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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醋意


“容瑟非让朕跟着去,”容靖忧心忡忡地蹙眉,“该不会是察觉什么了吧?”

        曹伦刚从灵晖阁回来,眼见着摄政王和定北侯举止亲密,此刻脸色不怎么好看,沉着脸说:“想必是怕出城这几日京中有变,不过有晋北军护驾,不见得能成事,陛下,不若再等一等,冬至祭祖祭天再行谋划也不迟。”

        怎么不迟,容靖都要急死了。

        也不知容瑟怎么迷惑了定北侯,以至梁慎予日日围着他打转,容靖又酸又委屈。

        他为了定北侯到这个年纪都不曾娶妻纳妾,他梁慎予却视而不见,凭什么?

        “可是舅父,母后还在容瑟手里。”容靖故作出一副为难的神情,拧着眉头说,“皇陵那边全是容瑟的人  ,想钻个空子瞧瞧母亲过得如何都不行,朕实在担心。”

        曹伦信以为真,还当他是真担心曹太后,这皇帝一无是处,却还算孝顺。他想了想,叹道:“也罢,那就搏一次,定北侯如今也不可信,兵权外落,于我们不利。”

        容靖垂下眼,冷笑,“容瑟那条毒蛇能容下谁?舅父可别忘了,梁慎予也坏过他的大事,以他那睚眦必报的性子,早晚会找回来这个场子,我们只要等定北侯吃过亏,他自然会知道该站在谁那边。”

        曹伦欲言又止。

        他也觉得容瑟是个清冷无情之人,手段激烈狠辣,可这段时日容瑟一改之前的行事作风,从朝政上也能瞧得出他行事温和许多,尤其此次霁州冤案,不仅让禁军总督彻底成了自己门下臣,在霁州坊间也是贤名远扬。

        何况定北侯手握晋北兵权,又与宜州唐氏关系密切,这等助力,他总不会自掘坟墓地去得罪。

        半晌,曹伦忽然说:“摄政王不会蠢到在大局未定之前对梁慎予动手,他必然是有其他条件打动了摄政王,这段时日,摄政王与秋家可没什么往来。”

        甚至秋子寒躺这两个月,说不定都是摄政王一手促成。

        容靖不知内情,“那又如何?”

        曹伦说:“大晋与匈奴人纠缠了这么多年,年年打仗,户部喊穷,兵部无人,连卫尉寺的兵器库也供应不全。”顿住须臾,他才接着说:“前线吃紧,梁含章三次急报,不求援兵,只求粮草与武器,上任不满一年的秋思楠不知为何拿不出兵器,送了堆陈年旧物去前线,也就是那年,孤竺岭大败,羌州数城沦陷,梁含章父子三人战死。”

        容靖问:“所以容瑟是用秋家父子讨好梁慎予?可这与秋思楠有何干系,又不是他杀的老侯爷,朝廷穷拿不出钱又有什么办法。”

        他问得如此理直气壮,曹伦一时沉默,脸色微微变化,说:“臣也只是听闻,当年秋思楠卖了好几批兵器,钱入了自己的私囊。秋思楠对容瑟唯命是从,未尝不是有把柄在他手上,或许就是此事。”

        曹伦猜了个大概,容靖却激动起来,“那若是我们帮定北侯料理了秋家,岂不是就能将他拉回来了?”

        曹伦犹豫须臾,说,“或许可行。”

        容靖光顾着高兴,丝毫没注意到曹伦复杂的晦涩神情。

        容瑟回府后便去灶房准备午膳,云初通禀秋子寒携礼上门时,他切菜的手都没停,只说道:“让他带着他的东西回府去,该说的都告诉喻青州没有?”

        “喻大人都已知晓。”云初颔首,“他已经开始着手调查钟仪川,此人给秋子寒替笔数年,秋子寒那些脍炙人口的诗篇策论多是出自此人之手,事关去年科考舞弊,秋子寒颜面扫地是轻,免不得要获罪。。”

        “那就行。”容瑟说,“由喻青州去做吧。”

        去年恩科殿试,容胥就已经精神不济到早朝时常常睡着,以至于殿试之上什么也没干,直接指了笔试魁首为新科状元。

        这才让秋子寒钻了这个空子。

        按照原著情节,这对父子应当是因谋害梁含章和私通匈奴的罪名被除掉,容瑟手里秋家父子的把柄,正是这场科考舞弊。

        从头到尾原主设计这场局,就是为了让秋家父子入局,好为自己所用。

        可原主不知道秋思楠与梁家父子三人的死有关,容瑟却知道,梁慎予既然回京,就不会放过这对父子,所以没急着对付秋家,谁成想喻青州活下来后,秋子寒不仅没有抛弃喻青梅,反倒上杆子求亲,以至于他不得不先出手搅黄了这场婚事。

