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笑看鱼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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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衡山，万宗清风殿。
“找到了吗？”
一道苍老的声音回荡殿中。
“回禀宗主，弟子们已将天衡山上下搜了个遍，未曾发现林无尘尸骨。”
万太清眉目紧锁，心中隐隐不安。
“从祭剑台跳下，即便是我也难逃一死，再搜，务必在天亮前将他找出来。”
“是！”
观微湖底，林无尘与鱼玄公坐于水镜旁。
看着眼前镜花水月，林无尘惊叹道：“鱼老这是何物，竟能窥见湖外事物？”
“此乃窥尘镜。”
“实在精妙，看来今晚万宗上下是不得安宁了！”窥尘镜中，林无尘看见天衡山上四处亮起的火光，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你这小娃子，可别得意的太早！要是万太清那个老家伙找到这湖底来，我可只有老老实实把你给交出去。”
“真要找到这里，无需鱼老动手，晚辈自会主动出去，绝不拖累鱼老！”
“你这小娃子倒有几分仗义。”
“鱼老过奖，若非鱼老仗义相救，晚辈已然是一具尸首，此刻恐怕正悬挂在天衡山上示众！”
鱼玄公听闻至此，抚须朗声大笑起来。
“这几个月，你就不要离开湖底了，吃穿用品就交由我来安排罢。”
“那就有劳鱼老了！”
三个月后。
天衡山下，观微湖边，一老一少闲坐江边垂钓。
“四十年了，终于有人陪我一边钓鱼，一边说说话了。”蓑笠下，鱼玄公童颜鹤发望着远处平静的湖面，闲笑道。
“鱼老若不嫌弃，晚辈日后天天陪您出来钓鱼。”同样一身蓑笠，林无尘轻声笑道。
“如此甚好！甚好！”
夕阳西下，水波不兴的湖面微微泛起几圈涟漪，林无尘一脸欣喜的使劲一拉，却只见直钩上空空如也。
“小娃子莫灰心。”鱼玄公看着林无尘片刻间从欣喜到失望的转变，不由笑道。
“鱼老，您为何钟爱用这直钩钓鱼，弯钩岂不更好？”
“小娃子，可知这钓鱼也分为三重境界？”
“晚辈悉听指教。”
“这第一境呐，叫作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这一境界让初识钓鱼者对钓鱼产生浓厚的兴趣，却不知所措。”
“夜静水寒鱼不食，满船空载明月归。仁者乐山，渔者乐水，不过如此。”
“钓尽天下鱼，笑看鱼飞来。这第三境可谓钓鱼精髓所在，看似不求自来，不争自胜，实则技艺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晚辈受教了！”
“天色已晚，小娃子，咱们回去烤鱼吃。”
“好勒，鱼老！”一脸艳羡的看着鱼玄公竹篓中几条硕大肥美的鲜鱼，林无尘摸了摸咕咕乱叫的肚子。
湖底洞天，林无尘与鱼玄公坐于窥尘镜旁。
空气中，一股烤鱼掺杂着柴火的香味令人垂涎欲滴。
看着鱼玄公专心致志的烤鱼，林无尘忍不住问道：“鱼老可曾想过离开这湖底洞天去尘世中闲游？”
“好不容易脱离尘世，才偷得浮生半日闲，怎敢再回那喧嚣之地。你尚且年少，若想回尘世中，我也不拦你。”
“晚辈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鱼老成全。”
“小娃子，说来听听。”
只听得“扑通”一声，林无尘重重的跪在鱼玄公面前，郑重其事的说道：“请鱼老收晚辈为徒！”
“你这小娃子，这是作甚，老朽何德何能收你为徒，赶快起来！”
“鱼老若不答应，晚辈便长跪不起！”
“罢了罢了，明日你且随我继续钓鱼，等你什么时候达到钓鱼第三重境，我便收你为徒！”
“多谢鱼老！”
“你这小娃子，谢什么谢，收不收你为徒，且看你造化。”
林无尘赶忙拿起柴火中热气腾腾的烤鱼，递到鱼玄公面前笑道：“鱼老吃鱼！”
第二日，风和日丽，晴空万里。
林无尘随鱼玄公再次来到观微湖畔。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讲的便是看招。这钓鱼啊，会看，鱼情水情，一目了然。不会看，青山绿水，也不过满目疑云罢了。”
“晚辈愚昧，还请鱼老赐教。”
“这钓鱼第一招，看天。晴天钓浑水、深水、远水；阴天钓清水、浅水、近水。”
“第二招，看水。水有肥瘦之分、好坏之分。肥水瘦水，泾渭分明；好水坏水，一闻便知。”
“第三招，看风，风有南北之分，东西之别。南风钓浅，北风钓深。东风西风，总归不好钓鱼，特别是西风，鱼儿会停止进食，什么也钓不上来。”
“第四招，看泡。这鱼泡有大有小、有疏有密。大泡钓草鱼，小泡钓鲤鱼，泡疏则鱼少，泡密则鱼多。”
“小娃子，这四招你可记住了？”
“晚辈已牢记于心。”
“你且替我寻得一处钓鱼之地。”
“今日晴空万里，南风习习，宜钓深远。晚辈看来，此处水质肥沃已然是钓鱼绝佳之地。”
“孺子可教也！直钩垂钓，最能磨炼人的心境。”
“晚辈明白了。”林无尘恍然间似乎有所顿悟，席地坐下，将鱼线向观微湖远抛而去，可一天过去，林无尘仍旧一无所获。
傍晚时分，欣赏着天边的火烧云，林无尘难得有兴致的道了一句：“夕阳无限好。”
鱼玄公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一个月后。
林无尘盘膝坐在观微湖畔垂钓，闭眼静心感受着手中鱼竿那头传递过来的微妙变化，观微知著间，仿佛洞穿了湖中一切事物。鱼玄公见林无尘渐入佳境的样子，抚须欣慰一笑。
两个时辰后，林无尘突然睁开双眼，嘴角微微上扬，将手中鱼竿轻飘飘的往回一拉，便见一只硕大的鱼儿随着鱼线朝林无尘飞来。
“这直钩甚是精妙，湖中细微的变化竟能直接通过这直钩传递上来，晚辈现已全然明白前辈为何偏偏钟爱用这直钩垂钓了。”
“小娃子，不错！仅用了一个月便领悟到了这直钩的精妙所在！只可惜在精度上还欠缺些火候。”
“前辈此话怎讲？”
“如今，你已能洞察湖中事物，抛竿位置自然可以把握的更加精确，你可通过二次抛竿来控制精度。不要小看这一毫一厘，效果可是相差甚远啊！”
“原来如此，徒儿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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