。
“谢谢您，不过水就不用了，我们想问一下，这城中现在哪里还有住店的地方？”
“这城中客栈可能只有一家如意楼还开着的了，只是现在情况怎么样我也不太清楚。”老人思索一会儿，才开口道：“若是二位不嫌弃，晚上也可在此留宿，最好快些离开洛阳，这儿现在不是什么好地方。”
“不麻烦您了，我们去客栈看看，谢谢您的水。”顾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些银钱，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还有什么吃食吗？”顾洹刚刚无意中扫到了摆放在屋子里空荡荡的碗碟，想着许是没什么粮食了。
韦五迅速从包里拿出了些口粮，递给了老人：“这些您拿着吧，孩子正在长身体，不能饿到了。”
老人没有接过去，道：“不用了，我们的口粮足够了，这些你们留着吃吧。在这里粮食太珍贵了。”
“无意冒犯，只是刚刚看见了里面的碗碟。”顾洹点到为止。
老人闻言一怔，回头看了一眼，随即笑了：“这世道，有粮食也不敢摆出来，都是吃一餐收一次的。”
顾洹这才意识到自己想多了，笑着示意韦五收起口粮。
“那我们就不再叨扰了。”她起身行了个礼。
“少爷，这真不留？”两人离开后，韦五回头看了眼紧闭的门，问道。
“口粮就不留了，让他们留两个人注意一下这对爷孙，务必保证他们的安全。”顾洹皱眉，刚刚老爷爷提到媳妇的时候格外悲痛，应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怕跟官府有关系。早知便不进去了，她有些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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