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回府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卫成锋挤出的笑容在转身的时候化作了惶恐。自打他踏入官场开始，这位岳父大人从未在人前表现出对他的亲昵来，然而此刻他却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一刹那间，卫成锋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应。

        宁相却是没管他的感受，感慨了一声：“卫大人，这次可算是做对了一件事啊，这捐钱的事情利国利民，看来我还是得跟你学习一下啊。”他这么一说，卫成锋更不知道要怎么反应了，倒是边上的其他大人听闻之后，互相对望了一眼，眼中却是跃跃欲试。

        官场之上虽说尔虞我诈，但是别人捐钱独独你没捐的话，难道要装清廉不成？这卫大人连七万两都出来了，原本就富裕之家可就不能低了，低了就是诚意不足，如今宁相都表示要捐钱，那些倚老卖老的人更不能以此推脱了。

        等卫成锋糊里糊涂的出了宫门，回到府上的时候，脑子里还是一片模糊。

        在修整一番之后，他到底还是想着自家老娘，去静思阁请安。

        老夫人此刻还半躺在床榻上，瞧见他的身子进来，眼圈当下红了一圈，轻轻的啜泣着，饶是一向认为自己已经冷清冷意的卫如蔓也是眼圈微红，更别说早已在边上落泪的宁清美了。

        卫成锋向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头，不免也被这气氛感染，哽咽着声音道：“不孝儿子会给母亲请安，还请母亲千万宽心，别为儿子担忧。”

        “起，起来，起来。”老夫人虽然心中埋怨卫成锋在朝堂之上为李家人开脱，然而瞧着短短两日他便憔悴至此，脸上的胡渣遍布，倒也是心疼多一分，当下便挣扎着起身，想要搀扶起卫成锋。

        卫如蔓示意一眼，素雨连忙上前，扶着卫成锋起身。

        “儿啊，你今日能够安全出狱，可要好好感谢一下蔓儿，多亏蔓儿去宁府求情，宁相才给出了这个点子，咱们卫家别的可以没有，但是你可是顶梁柱，母亲想着到底只是一些钱财而已，没有了咱们可以赚，可是锋儿你若是出事了，咱们卫府就彻底倒了。”老夫人一边擦拭着脸上的泪珠，一边哽咽着道，“蔓儿为你跑前跑后的，这才办成了这事，往后你可得好好待蔓儿。”

        卫成锋狐疑的目光落在卫如蔓脸上，瞧着她平静的目光瞧来，竟然有几分胆怯，急忙转过头去，心中却微微诧异。是宁相提供的点子？真的不是这位大女儿提出的？

        “母亲这说的是什么话？蔓儿可是我女儿，定然会好好待她的，只是咱们卫府捐出了这七万两之后，这年怕是过不好了。”他长长的叹息一声，李家已经被抄家了，怕是那玉石轩也免不了被充入国库，往后想要赚钱却是极为不易了，再加上这么些年来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家产一下子挥霍了出去，怕不只是这年，往后这卫府的一大家子人都得节衣缩食了。

        老夫人不以为然的摆摆手：“诶，锋儿可莫要担心，陈嬷嬷之前已经算过了，便是没有了这七万两，咱们卫府也能热热闹闹的过个好年，只是……”

        听闻老母亲都这么说了，卫成锋只得暗暗压下心中的怒火，问：“只是什么？”

        “那日你才下狱，我便晕厥了，静思阁里一片大乱，后来还是蔓儿请了大夫来为我看的。”

        “蔓儿这些日子果真是长大了，能够当家作主了。”从卫成锋的话语中还真的难以猜测他这话究竟是褒还是贬，卫如蔓自然对此一点不在意，只是瞧着他略微凝重的面孔，微微勾起了唇角。

        “那是，蔓儿是个好孩子，但是婉兮这丫头啊。”老夫人长长的叹息一声，瞧着卫成锋略微不耐的皱眉，接着道，“原本她是在后堂中抄写佛经的，那日却是趁着丫鬟们一阵慌乱逃出府去了，这两日派人去寻也是寻不着，这可怎么好啊？”

        卫成锋这才总算有了精神来，皱眉问：“婉兮莫不是替母亲您去请大夫去了？”

        哼，果真是宠溺卫婉兮呢，便是到了这时刻还不忘给卫婉兮找说辞。瞧着老夫人一时语滞，卫如蔓笑着上前。

        “蔓儿也瞧着这些日子以来，婉兮一直安静的在祖母这边抄写佛经，定然是已经已经知道错了，只是蔓儿已经派人去京都的各个名医那边问寻过了，甚至连各大药房都找了，都未寻到婉兮的踪迹。”

        这话简直就是打脸，卫成锋面上当下就是青一阵红一阵的，卫如蔓却依旧面不改色：“父亲，婉兮之前出了那么多事，这事情还是得尽快处理的好，以免夜长梦多，如今蔓儿虽然是赐婚给了九皇子，但下面还有两个妹妹呢，可不能因为婉兮的名声而耽误了两个妹妹的婚事啊。”