        秋子寒上门来给容瑟赔罪,连人都没见着便要被扫地出门,自然不愿意走,就在会客厅中赖着。

        “云掌事。”秋子寒放不下身段,脸色僵硬,“王爷若是忙于公务,臣便在此等他。”

        云初不好直接将人扔出去,忖量须臾,眼看着午膳点快到了,定北侯估摸着快回来,于是欣然颔首:“那就请秋公子稍等一等了。”

        就凭定北侯对主子的心思,秋子寒  要是撞上他,准没好事。

        云初玩了一招借刀杀人,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秋子寒就在这等,回府必然要经过会客厅,果不其然,梁慎予很快便回来,他在府中养伤,摄政王府自然不会有人拦他。

        正好瞧见等在这儿的秋子寒,再瞧见他带来的大箱子小匣子,脸色微微一沉。

        秋子寒也一愣,迫于定北侯的官衔比自己高,站起身蹙眉打了个招呼:“侯爷。”

        梁慎予静默着瞧他须臾,目光移向厚礼,再想起这人曾大言不惭冒犯容瑟,脸色如常,淡淡道:“秋公子,怎么到这儿来了?”

        态度仿佛一家之主。

        而且也称得上轻慢。

        秋子寒素来自傲,这些年的才名早把他吹得找不着北,连自己写过几个字都不晓得,此刻见梁慎予竟敢如此反客为主,也不与他客气,便说:“我秋家对王爷忠心耿耿,自然是来拜会。”

        “哦。”梁慎予没给他好脸色,“王爷无暇见你,秋公子请回吧。”

        秋子寒脸色当即难看。

        这话云初刚说过一遍。

        只不过人家是这王府的掌事,容瑟的心腹,可定北侯凭什么说这话?

        “定北侯,这可不是你的定北侯府。”秋子寒冷冷道,“王爷见不见我,你说的可不算。”

        梁慎予负手而立,笑意温和:“本侯能在王府起居,自然也说得上话,秋公子便在这儿等吧,且瞧瞧王爷愿不愿见你,不过——”

        他故意停顿须臾,冷诮笑道:“秋公子当日在浮生楼胆敢豪言壮语,不知敢不敢当着王爷的面再说一遍?”

        梁慎予的领地意识与兽类一般,从他对容瑟有感觉的那日起,便不知不觉中想要将人纳为己有。

        对任何觊觎容瑟的人,抱有本能的恶感与敌意。

        在确定自已心意后,占有欲更是来得理直气壮。

        哪怕没有旧怨,他也看秋子寒不爽。

        秋子寒脸色有些发白,他本以为浮生楼是个小酒楼,那日又酒劲上头,才敢放肆,偏偏话说在大庭广众之下,想狡辩都没话可说。

        “你有什么可嚣张?”半晌秋子寒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恬不知耻道:“王爷天人之姿,我就是倾慕又能如何?倒是你,坏了王爷的大事,你以为你算个什么,王爷早晚要与你算这笔账!”

        梁慎予脸色骤然沉下来,指尖稍稍攥紧,才忍住将这人脖子扭断的杀意,但眼中冷冽如风刀霜刃,似要生生将秋子寒千刀万剐。

        “那也是我们之间的事。”梁慎予缓缓道,笑也淡了许多,如此便显出武将的凌厉气质,“秋公子那么瞧不起王爷,今日却主动上门,想必是令尊着急了吧,听闻秋公子昨日去喻大人家提亲,叫人回绝了。”

        他话说到这里,分明是已经洞悉了秋氏的意图。

        秋子寒猛然生出被人看穿的感觉,脊背发冷,下意识移开视线,甚至不敢与梁慎予对视。

        “废物。”梁慎予森然目光刀似的剐过秋子寒的脸,嗤嘲低声,“就凭你,也配肖想他?”

        秋子寒终于从这话里听出了点不寻常的意味,错愕之余,又讥笑道:“你和我有什么不一样?”

        “自然有。”梁慎予想了想,说:“本侯能住王府,秋公子连他的面都见不着。”

        说着还有些得意。

        秋子寒有怒不敢言,甚至想就此一走了之,可想起父亲严肃叮嘱,再蠢也晓得此行之要紧,一时间进退不得,只能冷着脸站在原地,强作从容道:“不见得。”

        容瑟与秋氏划清界限的举止太明显,朝中众人早就嗅到了风声,何况以容瑟的习惯,必不会冷待客人,若是想见秋子寒,早将人请到金膳轩去。

        梁慎予原想直接将人赶出去,片刻后又改了主意,目光轻蔑地掠过秋子寒,“那秋公子就等着吧。”

        秋子寒眼睁睁看着梁慎予从他眼前走过,轻车熟路地走向深院,又是生气又是羞恼,脸色涨红。

        在外围观半晌的云初满意颔首。

        所以就是说,定北侯还有点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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