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逃难

“别慌，你带上圆圆先下楼去！”林父定了定神，朝林爱家下达了命令。

        林爱家得令，抱着圆圆又赶紧往外跑。

        路过卫生间时，林爱家专程看了一眼卫生间里那只直着脖子、来回踱步的麻鸭，发现它那亮晶晶的绿豆眼里，同样布满了惊恐和不安。

        “带上钥匙。”看林爱家跑到门口，林父从屋子里追出来嘱咐她。

        林爱家又退回到客厅找自己的手提包。

        因为粗心大意，林爱家总是丢三落四，常常把钥匙弄丢；林母就建议她把钥匙套在挎包的带子上，自从林爱家把钥匙套在挎包上，还真是好久都没有丢钥匙了。

        林爱家找到包，立马手忙脚乱地开始解挎包带上的钥匙；情急之下，却怎么也解不开。

        “傻啊，带上包一起走啊！”林父来到客厅，见林爱家在拽解钥匙，急得大喊。

        一语惊醒梦中人，林爱家有些哭笑不得，抓起包又跑。

        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林爱家每每想起当初逃命时的情景，都会禁不住嘲笑自己当时的脑残。

        其实，林爱家当时的反应并不费解。有研究表明，人在疲惫或遭受巨大的压力与恐慌的时候，脑筋就会短路。这种短路，就是我们常说的反应能力下降。

        “妈妈——”

        林爱家抱着圆圆再次跑到门口的时候，圆圆醒了。

        怕吓着圆圆，林爱家一直把她抱在怀里，没有舍得叫醒她。此时，圆圆从林爱家的表情里也意识到了危险，她抬起头，又朝林父喊：“外公！”

        “乖，快跟妈妈下楼去！”林父朝林爱家母女俩挥挥手，示意她们快走。

        “爸，你也快走啊！”看见父亲转身进了卧室，林爱家也喊。

        “你们先走——”

        危险迫在眉睫，林爱家已然顾不了那么多，只管带着圆圆先跑。

        圆圆不肯丢下林父，在林爱家怀里一路带着哭腔喊：“外公，外公快出来……”

        闷响和摇晃还在继续。

        因为有了林父的指点，林爱家不再茫然。她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一楼去。

        好似喝醉了的酒鬼，又像行驶在颠簸的车厢里，林爱家抱着圆圆，一摇一晃、跌跌撞撞在摇摇晃晃的楼梯间逃命。

        不只是因为摇晃的厉害，还是林爱家自己慌乱，她抱着圆圆的左右肩膀，总是不由自主地撞在楼梯间的左右两边的墙壁和护栏上。

        等到林爱家抱着圆圆逃出楼梯间，才发现单元楼的门前已经站了几个面目惊骇的邻居。

        看林爱家下楼来，原本熟悉的邻居都像没了魂似的，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之间仿佛谁也不认识谁，没有一个人说话。

        圆圆挣扎着想要下地来，林爱家才发现面前的人们都像自己一样光着脚丫。

        女人们无一例外都穿着睡衣，披头散发，一样的睡眼惺忪，一脸的惊慌失措。

        “大家快跑啊，地震啦！”一个声音不管不顾地打破破了眼前的宁静。

        大家闻声望去，只见林父两手抓住圆圆家阳台上的铁条护栏，正扯开喉咙喊人呢。

        在林父的呼喊声中，又有一些人陆陆续续从几个单元楼里跑出来。

        此时，面前的大楼像个大巨人一样，还在一左一右地摇摆着，林父也在阳台上跟着摇摆。

        林爱家看傻了眼，心跳到了嗓子口。

        “外公，外公！快下来——”圆圆大声喊着林父，带着哭音。

        “别哭，外公马上下来！”林父答应着，又指挥顺便指挥了一下楼下的众人：“大家别站在楼下——快到小区门口去！”

        林爱家所在的小区建在一个坡地上，是别墅和普通住宅混搭的高档小区。

        林爱家住的那一排房子坐南朝北，背山面水。

        因为住宅楼的前面是大家无法逾越的断壁和排水沟，房前屋后的空间十分有限，差不多也就四俩车的间距宽。如果房子倒下来，正好可以把大家扑倒。

        林父的提醒，让人群如梦初醒，大家又争先恐后往小区门口的开阔地跑。

        “外公，外公——”圆圆哭喊着。

        林爱家担心父亲，母子俩留在原地等待林父。

        其实大概也就几十秒时间吧，林爱家就像是等待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才看见林父的身影出现在二楼。

        “怎么这么长时间才下来？”林爱家埋怨着父亲，心慌毛躁。

        当她发现父亲手里拿着圆圆的裙子和自己的鞋子时，林爱家明白了：原来父亲迟迟不下楼来，是在给自己和圆圆拿鞋袜呢。

        等到祖孙仨跑到小区门口的空地上时，摇晃终于慢慢停止了。

        “妈呀，吓死人啦！”

        “哎哟，天啦，这地震怎么跑到绵阳来了啊——”

        “是啊，头好晕！”

        “啊，刚才在我们那栋楼上喊‘大家快跑’的老人家谁啊……要不是听他喊，我们还不知道的呢！”林爱家那栋的一个邻居抱着膀子，一脸懵逼地问大家。

        “好像是圆圆的外公呀！”一个认识圆圆外公的邻居说。

        “啊，老人家好心呀——”

        ……

        挺过了刚才的坚强，大家仿佛又找回了魂魄，恢复了语言功能的人们又开始了七嘴八舌。

        孩子们见人一多，也开始活泼起来。

        圆圆挣扎着要下地，林爱家坐在桂花树下的石头上，给圆圆穿好衣服和鞋子，才把她放下地来。

        丁玲看见林爱家，带着妞妞过来，拍打着自己的胸脯，惊魂未定地对林爱家说：“爱家，刚才好吓人呀！”

        “是的呀，我一直觉得地震离我们远得很呢——”林爱家也是满脸惊骇，

        “死人了，死人了！”两人正说话，一个失魂落魄的男人从小区大门口跑进来，大声嚷嚷着打断了大家的闲聊。

        “哪里？”人群齐齐看向奔跑呼喊的人。

        “就那边的小学——围墙塌了，有几个小学生被压死啦！”那是个从单位匆匆赶回家来的邻居，他一边大步往自己家里跑，一边匆忙回应大家。

        “啊，天呀！”人群一阵惊呼。

        “那谁，你先别忙着回去呀，危险！”几个热心的邻居赶紧制止那个往家里奔跑的人。

        “他肯定是担心家里的老人吧？他妈妈腿脚不好呢！”

        人群看着邻居奔跑的身影，又开始闲聊起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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