        老夫人一听这话，当下点点头：“就是，想起婉兮丫头，现在母亲便是一阵头痛，早知道的话，当初便是你们如何求情，也得狠着心将她送到家庙去，也省的出这么多幺蛾子。”

        说到这里，卫如蔓便瞧着卫成锋脸上的尴尬神情，面上却是满满的不屑。

        硬着头皮，卫成锋还是道：“是，儿子知晓了，一定派人好好去寻找婉兮。”

        正说着这话呢，前头却是猛地传来了一个老奴的惊呼声，陈嬷嬷当下转身出去，厉喝着：“做什么咋咋呼呼的？出了何事？”

        卫如蔓与众人一道都转过头去看向外头，却听着那老奴断断续续的声音道：“是，是四小姐，四小姐与六皇子一起回来了。”

        轰！

        众人哗然，卫如蔓便是之前早有猜测，此刻却依旧有些惊愕，六皇子居然陪着卫婉兮一起回来吗？哼，卫婉兮难道又是凭借着自己的姿色和才情，将六皇子迷住了不成？

        不得不让卫如蔓这般想，而是卫婉兮早有前科。

        “小姐。”素雨有些担忧的瞧着自家小姐，“四小姐如今与六皇子走到一处，会不会对小姐不利啊？”她的声音压得极低，轻易没人听得到。

        卫如蔓脸上的惊讶转为苦笑，旋即又是暗暗叹息一声。

        她便知道，这卫婉兮迟早会做出令她不利的事情来，果真如此。

        她朝老夫人看去，只见她低着脑袋，看不清楚面上的表情，至于宁清美，显而易见的脸上多了几分窃喜，当然她自以为很好的掩饰住了，而卫成锋怕是最难以捉摸的，惊愕之后整个人便一直来回不停的走着，显然是感觉有些棘手了。

        众人的视线都忍不住落在他身上，良久他才猛地一拍脑袋，转头朝老夫人道：“母亲，看起来婉兮这孩子怕不是走丢了，被六皇子遇见？”

        这么瞎的话，也只有他才能够编的出来。

        尽管卫如蔓脸上是不屑，面对这种情况却也只能无能为力，很明显六皇子陪着卫婉兮回到卫家，是想着为卫婉兮出头的，便是再傻的人此刻也能看到清楚这局势。且不论卫成锋此刻仅仅只是一个尚书，而且是迫切想着再继续往上爬的尚书，就是一个宰相，也不得不给几分颜面，此刻就是看六皇子是怎么抉择的了。

        老夫人感慨了一声，到底还是顾全大局，这才勉强的点点头：“去吧，问清楚婉兮的情况再说，可别亏待了她。”心中，她却已经是明白了一切，卫婉兮如今能够找到六皇子为自己撑腰，可见与六皇子之间怕是已经有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只是六皇子愿意为她出头的话，她又能如何呢？

        瞧着卫成锋匆匆忙忙离去，宁清美犹豫片刻就要起身，却是直接被陈嬷嬷按住了：“夫人，老奴想起来了，夫人那里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呢，我们得赶紧回去了。”

        宁清美一听，面上大喜，赶紧道：“对对对，母亲，儿媳得回院子里处理事情去了，这便告辞了。”她迫不及待的起身，甚至来不及看一眼卫如蔓，倒是陈嬷嬷，瞧着卫如蔓冰冷的脸，到底还是心中愧疚，叹息一声无奈离去。

        老夫人也是看出了卫如蔓此刻的心情，道：“蔓儿啊，你可别怪你母亲，毕竟婉兮是你母亲疼惜了十几年的女儿，她关心也是正常的。”

        素雨微微有些气愤：“可是小姐也是夫人亲生的啊，奴婢看夫人心中根本就一点没有小姐。”

        两人都颇为尴尬。

        “素雨。”卫如蔓厉喝一声，瞧着素雨一脸不甘心的样子语重心长，“母亲的事情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以后别再胡乱议论，知道吗？”

        回应她的是拖长的声音：“知道了小姐。”

        从静思阁出来之后，卫如蔓的目光瞧向前院，幽幽说了一声：“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小姐，这哪里来的树？都只剩下了枝丫了。”素雨没明白这意思，略微疑惑的说了一声，等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家小姐已经走远了，当下焦急的跟了上去。

        前院中，卫成锋匆匆进入正厅，便瞧着六皇子坐在上首，  和卫婉兮正低声聊着什么，两人的关系看起来很是亲密，饶是卫成锋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此刻见着也不免心中一动，却是暗暗有几分欣喜来。

        如今大楚的皇位之争已经很是清明了，当今圣上有意将皇位传给九皇子，而如今六皇子在朝中权势滔天，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两位皇子都有可能能够登得上皇位，蔓儿已经确定会是九皇子妃了，然而六皇子这边他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之前一直被他看中的儿子卫景耀如今都被四皇子舍弃了，怕是在六皇子那边也受不得重用。

        要是婉兮能够成为六皇子的妻妾，获得六皇子宠爱，那么以后不管皇位被谁获得，卫家绝对能够光宗耀祖，便是他的仕途也定然能够平步青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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